那一句“辛苦葉公子了”，在葉離聽起來似乎有些太過生疏和客氣。
他在內心之中嘲笑自己：葉離啊葉離，你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黑巫師罷了，林姑娘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這樣便很好，各取所需便很好。
林嬌辰跟在葉離的後面，兩個人穿過了最後一條有些許腥臭味道的巷子，便來到了一條燈火通明的主街來。主街之上，有兩座特別顯眼的三層樓，很遠就能聞到淡淡的香氣。
那是女子特有的清香，即便混雜了男人身上的菸酒氣味，依舊透出淡淡的香味來。
林嬌辰擡頭，二樓的一間窗開着，一個身着孔雀綠衣裙的女子，挽着漂亮的髮髻，正倚靠在窗口。窗前的琉璃瓶中是一支盛開的白色的花，美人正閉眼嗅着花香。
林嬌辰不由得站在那裡，遙遙地看着，看着窗子裡的人。
“看什麼呢，走吧！”葉離見林嬌辰停下了腳步，特意走到她的身邊囑咐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那女子真美。這一聲，就在這裡，不知算不算可惜了。”林嬌辰說着又擡頭看了一眼，隨即低下頭來，邁出了腳步。
“熬到這一步，並不算可憐，比她悽慘的人太多了。”
葉離的聲音清清冷冷地在林嬌辰的耳邊響起，林嬌辰望着葉離那個有些清瘦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葉離的這個背影似乎有點讓人心疼。
無助，孤單，林嬌辰想到了某個時候的自己。
她還來不及憂傷或者思考，耳邊的氣氛已經變了樣子。有人諂媚地走上前來，葉離丟給那人一塊銀子，說了句什麼素什麼閣，那人便點頭哈腰，將他們帶向了一處僻靜的院子。
這院落算不上精緻，與雲夢的願景也差得遠些，可山水、綠葉、或者含苞的花竟是一個不缺，整體也有幾分漂亮的味道。此刻，院中的花燈亮着柔和的光，有琴聲絲縷入耳。
“這就是青樓？”林嬌辰環視四周，眼神有些木然，帶着點不可置信輕聲問道。
葉離回頭，瞧見她的表情，點了點頭。
“走吧，我們進去。”
“這的老闆你認識嗎？”林嬌辰好像還有點依依不捨了。
葉離沒有回答，推開了門，等着林嬌辰進去。房間之中的琴聲並未因爲陌生人的到來而停止，反而依舊行雲流水一般。
林嬌辰踏進屋子，只見奏琴的姑娘有如天上的仙子，一襲紫色的紗裙襯得肌膚若雪。芊芊十指十分靈動，樂曲如同有生命一般，從她的指尖不斷地生髮出來。
姑娘身後坐着一位面色紅潤，身材健壯的壯年男子。那男人穿得也是上好錦緞製成的衣物，可在女子身邊，越發顯得有些俗不可耐。
林嬌辰又將屋子打量了一圈，只見除了這兩個人再沒有其他的人了，當下向葉離遞去了一個帶着疑問的眼神。
“葉公子，這……”
葉離這一次依然沒有回答，徑直朝屏風背後那紫衣女子的香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