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瓶之中的大巫師聽得到葉離特意說給他聽的話,他心中只有一片憤怒,只覺得葉離簡直大逆不道。
“你這個混小子,當年若不是我救了你,你哪能活到今天?給你吃給你喝還教你本領,從你身上汲取點養分又怎麼了!你出身不好,不多貢獻貢獻,其他師兄弟又怎麼能服你!你個混賬快放爲師出去!”
大巫師開始幾天大概會喊些這樣的句子,但葉離好像根本聽不到。任憑大巫師在雙生瓶之內如何怒罵,如何翻轉,甚至讓瓶子在空中四處躍動,葉離從來沒有罵過他,甚至也不曾阻止過他的一系列動作。
到最後大巫師倦了累了,也就自己停了下來,不再亂動。
但在一片黑暗之中,大巫師偶爾還是會感覺得到似乎有什麼在輕輕的撫摸着他的臉,有時候是身體。那個無形的不清不楚的“東西”,又似乎有着使他感到熟悉的淡淡的感覺。
“師傅,那林嬌辰沒有騙你,這瓶子叫做雙生瓶,只對血脈相連的同會法術的兄弟姐妹纔有效。若血脈相連的手足之中有一人不願意離開這瓶子,那另一人便要一直陪着,直到另一個人願意離開爲止。”
葉離的聲音似乎沒什麼情感,語氣也特別的平緩。當聲音憑藉特殊的法術清清楚楚地傳入雙生瓶之中的時候,大巫師才第一次反應過來——原來那個觸碰他的“東西”或許就是他兒時的哥哥。
也是第一次,大巫師忽然覺得有了些許的害怕。而在那一瞬,他或許已經短暫地忘記了自己要出逃的信心。
更恐怖的事情,葉離並沒有說,只是等着他的師傅、雪域曾經的大巫師慢慢的去發現和探索:比如,雙生瓶之中會依照個人心魔而產生的幻象;比如三月的火海和四月的刀山;比如十月瓶中層出不絕的走獸,和十二月無盡無窮的寒冷雪原。
而還有一個秘密,便是這些都只有一個人會承受,承受的是兩人份的痛苦。先進入這瓶中的人,會向看戲一樣瞧着後進入瓶中的人,受盡無數的折磨與苦楚。大巫師自然是後進入這雙生瓶之中的那一個。
日後的日子,葉離漸漸的樹立起自己的威信。他的才能也慢慢全部的展示出來,但雪域國並未因着他的才能而進入真正的平穩。看似平和的背後,依舊暗潮涌動。畢竟,皇位的魅力太大,不到最後一刻哪有人甘願放棄呢。
葉離常常會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偶爾會擡頭看天,偶爾也會摸一摸藏在腰間的雙生瓶。觸碰那雙生瓶的一刻,他往往並未在想瓶中的“師傅”,而是會想起那個將曾經的大巫師引入雙生瓶之中的那名女子。
林嬌辰,你的復仇要開始了嗎?林嬌辰你都還好嗎?
當然這些句子,葉離從不曾問出口,也自然不曾有誰聽見。
只是偶爾,林嬌辰會突然打個噴嚏,又或者,偶爾她也會記起那個曾經寡言帶着些邪魅氣息的男子來。那個男人的臉其實很乾淨,甚至有些蒼白,那個男子的邪魅之中似乎還帶着些許磨不去的堅毅。
沒有人知道葉離與林嬌辰會不會再見面,甚至於在他們各自的心中,或許,他們再也不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