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的大火得了“有力”的證據,熊熊燃燒。
因此,林嬌辰的處境,不僅僅是每況愈下,而是直接跌落到最苦楚的處境之中。縱然她十分之清楚小女子之間的套路,但真的要親自體驗一個“中心人物”,尤其是一個被排擠討厭的中心人物的處境,她還是覺得自己十分之不能勝任。可惜,即便不能勝任,她也只能忍了。
從賞賜到的那一刻開始,整個院落之中的人,看她的眼神就已經全然充滿了鄙夷。那些年輕的女子或是眼神攻擊,或者路過她身邊的時候,發出不屑或者鄙視的聲響來。再後來,她的牀鋪被莫名地潑水,吃飯更是沒辦法消停,最讓她不能忍受的是,居然連如廁都有人打擾。
如果這些只發生在院落之中還好寫,可無論林嬌辰走到那裡,總會受到特別的優待。
如此,再來兩天,林嬌辰覺得自己恐怕就要“人比黃花瘦”了。說不定哪天就輕飄飄地能被一陣風吹到空中去,然後人們就會看到一個面黃肌瘦的人皮風箏……
這樣想着,林嬌辰自己不禁打了個寒顫。流言可怕,但沒有吃不飽飯,上不好廁所更可怕,尤其加上睡的不好,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頂着一副黑眼圈,餓的飢腸轆轆的林嬌辰,才慢慢明白,丁羽然那看似不着邊際的做法,竟然有着如此巨大的殺傷力。
這天,林嬌辰早上纔剛起來,剛一出房門,就被一個同院女子撞了個滿懷,卻且說是那女子手中盛滿了污水的盆,衝撞到了林嬌辰的懷中。林嬌辰還未等發作,那女子便十分誇張地“哎呦”了一聲,然後柔弱地倒地,哭聲悽美。林嬌辰聽着她悽悽切切地哭聲,對比看着那張毫無半點淚痕的臉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無奈地瞧了瞧自己被污水潑髒的衣裙,林嬌辰覺得十分之無奈,再一看眼前的年輕女子,實在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些什麼。“自認倒黴吧!”她唯有在心中感嘆,可明顯的撞了她的人卻不那麼想,反而氣勢洶洶地指着林嬌辰的鼻子,“你怎麼這樣!爲什麼平白來撞我,即便你是太后的親侄女又如何能夠這般不講道理!”
林嬌辰聽了,只覺得心中一陣厭煩,眉頭一皺,用了一秒鐘的功夫說服自己不要同白癡計較,然後轉身想要離去。
可那女子偏偏拉住了她的腳,死活抱在懷中,彷彿捧着什麼稀世的珍寶一般。
林嬌辰厭惡地回頭,“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勸你還是儘早放開手比較好!”
那女子聽了這話,反而將林嬌辰的腳抱得更緊了。
“你撞了我,若是不道歉,休想如此離開!這裡可是皇宮,不是你可以不講道理的地方!”女子看似柔軟,嗓門卻不小。
“你不是想得皇上的青睞麼,這會若是與我鬧上一場,你覺得還會有機會麼?”林嬌辰問道。
那女子聽了這話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什麼一般,一閉眼,嘴裡叫得更歡了。
林嬌辰見她如此表現,還能說什麼呢,要是說沒人指使又怎麼可能。哪個正常的女子,能在沒有好處的情況下,做出有損自己“前途”的事來。
“皇后讓你如此做的?”林嬌辰問完輕輕嘆了口氣,嘆氣並非因爲同情或者可憐這女子,而是感嘆總有人那麼愚蠢,“搬到我,或者對我落井下石對你一毛錢的好處都沒有,可壞處卻太多了。如果我不是皇上喜歡的女子,那你做這些實在是徒勞,而且皇后答應你的隨時可以不作數。
若我是皇上喜歡的人,你膽敢對一個皇上青睞有加的人做出這樣的事來,恐怕我梨花帶雨地哭上一哭,你的小命就沒了。怎麼看,這也不是划算的買賣,姑娘不再考慮一下嗎?”
這女子一張年輕而漂亮的小臉,表情十分之凝重,態度十分之堅決,手上的動作十分之利落,她根本就是想都沒想,就用足了全部的力氣的,想要把林嬌辰拽到失去平衡,好也摔倒在地。
林嬌辰不得已,只得狠狠照着她的胸口一腳踢去。覺得自己剛纔那翻“發自肺腑”的話算是白說了。
伴着女子“啊”的一聲驚呼,院落之中的人也已經火速圍攏了過來。
大家不分青紅皁白地開啓了對於林嬌辰的語言攻擊:
“哎呀,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有人在宮中施暴!”
“哎呦,這不是沈家還未相認的女兒麼,果真使了法子遇見皇上之後,脾氣見長了!”
“噓,這沈姑娘哪裡是咱們議論得起的,人家多有心計,知道藉着當女官的法子偷偷靠近皇上呢,要你你有這本事麼?”
“我自然沒有本事,偷偷誘引皇上……”
反正起先無非是些議論,但漸漸的普通的議論,伴隨着那女子口吐鮮血的動作,變成了直接的攻擊,匯聚想要讓林嬌辰接受宮罰的主意來。
“啊,怎麼能把人打成這樣!這女子不是李家的女兒,李老可是皇上年少時的老師啊!”
“天哪,把人打的都吐了血,這女子實在惡毒,怎麼配在皇宮之中呆着,如此下去,早晚有一天把咱們都打到吐血才行吧!”
“難怪連太后娘娘都生了她的氣,這委實太過分了。”
……身邊的嘈雜之聲,絲毫不斷,那些嘰嘰喳喳的女子將林嬌辰和吐血的女子圍在了一個圓圈之中。林嬌辰倒是不太關心周圍的人在說什麼,只是看着眼前吐血的女子。然後,抓住了女子的手腕。
那女子驚恐地想要縮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居然絲毫動彈不得,於是想要大聲呼喊。可居然連聲音也發不出了!她這才疑惑地瞪大了眼睛盯着林嬌辰瞧,那雙眼睛滿是疑問!
林嬌辰對女子的反應似乎很是滿意,在嬤嬤們叫嚷着要將她關押送去審判的時候,大聲說道:“我知道宮裡死個把人不算什麼,如果能藏得住的話。但你們也說了,這女子可是李家的人,那個李老給皇上做過老師的李家,皇上與李老的情誼可還用我多說!你們若是再不請太醫來,這姑娘必死無疑!”
“殺人兇手!”
“太可怕了,你居然當着我們的面殺人,一定要嚴懲!”
“對,嬤嬤快派人將她抓起來!”
一聲又一聲的聲討從人羣之中傳了過來,反正大家都圍在一起,到底是誰再說話,並不能看的十分之清楚,也引得很多人愈發的激憤起來。
“嬤嬤請太醫是太醫,可也要讓人將這沈姑娘關押了!”
“人命關天,你們誰承擔的起!她若是死了,我有辦法保證自己脫身,哪怕是去求皇上,可是你們呢,誰來背這個鍋!”林嬌辰厲聲問道,邊問邊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無聊大勁了,居然陪着幾個別有用心的人,演這麼一齣戲。
她一聲怒喝出口,周圍倒是安靜了幾許。
“這幾日你們做的種種都還不好計較,可若是這李家姑娘今天再此喪命,你們所有人定然都會失去成爲皇上妃子的資格。嬤嬤,你們一個人都培養不出來,又好看嗎,日後沒準日日受人排擠!不管你們是誰出於什麼目的,此刻定然都是要先救這李姑娘,再談我們之間的事,若是她死了,你們沒有人能落的好!”
嬤嬤和姑娘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然覺得林嬌辰說的有幾分道理。又看了眼吐了血,表情十分痛苦癱坐在地上的李姑娘,最後決定先去找太醫,好將人救好了再處理別的事宜。
就在林嬌辰暫時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皇后身邊的思嬤嬤,和太后身邊的陳嬤嬤好像從天而降一般,神奇地出現了,不過身邊沒有跟着太醫。
那陳嬤嬤二話不說,走上前來,扒開人羣,對着林嬌辰就是一個耳光,耳光只響亮簡直把所有人都打到愣住了!
打完那陳嬤嬤的眼神居然還充滿了挑釁之意。
林嬌辰則是被打蒙了——這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啊!老孃好不容易讓他們把視線轉移到這倒黴妹子的身上,也給自己爭取了解決問題或者求救的時間,這位嬤嬤你突然搞這麼一下,是什麼用意,是何居心!!
林嬌辰捂着臉,感覺一陣怒火躥升而上。
“你這個不孝的東西,竟然揹着哀家勾引太后的兒子!真丟盡了臉!太后派人提醒你之後,你這個丫頭非但不思悔改,還變本加厲,居然竟還矇騙了皇上賞賜你諸多貴重之物!哀家現在便讓皇后好好教教你該怎麼做人,你沒想明白要如何做人之前,就不要再說你是沈家的女兒了!更不再是太后的侄女!”
那打了林嬌辰耳光的陳嬤嬤,打完更是氣勢洶洶地說了一連串的句子,不過把太后原話之中的“哀家”都改成了“太后”二字。
林嬌辰皺了皺眉頭,她就算再傻,也想到了其中的可疑之處。但眼下對方根本不給她時間反應,皇后身邊那思嬤嬤直接派了兩個粗壯的宮女將林嬌辰按住了,按着肩膀和腦袋,將林嬌辰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