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十一點,黃浦江邊一處廢棄的工地。
聞着空氣中傳來的異味,李莫皺了皺眉頭。心中暗罵這些人怎麼把交易的地方選在這裡。
因爲雨剛停不久,地面上還很潮溼,廢棄的工地裡更是坑坑窪窪的到處都是泥濘的漿糊。
這個廢棄的工地大約只有一畝左右的面積,原來開發商似乎是準備在這裡修建一個靠江的高檔小區,但是因爲黃浦江水的衝擊,加上地面的地勢太低,竟然使得泥土鬆軟,才修建的三層的樓房就因爲地基不穩導致有些傾斜。開發商自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忍痛廢棄了這裡,畢竟現在才三層樓就這樣了,以後建起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崩塌,誰還會買這種高危房?
李莫和張三石現在就扒在工地靠近市區這邊一堆兩丈多高的石塊上。石頭都是切割成型的大理石,肯定是準備用來打地基的,但是開發商就建了一棟三層樓後,就廢棄了,現在這些石頭還被遺留在這裡。
從石山上看,距離江邊大概有一百米左右,而距離那棟三層危樓只有50-60米。因爲廢棄了很久,工地內雜草叢生,各種建築材料隨意的到處堆放着。李莫和張三石選擇埋伏在這裡,一是因爲這裡方便撤離,石山左邊就靠近公路,右邊還有一個人工堆砌的小山包,。二是這裡的視線敞亮,不但能很快的發現江面的異常,還能封鎖危樓的出口。
兩人已經在這裡等候的一個小時,張三石並沒有從兩個小混混那裡得到具體的交易時間;不過李莫沒有覺得遺憾,能無意中知道交易的地點,還是因爲那兩個混混接到上頭的通知,今天晚上要在以這塊工地的周圍一千米範圍巡查,發現什麼陌生人要立即報告。所以張三石昨天來這一塊探查後,覺得這個工地是最有可能作爲交易的地方。
12點,還沒有發現目標,李莫輕輕的揉了揉發酸的胳膊和膝蓋,心裡暗罵交易的雙方幹嗎還不來,這不是讓自己受罪麼?
轉過頭看着距離自己兩米多遠的張三石,李莫輕聲的問,“石頭,你有多少子彈?”因爲江面的風很大,直到李莫說第三遍的時候張三石才聽清楚李莫說的什麼。
“兩個滿的彈匣。”張三石低沉有力的回答道。
“靠!”李莫心裡暗罵,張三石竟然有兩個彈匣,那自己上次將他手槍裡子彈卸下,不是沒作用麼?
再次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槍和子彈,槍一切正常,隨時都可以使用。子彈只有12發,從浙省回去時,自己只剩下13發子彈,後來對着鄭斯文開過了一槍,還剩下12發。
李莫這次來上海,將所有的子彈全帶來了,但只帶了一把槍。
凌晨1點,江面上起了霧。加上上海的天空總是極少看到星星和月亮。所以附近都是一片黑色,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江對面纔有幾處亮的燈光。不過李莫絲毫不擔心,他自己現在的視力雖然只能看出朦朧的身影,但是已經不影響自己。
張三石的視力雖然不像李莫這麼變態,但他卻是偵察兵出身,偵查兵如果視力不行感官不敏銳,還能偵查什麼?
“來了!”
張三石低沉的聲音將昏昏欲睡的李莫驚醒。想到目標出現了,李莫的睏意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悄悄的擡起頭,在石頭上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位。
兩輛高級小車正輕聲的轟鳴着從公路上朝這邊駛來。原本雪白明亮的大燈似乎被蒙了一層什麼,只有一層淡淡的黃光;兩輛車就在這淡淡的黃光照耀下,緩緩的駛來。
李莫和張三石雖然埋藏的地方隱蔽,但是爲了更安全,兩人都捲曲着身體,縮在幾塊石頭搭起的凹處。
車並沒有開進工地,只是停在了緊靠着工地的公路邊。
前面一輛車的兩邊後門同時打開,下來的兩個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兩個男子下車後,就從衣服內掏出了兩把手槍,警惕的在四周看了一遍;廢棄的工地中除了昆蟲的鳴叫就沒有其他的聲音。
其中一個黑衣男子對着耳邊輕說了幾句。
靠,還有這種高科技的玩意!李莫看到後心裡暗罵。不就是一個黑幫嗎,搞的跟特工似的幹什麼?
過了一會兒,後面的一輛車上下來了三個男人。其中一個穿着什麼顏色的衣服李莫看不清楚,在夜裡只能看出是灰色的。而另兩個男子中一個穿着花襯衣,還有一個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衫。
穿灰色衣服的似乎是頭領,只見他下車後,花襯衣和白短袖都不遠不近的保護在他周圍。
張三石看到後面車下來的白短袖男子後,眯着的眼神更是一縮。從這個男子身上他覺察到了和自己差不多的感覺,也就說明這個白短袖曾經也是一個軍人,而且肯定不是普通的軍人。暗想今天晚上恐怕很麻煩。
“阿軍,他們還沒來嗎?”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李莫看了看,原來是灰色人說話了。而灰衣人口中的阿軍就是穿着花襯衣的男子。
花襯衣聞言搖了搖頭說,“還沒有,不過我想也快了。他們組織對於這次的交易還是很看重的。”
灰衣人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並給了開始下車後的兩個黑衣人打了個手勢。
得到指示的兩名黑衣男子輕悄悄的進了危樓。過了十分鐘左右纔下來,其中一個黑衣男子來到灰衣人的身前,恭敬的說,“堂主,樓裡面已經檢查過,沒有埋伏和危險。”
灰衣人聞言滿意的點點頭,轉過身朝着下車後一直不說話的白短袖笑着說,“兵人兄,我說過沒有危險吧?幫主還將你這個高手派來保護。我看這次幫主他老人家是要失算嘍。”語氣雖然是調笑,但說到‘幫主’兩個字時卻忽然的轉爲恭敬。
“現在這麼說還爲時過早。”白短袖也就是灰衣人口中的兵人毫不在乎的說了一句就閉上了嘴。
李莫和張三石聽到這,都同時放慢了呼吸。李莫握着手槍的右手裡,甚至滲出了汗水,可想而知他現在心裡多麼緊張。他從灰衣人這個堂主的口氣中也得知兵人的不簡單。
“嘟!”
江面上傳來一聲沉悶的汽笛聲。
站在車邊的幾人臉色一變,不是緊張,而是充滿的笑意。
這位堂主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爲了以防萬一,他吩咐兩個黑衣人進了危樓的樓頂,埋伏好。自己就帶着阿軍和兵人進了廢棄的工地。
站在江邊的阿軍電話突然響了,堂主和兵人似乎沒有對這突兀的電話感到意外。
等阿軍對着電話裡連連點頭說了幾句後,才掛上了電話。
“是他們來了?”堂主沉聲問道。
“是,他們說讓我們給燈光指引。”
堂主聽完點了點頭說,“你去弄吧。”
廢棄的工地裡突然閃過幾絲亮光,在漆黑的夜裡很耀眼;這時江面是也呼應的亮起一盞大燈,白熾的光芒照耀的整個江面銀波閃閃。
不一會兒江面上出現一艘平時能經常看到的普通貨船,緩緩朝着工地這邊的江邊划來。透過船上輕微的幾點亮光,隱約能看到幾個人影在船上走動。
來了!李莫現在心中既緊張又興奮。自己今天來這裡是找機會黑吃黑的,可以說是不成功就成仁。如果得罪了金龍幫這種真正的黑幫,在國內沒有其他勢力的護佑肯定只有死路一條。
當貨船停靠在距離江邊幾米遠的江面上,幾個人從船上放下了一條小木船並跳了上去,其中一個人手裡還拎着一個大黑皮箱。
李莫握緊了手槍,看着木船上下來的四個黑衣人。
金龍幫的堂主臉上掛着虛假的笑容帶着阿軍和兵人迎上去,對着爲首的一個個子不高長相怪異的男子伸出手問,“這位是黑龍會的鈴木先生吧?我們可是等你們很久了。”嘴裡雖然說的客氣,但是卻指出對方沒有時間觀念。
四個黑衣人後面的三個看到金龍幫的人走來,都警惕的將手伸進黑色西裝,銳利的眼神一直盯着幾人,防備着對方突然發難。
“你好,我是鈴木布男。”爲首的黑衣人笑着和金龍幫堂主握了握手,用一口流利的漢語回答,“至於您說的我們遲到的問題,我要向您道歉,主要是因爲你們華夏國海軍的巡防艇太多了。我們不得不小心的繞過他們巡邏的漏洞才得以進來。”
金龍幫堂主沒有想到這個日本人還真的爲此道歉,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意外。不過他畢竟是老江湖,很快就輕巧的斂去了異色。
“廢話我們就不多說了,鈴木先生,不知道你們的貨帶來了沒有?”金龍幫堂主正色的問,
“放心,貨肯定帶來了。只是這次是你們和我們組織第一次交易,我需要先看看你們的錢準備好了沒有?”鈴木布男指了指手下拎着的箱子,臉上也嚴肅起來,用懷疑的口氣問道,因爲他看到對方三人手裡都空着,而身上又不可能裝的下那麼多錢。鈴木布男雖然不怕對方黑吃黑,因爲黑龍會不是金龍幫這個小幫派能招惹的起的,只是對方要突然發難,自己在槍戰中安全可不能保證。
“哈哈,錢請鈴木先生放心,我們早就準備好了。只是一直沒有看見你們來,就放在車裡。”金龍幫堂主對鈴木的懷疑笑着解釋道。“而且我們幫主非常重視這次和貴組織的合作,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喲西,堂主你說的非常好。”鈴木對於金龍幫堂主的話很滿意,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這對於一直追求完美的鈴木布男來說,是自己粗心的結果,是不可原諒的。想到這鈴木布男對金龍幫堂主鞠了一躬,虛心請教對方的名字。
“鈴木先生不用客氣,我姓江名偉。您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金龍幫堂主客氣的揮了揮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