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是長輩,就應該考慮自己所說的話。”柳琴聽着這話,絲毫不賣面子,對他們的尊敬,全然都是因爲丈夫,可是今天,他們已經欺負上門來了,那可以給女兒的生活費,如果沒有了,女兒要如何去學校,要如何生活,儘管平日她小心翼翼,可卻不代表,她沒自己的想法,沒自己的脾氣。
蘇有才幹瞪眼了,他完全給弄糊塗了,今天不僅這蘇莫若脾氣大變,沒有了以往的暴躁但同樣沒禮貌,就連自己這沒脾氣的好好人弟妹,都有了這個勇氣跟自己那樣說話,頓時不滿的對着自家老母親大吼,“媽,你來說說,她們兩母子這算什麼意思啊。”
“咱不跟他們廢話,有才餓了吧,來,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老太太也不管其他,就拿着桌面上還沒有洗過的,柳琴跟蘇莫若兩母女用過的碗筷放到兒子眼前,將筷子直接換了一頭,就遞給兒子,讓他先吃東西。
雖然桌上的飯菜已經沒有多少了,但至少還有點兒,所以聽着老母親的話,接過筷子也不再說話,猛扒起飯來,看着自家大哥竟然下手這般快,速度這般快,蘇玉兒哪裡還管其他,連忙伸手拿起碗筷跟着搶起了飯菜,筷子跟筷子之間,有種刀光劍影般的急迫感,兩兄妹誰也不讓誰,互相掐着,搶着吃,沒一會兒,桌面上的菜,就讓兩人給洗劫一空。
而這期間,兩人從始至終都沒記得,他們的老母親,也跟他們一樣走這麼遠的路過來的,也沒有吃飯,他們只顧着自己的肚皮,自己吃飽就安心,卻忘記了,老母親現在還餓着。
看着眼前的一幕,柳琴一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都恰如了皮肉裡,她卻毫不自知,只是一雙眼睛,死死的看着老太太,又抽空看看老太太手中緊拽着不放的錢。
這個時候,老太太的肚子適時的響了起來,蘇玉兒跟蘇有才兩兄妹纔想起母親也沒吃飯,兩雙眼睛都狠狠的看向了柳琴,蘇有才嗓門很大,聲音粗獷且粗俗,“麻痹的,柳琴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找抽是不?趕緊去炒幾個菜回來給我媽吃,要是今天把我媽給餓壞了,勞資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太太聽着兒子這般維護自己的話,一張臉上笑開了花,嘴裡還跟着道:“就是就是,柳琴你怎麼說也是我二兒媳婦兒,我那苦命的二兒子走的早,沒讓我享福,倒是出來後賺的錢都給你享福了,你現在不就是孝順你丈夫媽一點兒錢,一頓飯嗎,你至於做成那副鬼樣子嗎?”
“是啊柳琴,要我說,你就是一白眼狼,當年我就跟我二哥說了,可是他就死腦筋死心眼兒,我說你有什麼好,長得不漂亮,跟豬有得一拼的身材,一張跟大餅有得一拼的死人臉,要什麼沒什麼,也不知道你上輩子踩了多少狗屎,才讓你這輩子走了這麼個狗屎運。”沒素質的話,沒一點兒營養成分在裡面,一張嘴巴是怎麼惡毒怎麼來。
聽着這些話,柳琴絲毫沒有動容,畢竟這麼多年過來了,雖然跟這個小姑子不常處在一起,早早丈夫就帶着她跟女兒來了鎮上住,可是這個小姑子以前還是時常過來打秋風,一張嘴巴,厲害得不行,這些話,她以前也常聽,丈夫常常安慰她,她本身也沒準備跟這種人計較什麼,所以,如今聽着,她也當作瘋狗吠,根本理也不理。
“對不起,我所有的錢都在媽的手裡,所以要吃炒菜,我身上沒錢。”柳琴破罐子破摔,今天這筆錢要是拿不回來,女兒這去報道肯定也得擔擱了,還得想辦法從哪裡去集錢,真不行她恐怕得連房子都給買了,所以,這說話,也有了火氣,更沒有了什麼顧忌。
老太婆聽着這話,心口一憋,面色一邊,另一隻空着的手“砰”的一聲拍在木頭桌上,桌子本身也算厚實,這樣一拍,聲音沉悶卻也大聲,怒氣衝衝的起身,顫抖着手指着柳琴,“柳琴,你這生活可都是我兒子給的,現在我就收回這麼一點,房子還給你留着呢,你這話什麼意思,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憐——”說着說着,卻突然對上了蘇莫若那雙冰冷的眸子,竟然一個沒忍住,從手中又給抽出了一張十元的紙幣扔給柳琴,最終大聲怨道,“拿去,趕緊給我弄吃的。”
十元紙幣柳琴沒有接住,洋洋灑灑的從半空中,飄落而下,看着眼前那十塊錢的影子,雙眼發澀,心中卻努力想着丈夫留給她的話,咬緊牙關,忍住沒哭。
丈夫說了,寡婦如果當着其他人的面兒哭,人家只會認爲她好欺負,脆弱幫不了她。
這樣的事情,已經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相較於母親的難開口,她蘇莫若可不認爲有什麼不好說的,本身的xing格加上此時此刻的事情,早已經讓她心中的怒火攀升到了頂點,這位老太太,根據蘇莫若這具身體的記憶,不僅沒有做到一個婆婆應做的事情,反而,連做母親,在對養父的事情上,也有失偏頗,儘管農村父母偏心做得很直白,但這個老太婆,真正是讓人不能有半分好感。
看了一眼老太太揣進包裡的錢,將母親一把拉直身後,雙目直直的看着面前坐在桌上的三位大爺,“三位大神,我們這廟小,容不下級尊大佛,還請你們三位先行離開。”
本身從小就讓父母寵慣了的,要什麼父母都會盡全力滿足,蘇玉兒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蠻橫女子,還從來不知道這個忍字怎麼寫,聽着蘇莫若那陰陽怪氣的聲音,一下子就怒了,啪的一聲拍在實木桌上,“野丫頭,沒教養的東西,長輩說話你cha什麼嘴,一張嘴巴說的話比村口大糞還臭。”
“對不起,我的教養是在有教養的人面前使用的,而你,顯然不是。”要比起罵人損人,無論是蘇莫若還是前世的慕清,都顯得駕輕就熟,面帶冷意的看着面前的三個人,只想要將他們快速的推走,畢竟,她明天就要走,不想因爲這幾個人,給她和養母心裡添堵。
外面圍觀的人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苗頭,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勸架或者離開,一個個那滿臉興奮的模樣,都說明了他們想要看熱鬧,想要看着這事兒給鬧大,好給他們增加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在這個落後的小鄉鎮上,大傢伙雖然說平日也要忙農活兒,但是要說起來也肯定是沒有鄉下的人忙,所以,多數時間,這些個少婦老太太們,都喜歡搬着自家凳子坐在自家門口,然後跟東南西北喜歡八卦的鄰里們談八卦。
感受到養母那微微顫抖的身體,蘇莫若轉身,看着養母道:“媽,如果真的不喜歡,爲什麼要忍呢,何必在乎旁人的目光,你現在只需要問問你的心,如果爸還在,他會如何應對,他會不會一味的退讓。”
這話點到了正題上,柳琴聽着這話,心口悶悶一疼,她永遠都記得,丈夫在面對老太太的時候,那樣強勢,絲毫不退讓的一面。
丈夫從小都沒有讓這婆婆CAO過什麼心,基本上這個婆婆的精力都花在了大兒子跟小女兒的身上了,不上不下,丈夫夾在中間,自然兩面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