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這麼覺得。”莊立軍嘀咕,娶了劉好好這麼個妻子,哪裡還敢瞧不起女人?她不知道勝過多少男子漢。
劉好好瞪了他一眼,“一直以來男人的手裡掌握着更多的資源與話語權,女人受到的傷害,他們非但不能感同身受,還要能用手裡的話語權把事情壓下來。最可怕的是大衆輿論還站在他們那邊,一點都不覺得不正常,反倒覺得報了警要較真的我不正常。如果今天我不報警,恐怕那個姑娘也不會報警。我也很清楚,以我現在的地位,用錢是一定能夠把事情擺平的,那我變成了什麼?身爲女人,卻幫着強勢的男人們欺壓弱勢的同類,助紂爲虐,我這輩子會安心嗎?女人這個羣體越來越無能爲力,而那些男人越來越無法無天。你和我都有妹妹,試想一下,立紅如果在學習工作中遇到了藉助職務之便侵害她的人,你會是什麼心情?允許對方不把這件事當一回事,捏着鼻子忍下來,拿錢和他私了,完了還要責怪自己的妹妹不潔?”
沒等莊立軍回答,劉好好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天天在外頭做生意,生意場上也常遇到揩油吃豆腐的事情,她和我抱怨過,但也很清楚,大環境如此,男人對着面前的女人不佔便宜白不佔,反正摟摟抱抱一下不礙事。因爲沒有人敢聲張,女人的沉默助長了他們的氣焰。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不是莊家的媳婦,恐怕也會遭受這樣的事……”
莊立軍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戾氣,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他沒有什麼感覺,但如果發生在自己的親人身上,尤其是自己的妻子,那就讓人無法忍受了。
每個男人都有母親、妻子、女兒、姐妹……這些女性的親人,他們的冷漠不過是覺得事不關己而已,真要是攤到自己頭上,像洪鈿那樣的人還是少數的。
“這種事,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是強勢羣體對弱勢羣體的不公,我們可能做不了太多,傷害也無法改變,但是我還是能夠利用自己的力量改變一些事情,就算有人不理解,但是能讓有恃無恐的人害怕,讓弱勢羣體在感受到不公時有所依仗,哪怕影響的人並不多,也是值得的。”
劉好好坐直了身體,“他們可能都覺得劉長生是被人設局陷害的,非常冤枉,但是那時候的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完全失去了意識嗎?顯然不可能,他很清楚躺在自己身邊的是誰,只不過無法控制,或者說是不想控制自己而已,如果他知道有這麼嚴重的後果,他還敢這麼做嗎?我想應該會有所收斂。”
莊立軍沉默了片刻,“在幾十年後這種事還很多見嗎?”
“多,是不是很可笑?科技已經昌明到人工智能隨處可見,人類探索宇宙的奧秘了,男女之間還是沒有事先真正的平等,而且這種事,不分東方和西方。幸好弱勢的女性也漸漸開始覺醒和反抗了,大概和女性開始掌握越來越多的資源和話語權有關,所以男人不敢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大衆輿論也是向着弱勢羣體的,所以我想男女平等總有一天會真正實現的。”
說完之後,劉好好像是拋下了一個大包袱,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如果不是莊立軍這番剖問,她還鬧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爲了前途而放棄劉長生,還是真的因爲公義。
莊立軍看了一眼她豁然開朗的神色,“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堅定,“無論別人怎麼看我,我只需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可以了,這件事我對劉長生無私無愧,就算劉向上不理解我,甚至要和我決裂,我也不會動搖。”
莊立軍脣角微勾,“想明白就好,不過我還有些想不明白。”
劉好好一臉問號。
“你怎麼就認爲我和未未也會做出那種事?”
“啊?”
“你剛纔說如果是我和未未,你也要大義滅親?”
“我就是打個比方。”她訕笑兩聲,“我當然是相信你們的,你們當然不能和毫無道德感和自律心的劉長生比。也包括向上,他也比劉長生強多了,他是個重情義的人,但是也繼承了劉長生的一部分優柔寡斷,所以纔會在這件事上想不通,不過他的品行,我還是信得過,我也相信,只要給他時間,他一定會想通的。”
劉好好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了,未未強撐着惺忪的雙眼,摟着父母的脖子,親了他們一口,這才昏睡過去。
劉好好心神緊繃了一天,現在終於放鬆下來,索性也扔下堆積了一天的公務,倒頭就睡,迷迷糊糊間摸到一個散發着熱力的超大暖寶寶,連忙靠了上去,從指間到腳尖都暖了起來。
莊立軍苦笑,雖然嬌妻在懷,但是看得她睡得天昏地暗的樣子,他要想做些什麼,那和禽獸還有什麼區別?只得蓋上棉被,單純地睡覺。
劉好好這一覺睡得太舒服了,她覺得自己很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一向自律的生物鐘都自動失效,不僅睡過了上班的時間,就連未未去上幼兒園了都沒有發現。
等她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就看到太陽已經高高掛在空中,金燦燦的陽光照得屋子明媚燦爛,屋外的鳥兒嘰嘰喳喳,是個讓人從裡到外都覺得愉悅的好天氣。
但是這種放鬆只是一瞬間,她立刻彈跳起來,聲音緊繃,“現在幾點了?”
莊立軍正一手攬着她,一手拿着書看,慢悠悠地扭頭,“九點半了。”
她瞠目,“糟糕!八點有個會!”
莊立軍看着她手忙腳亂地找衣服穿,不由得失笑,“都遲到這麼久了,你這麼緊張有什麼用?”
“你也真是的,怎麼不叫我?”她沒好氣地埋怨。
“你難得睡得這麼好,遲到就遲到,偶爾爲之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就是把自己繃得太緊了。”莊立軍的眼中有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