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這樣的顧慮我能理解，但你也要學着去相信別人，大家都想把工作做好，也許換一種不同的方式，也能夠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未必就是不倫不類的怪模樣，何況以你現在在長福縣的威信，還有上面的關注和支持，誰敢亂改你的規劃？長福縣已經上了軌道，不會走歪的……”莊見明還想說下去，書房門被輕輕地敲響了。
莊見明突然被打斷有些不悅，莊南生連忙拉開門，見門口站的是蘇素雲，皺着眉頭道，“你敲門做什麼？”
蘇素雲抿抿脣，書房是莊見明工作和議事的地方，家裡除了莊南生和莊立軍，就只有劉好好有資格坐在裡頭了，她做了莊家幾十年的媳婦，都沒有資格坐在裡頭和莊見明談話，更別說家裡的小輩們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又有些不平衡，她連敲個門都要被責怪，而且還是當着劉好好的面，莊南生也太不給她面子了。
莊南生見她神色變化不定，卻遲遲不說話，就更不耐煩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剛纔有電話打過來，說宋曉悅剛剛死了。”蘇素雲的聲音不是很大，莊見明一時沒有聽清，莊立軍和劉好好卻是聽了個一清二楚，立刻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
宋曉悅的年齡和莊南生差不多大，年紀算不上大，莊見明還活得好好的，她怎麼會突然死了？
“她說什麼？”莊見明見他們幾個臉色不對，大聲地問道。
“爸爸，”莊南生隱去臉上的震驚，走到他身邊，斟酌了一下，還是如實相告，“素雲說剛剛接到電話，宋曉悅走了。”
“又走去哪兒了？”莊見明直覺是宋曉悅不安分，又要折騰出什麼幺蛾子。
雖然知道大過年的，這種消息挺給人添堵的，但莊南生還是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是死了。”
“什麼？”莊見明驀地瞪大雙眼，直直地看着他，愣了好半晌，宋曉悅比他小了那麼多歲，他還身子硬朗，好端端地活着，她怎麼反倒先走了？之前只知道她愛折騰，卻也沒聽說有個什麼病痛的。
一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覷，拿不準莊見明現在究竟是什麼心情。
愛過？
恨過？
又歸於雲淡風輕了？
他們不是當事人，根本無法體會他的感受，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決定，他的決定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怎麼死的？”莊見明的聲音沉穩，聽不出什麼喜怒。
“說是跳江死的。”蘇素雲老老實實地回答。
“跳江？！”
不止是莊見明的聲音拔高了，莊南生父子和劉好好也一臉不可置信。
大過年的跳江？她這是用生命給人添堵啊。
“爲什麼跳江？”莊見明似乎帶了一絲咬牙切齒。
“好像是和莊小華產生了一些口角，想不開就跳了江，具體的小婷也沒有細說。”蘇素雲並不確定，因爲打電話過來的是莊小婷，她支支吾吾的，並沒有把事情說得很清楚，她當時震驚之下，也沒想着細問。
“想不開？”莊見明直搖頭，並不相信，“她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
宋曉悅要是想不開，早就在和莊見明離婚的時候想不開了，這些年她雖然輪流跟着幾個孩子過，但從來沒有忘記刷自己的存在感，三不五時地折騰出什麼事來，莊見明是看開了，對她折騰的那些事視若無睹，她的幾個孩子就被折騰得叫苦不迭了，她在每個孩子那裡都呆不到一個月，幸好她的孩子多，一個個輪流住過去，能住上大半年，日子倒也過得不壞。
劉好好也寧願相信是莊小華想不開，而不是宋曉悅想不開，所以她跳江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們先出去吧，我打電話問問。”莊見明揮了揮手，態度雖然有幾分意興闌珊，但已經是出乎他們所有人意料的平靜了。
“老爺子一個人在裡頭不會有事吧？”蘇素雲放心不下，頻頻回頭。
“他不會想不開的。”莊南生的語氣輕鬆，最初的震驚過後，他反倒鬆了口氣，宋曉悅實在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死了，他們莊家倒能清靜了，尤其對他們一家來說還是一件好事。
“大過年的跳江，真是晦氣，存心膈應人。”蘇素雲和宋曉悅關係惡劣，還記恨着她當年挑撥自己和劉好好的關係，害得她們婆媳失和，這麼多年劉好好都對她不冷不熱的，不復當年的乖巧貼心。
現在宋曉悅死了，她雖然沒有拍手稱快，但也把得意和高興寫在臉上。
“你收斂點兒，這話不準說了，小心讓老爺子聽見。”莊南生瞪了她一眼，“他心情不好，你別去觸他黴頭。”
蘇素雲總在兒子兒媳面前被丈夫訓斥，心裡很不舒坦，莊南生永遠都不記得要給她留面子，但這是在莊見明家，她怕驚動老爺子，也只能把不滿吞進肚子裡，悻悻地走開。
反正全家就屬她地位最低，莊見明和莊南生見到她都是一副沒好氣的樣子，而面對劉好好的時候，臉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媽媽，媽媽，”未未從門外跑進來，手裡還舉着一串糖葫蘆，後頭跟着雙手插在褲兜裡的莊立民，“你看小叔給我買了好長的糖葫蘆。”
“我的心肝寶貝，我的命根子欸。”蘇素雲一看到未未就把所有的不快拋到腦後去了，快步上前緊緊抱住未未，情不自禁地在未未的臉上親了又親。
未未很有禮貌地叫了一句“奶奶”，隨後就很不舒服地想要掙脫出她的懷抱，他都已經是小學生了，奶奶還總是把他當成小嬰兒，摟着他親個沒完沒了的，讓他十分尷尬。
“孩子都大了，再過幾年就是小夥子了，你還這麼親來親去的，你不嫌惡心，我看了都難受。”莊南生在旁邊低斥道。
“莊南生！”蘇素雲忍無可忍，莊南生逮着機會就要和她過不去，現在連她親孫子都要管，他還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