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一 好天氣
於隊長上了車便把油門踩到底，緊趕慢趕，好在一路沒堵車，紅綠燈也給面子，沒到二十分鐘便回到了警局。
進了門，他直奔值班室。
這時只有男警察還在這裡打字，聽到腳步聲便擡起頭來。
他低聲問：“楊局呢？”
男警察手往右邊指了指，低聲回道：“你的辦公室。”
他趕緊往右邊的辦公室走。
遠遠的他便聽到辦公室裡傳出模糊的對話，不敢細聽，他故意加重腳步，快走幾步來到掩着的辦公室門前不輕不重地敲響：“報告！”
“進來吧。”說話的聲音他很陌生，並不是他們分局的楊局長。
還有其他更高的領導？
他心裡一緊，推門而入。
果然，分局的楊局長是坐在側位上的，主位上是一個方臉微胖的中年警官，正用炯炯的目光打量着他。
是總局的江副局長，這張臉他還是記得的，只是等級和他隔着太多，所以對這聲音沒什麼印象。
他趕緊堆起滿臉的笑容，點頭哈腰道：“江局長，楊局長。”
江副局長目光往他臉上一掃而過，也不搭理，衝身邊的楊局長點了點頭：“老楊，那先這樣了。”
說完，江副局長便站了起來，順手將面前的一個裝得滿滿的檔案袋拿在手中。
楊局長也趕緊站起來：“我送您。”
在兩人面前，於隊長這個等級的警察連說話的份都沒有，只能老老實實跟着他們屁股後。
很快，他們就到了警局大院，江副局長的司機已經把車停到了院子中央。
楊局長伸手拉開車門，殷勤地把江副局長送上車。
於隊長注意到車裡已經坐了一個年輕的女人，只是她坐在車後座的另一頭，上半截被車頂擋住視線，看不清楚長相，只是他覺得那身衣服似乎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沒等他細看，車門砰地一聲被楊局長重新關好，隨着楊局長不住揮手，江副局長的專座迅速馳遠。
直到那車走到連影都見不到，楊局長這才放下一直舉着的手，狠狠盯着於隊長：“於成鋒，你乾的好事！”
於成鋒嚇了一跳，還以爲在說他脫崗的事，趕緊道：“楊局，我是去現場看個案子……”
“沒說這事！”楊局長揮手打斷他。
“那是……”於成鋒一頭霧水。
楊局長惱怒地道：“你自己清楚！”
他也不多說：“紅紡村有村民報案說有人在承包的魚塘偷魚，下邊所裡說人手不夠，請我們支援，局裡已經決定了，你下去蹲點，捉不到小偷不要回來！”
紅紡村是郊區的一個小村落，離城足有七八十里，治安不怎麼好，多的是偷雞摸狗的小事，這其實就是下放的意思了。
於成鋒下了一跳，趕緊告饒：“楊局，我跟了您五六年……”
“少扯這些沒用的！”楊局長勃然大怒，“現在給老－子滾－蛋！”
他拂袖而去，留下於成鋒呆呆地站在院子中央。
局子裡好多人都聽到了這番對話，這本來就不是多大單位，消息如同長翅膀般立即傳遍，於是，來來往往的警察們都遠遠繞開了院子正中於成鋒，彷彿他身上有什麼致命的病毒會傳染過來一般。
於成鋒傻站了半天，腦子裡突然有一道電光閃過：剛纔坐江副局長車裡的那個年輕女子似乎是趙茹。
他也是做偵察工作出生的，這片斷立即讓他全身起一個激靈。
他快走兩步，一把扯住一個想要繞過的警察，厲聲喝問：“江副局長名字是什麼？”
那警察被他瘋狂的樣子嚇了一跳，畏縮地想往後縮，卻被他勞勞抓住，只能硬着頭皮道：“應該是江浩。”
江浩！這兩字如同兩道驚雷直直打在他頭頂，他只覺全身上下都麻掉了。
“江浩呢？叫他接電話！”昨天那女孩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他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無力地鬆開抓着同事的手。
那同事如蒙大赦，一溜煙沿着圍牆邊跑掉了。
江浩根本來不及顧他，心中有個懊悔的聲音在不斷迴響：原來江副局長就是江浩！我他－媽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明明覺得這名字耳熟，就沒查一下呢！
這下子，所有的事他都想明白了。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
警察局外，江副局長等車駛進大道後，將手裡鼓鼓的檔案袋遞給趙茹：“你的東西，看看有沒有少。”
趙茹接過打開，手機鑰匙什麼的都在。
她只是掃了眼就把目光重新投到江副局長臉上，遲疑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問。”
“想知道誰幫你的？”江副局長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笑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這個一會沒等多久，車很快就在路邊停下，江副局長率先下了車：“下來吧。”
她依言下車。
車外陽光明媚，燦爛的陽光下，她看到了林季新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臉。
她這才發現，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往日常有的霧霾今天全沒了蹤跡，耀眼的陽光下，天空瓦藍瓦藍的，清澈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