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風雨欲來
207?風雨欲來
三人聊了一下,傳說中的林柔打來了電話,方洛和張鈁想湊到王子鳴的耳邊偷聽,結果這小子腳下抹油,溜到外面去了。
“這傢伙,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
張鈁笑道。
方洛看着王子鳴的背影,覺得每個人真的總會在某一個時間段找到令自己覺得開心和歸屬感的那個人,而那就是人生。
張鈁將空杯子給了侍者,又重新拿了兩杯,將一杯給方洛。
“方洛,想跟你說件事。”
“恩?”
方洛將目光從王子鳴身上收回來,看了一眼張鈁,笑道:“怎麼?難道你也騙到女朋友了,和王子鳴一起來嚇我?”
張鈁喝了一口,笑道:“這個你倒可以放心,沒有幹出一番大事業之前,個人的情感我是不會考慮的。”
這樣的話聽起來似乎很凜然,然而經過了太多經歷的方洛卻不覺得這是一個好的藉口,不過張鈁正在興頭上,方洛也不好反駁他。
張鈁繼續說道:“是關於我表哥黑子的。”
方洛本來到嘴邊的杯子放了下來,聽張鈁的下文。
“我的事情黑子知道的很清楚,雖然他現在的松脂生意還算好,但是他其實最想的是像我一樣跟着你,但是我知道你和他存在過一些誤會,他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上次我回西鄰的時候他無意中跟我說了這些,沒有明說,但是有那個意思。”
對事業有責任心的人總想着往上走,這是必然,利益是一方面,個人的追求理念也是一方面的因素。
黑子雖然早期走了不少歪路,後來走上了正途,做了生意,自然想要在方面出人頭地,給當初抱着否定眼光看他的人另眼相看。
每個人都想得到肯定,這是人性的一個必然。
松脂這條路子雖然現在還算新興產業,而且新鮮,有搞頭,但是現在在北西特別紅火的深瀾電子卻是黑子一個證明自己的最佳舞臺,當然,這或許是黑子的內心想法而已。
方洛能理解得了黑子的這種心情,但是自己卻不能幫他這個忙,因爲自己不想被公司裡的其他人留下任人唯用的印象,只要是自己認識的人都引進公司,這不是家族企業,也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朋友的義氣並不能幫助公司走得更遠。
張鈁和王子鳴都屬於鬼才一級別的人,這是方洛多出來的十年經驗來告訴他地,但是黑子方洛前一世沒有接觸過,而且有過案底的人,他心裡雖然已經放下了當初花山菜市場的事情,但是心裡總是有有一些不舒服。
“你放心,我這樣說並是不要你把他也拉進深瀾電子,我並不是不懂得大局的人,而且黑子也放棄了這個想法。”
張鈁的進一步解釋,這倒讓方洛有些吃驚。
“沒什麼好奇怪的,黑子其實自尊心也強。不過最近他倒是遇到了一些問題,這也是我想找你談談的原因。”
“出了什麼問題?”
張鈁說:“松脂是你和方明一手搞出來的,你在西鄰的時候沒有事,你離開西鄰來邕城之後,有些人眼饞這一塊蛋糕,開始陸續阻撓黑子的生意,開始還不明顯,但是現在已經是明目張膽,而且很瘋狂,差不多要短兵相接的地步,黑子不想用以前那一套辦法解決,畢竟武力是解決不了本質的東西,好的制度纔是關鍵,松脂不是壟斷,誰做都可以,但是你要遵守業內的規則,不然揹着人放刀子的事情,能有多大意思?”
“竟有這事?”
方洛從西鄰出來後就不知道這塊的事兒,而且那時候自己都將重心放在有間客棧上,松脂的市場已經完全退了出來。
“放心吧,我有辦法,你跟黑子說安心地做。”
“好。”
張鈁對方洛從來不懷疑,這傢伙說能辦得到的事情就肯定能辦得到。
這時,張鈁自覺走到一旁後,方洛拿出了手機。電話裡沒有存那個人的號碼,方洛而是打電話問了楊維要的。
嘟嘟嘟。
方洛不確定他會不會還記得自己,或者選擇忘記自己。
“喂?”
那頭的聲音很渾厚,給人一種感覺不到深淺的感覺。
“陸叔叔嗎?我是方洛啊,還記得我嗎?”
“方洛?小洛你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這可是頭遭,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
電話那頭是陸竹,當初的西鄰市委書記秘書,也是在夜總會裡幫助方洛逃過劉爺手下輝哥等人出手打人的關鍵人物。
方洛心說還好他還記得自己。
“是這樣的陸叔叔,我真有事情想求你幫忙,我朋友在花山那一帶做松脂的生意,但是最近有人惡意破壞市場規則,你看能不能幫個忙?”
像方洛這樣的晚輩自然是不會主動去找陸竹的,但是自從深瀾電子的成功給予了方洛很大的信心,而且他不是那種拘於成規的人,有姥爺舅舅那樣的人物擺在那裡,有時候該利用一下就應該不要裝矜持。
“你說花山的松脂的事情啊?正好,最近市裡也對這個事情很重視,聽說花山不少村民和外來的人發生了衝突,恩,市裡最近也在尋求可行的解決辦法,你放心吧,你提到的事情一定得到圓滿地解決的。”
這麼好,方洛本來還擔心陸竹不方便用他的身份來干預一下,沒想到事情如今變得已經很嚴重,已經驚動到了市裡,聽張鈁的話,黑子應該不會衝動,那麼事情就應該有的解決。
“那太好了,謝謝你啊陸叔叔。”
掛了電話,方洛給張鈁一個放心的眼神。
後者笑着鬆了一口氣。
……
歡送會一直進行到凌晨才散。
解散之前,方洛決定給大夥放假一天,暑假以來,很多人都是不停地加班奮戰,確實辛苦了,周老即將離開,方洛決定讓所有人都休息一下。
散會的時候,方洛開着自己的座駕送周老去酒店。
周老來邕城後一直想找一間類似四合院的房子,休閒的時候可以種種花養養鳥,可惜直到離開,他還一直住在酒店裡。
“時間過得真快呀,轉眼就到了說分別的時候。”
周老的聲音透着一股滄桑。
方洛心裡也有一些難受,雖然他從十年後過來,經歷了更多的悲歡離合,但是這一刻,他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舒服。
周老對於自己的幫助是無私,這點讓方洛想回報卻不知道用什麼好的辦法。
“您老其實可以留在這裡,嚴老一直就在這裡,有你陪着他,他應該會很高興。”
周老笑着搖搖頭,說道:“他有他婆娘陪着,我這糟老頭就不湊熱鬧了,而且我的根也不在這裡,歸屬感這東西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抓住的,你現在還小,不懂。”
方洛懂,他比任何人都懂,那種靈魂空空蕩蕩的感覺,找不到自己爲了什麼奮鬥,不知道奮鬥有什麼用的感覺他也有過。
說實在話,多少人少小離鄉求學奮鬥,爲的就是過上相對於過去更好的生活,但是在奮鬥的過程中,當思鄉心切的時候,那種背井離鄉的淒涼感總會在某一個內心脆弱的時候佔據上風,將人拉入一個思維的悲傷段。
到了這個時候,人的思維就很敏感。
總覺得人生好像少了什麼東西,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那你什麼時候走?”
方洛挽留的話卻變成了這無奈的一句。
“可能明天,或者今晚,誰能說得請,分分合合,是一個未知數,就像現在,方洛,我們在一起,明天我們就分開了,可是未來某一天,我們又可能見面,這都很難說,因此不需要覺得難過。”
方洛怎麼聽着有遺言的感覺。
他希望這只是自己的錯覺。
“江文州幾個人的天賦很高,學習東西的速度也很快,我知道你的腦海裡裝着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只要你能夠詳細闡述出來,我想他們應該能辦得到,只要你的要求不是造出原子彈就行。”
方洛聽完忍不住會心一笑,說道:“其實這都是您這個老師帶得好,想當初我去北西大忽悠他們幾個加入深瀾電子的時候,他們就連玩鬥地主都笨得要死。”
也行是想起了當初自己隻身去北西大拉人的奇妙想法,方洛在回憶的時候總覺得事情就是那麼的奇妙。
那時候的江文州幾個人空有心志,卻沒有舞臺,而自己誤打誤撞就找到了他們,這種偶然回想起來,真的很奇妙。
周老擺擺手:“哎,別這麼說,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你也就不要擡舉我,我可不吃你這一套,就算是你方洛的金口也沒用。”
方洛從後視鏡看到老爺子笑着的樣子,也跟着笑了出來。
送老爺子回去之後,回公司放車的路上,方洛接到了蘇珊兒的電話。
這麼晚大小姐還不睡覺,方洛覺得十分奇怪,這小妮子一般都是按時作息,比生物鐘還要生物鐘。
“珊兒,有事嗎?”
蘇珊兒回答:“沒有,就是今晚睡不着,就翻出手機給你打電話,怎麼了,你那邊的聲音風聲很大,你在開着車嗎?”
“恩,回公司的路上呢。”
“這麼晚了還回公司,方洛,你別太累了,一定要注意身體,別的我不是很懂,但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可要珍惜。”
方洛想到蘇大小姐此時一定在那邊認真地從牀上坐起來,一本正經的對自己苦口婆心地關心。恨不得坐到自己的身邊敲打一下自己。
“放心,我知道的,我剛纔送周老回酒店,等我回了公司,我也就回家了。”
“周老?你上次說的那個幫你研究滄瀾一號的周老?”
“恩,老爺子決定要走了,公司開了一個歡送會。”
蘇珊兒等了一下,說:“方洛,周老和嚴老都是你的貴人,你可一定要記得他們的恩情。”
“恩,放心吧。我記住了。”
雖然重生了,但是嚴老和周老對自己這一生的影響十分大,不管發生什麼情況,方洛都不會忘記兩個人幫助過自己的每一點一滴。
“那我先睡咯,你也早點休息。”
“你好像忘了什麼事情吧?”
蘇珊兒一陣疑惑,“有嗎?”
方洛嘿嘿一笑,“怎麼沒有,仔細想想。”
蘇珊兒在電話裡頭沉默了一下,想是在思考,可是半晌卻呢喃着聲音說道:“方洛,我真記不起來,要不你提醒一下?”
“難道你不覺得親一個再睡覺嗎?”
“哎呀,你這個人怎麼這樣,真是的。”
蘇珊兒的聲音充滿了羞澀,雖然隔着無線電,但是方洛還是能清晰地感覺的出來,蘇大小姐雖然表面開朗,但是有時間卻很保守。
“不親就算了,那我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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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洛假裝擺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說話的時候有些慢。
“等等,死方洛,誰說不親了,不就是親一個嘴嘛,又不是沒親過,你都不怕,我怕什麼,嘻嘻,再說了,只是在電話裡頭。”
“嗯哪!”
空調清涼的車廂內,蘇珊兒電話裡頭這個輕輕的聲音讓方洛整個心頓時暖了起來,他開心地笑了出來。
只是蘇大小姐說以前親過?
方洛怎麼想不起來了呢?
或許是因爲第一次主動做這麼親暱的動作,蘇珊兒很羞澀地說了一句:“晚安,掛了哦,明天再打給你。”
然後就掛了電話。
方洛回答:“好的。晚安。”
掛掉電話,還在回味珊兒剛纔那個**聲音的方洛驅車拐過路口,卻看到了一個好似熟悉的背影,他停下車,看到竟然是蘭薇,她一個人怎麼這麼晚了還在街上晃盪?
嘀嘀嘀!
方洛按了三下喇叭。
一身黑色連體裙的蘭薇剪掉了她的長髮,齊肩的短髮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嫵媚,只是當她轉過身,方洛卻看到她一臉的憂傷。
“方洛,你怎麼在這裡?”
蘭薇抹掉眼淚,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顯然,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上方洛,而且如此的不是時候。
方洛打開車門,“上車再說。”
蘭薇這時候才注意到,方洛竟然是開着車出現的,剛纔她的心情低落,腦子裡已經亂哄哄的,一時也沒注意。
上了車,蘭薇左看看右看看,然後低着頭開始不說話。
方洛這時候也不打算馬上回去回公司,蘭薇的奇異反應讓他改變主意,而是將車靠在路邊停了下來。
方洛沒有打開車窗,而是開了空調。
夜晚的風雖然有些涼快,但是夏日的悶意還餘留些許。
寂靜的夜裡,車子的發動機聲音低沉而悠長,方洛轉頭看着身邊的女孩,內心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想當初在西鄰二中,這個被無數人稱之爲‘薇薇姐’的女孩如今像一個受傷的小羔羊一樣,神情低落,昔日的光彩已經無從尋覓。
每個人都有過去,只是方洛將過往和現實聯繫在一起的時候,心裡頭那種巨大的落差讓他心裡一陣難受。
但是這個時候不是自己悲春傷秋的時候,因爲旁邊的女孩需要自己安慰,雖然方洛對這個東西不專業。
“這麼晚了,在外面不安全,要不要先送你回家。”
蘭薇低着頭,輕輕搖了頭,沒有說話。
方洛知道她現在內心肯定是很痛苦,繼續道:“那去喝點東西,吃點宵夜,這麼晚還沒睡,肚子一定不好受。”
依然搖頭,方洛無奈。
對於女孩子,特別是不太熟悉的女孩子,方洛有點無從下手,因爲稍不注意,可能就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好吧,那你慢慢想,先吃點東西再回家,還是我送你回家,我躺一會兒。”
說完,方洛靠在座椅上,假裝眯着眼。
沉默經過十分鐘後終於被打破。
蘭薇咬着細弱的聲音說道:“謝謝你方洛。”
方洛閉着眼躺着回答:“我可承受不起,什麼都沒做。”
也不知道這十分鐘蘭薇想了些什麼,聽到方洛這樣回答,她擡起頭,看了一旁閉眼休息的方洛,說道:“方洛,你回家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走你妹啊!
方洛的心裡頓時來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最先要做的是振作,而不是像失去了魂一樣自暴自棄,這不是蘭薇的性格,也不是方洛心裡有些欣賞的那個西鄰二中風光無限的薇薇姐。
與其被動等待,還不如自己主動。
方洛將車門鎖住,車子一溜煙下了民族大道。
“你……方洛你要幹什麼?”
蘭薇開不了門,發現方洛已經帶着她到了一家二十小時營業的咖啡廳。
“下車。”
等蘭薇下車,然後方洛下車拽着她的衣服走進了咖啡廳。
蘭薇被方洛這樣頗爲野蠻的行爲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點好了東西,等都上了桌子,方洛看着低着頭的蘭薇,心裡的氣頓時也都消了,嘆了口氣說道:“先吃點東西,這裡的東西很不錯,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來這裡消滅它們,然後氣就消了,心情也就好一點。”
這時候,沉默了好久的蘭薇擡起頭,說:“方洛你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嗎?”
方洛點頭:“我又不是怪物,怎麼可能心情都是豔陽天。”
這話倒是真,不過前面一句話就是爲了勸說蘭薇吃點東西而胡扯的,方洛看得出來,這丫頭肯定沒吃過東西,說話都要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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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到底什麼事情讓她這樣,就算當初她父親因爲傅天明下臺而找到牽連的時候也沒見過她這麼失落。
“哦。”
說完這一句不冷不熱的話,蘭薇倒有些改變,低頭吃了點東西,也行是肚子真餓了,她的胃口不錯。
方洛自始自終都看着她吃,等吃完的時候問:“要不要再來一份?”
“不了,謝謝。”
蘭薇擦嘴搖頭。
方洛點頭,說:“你看,東西吃完了,事情呢終究要解決,不然今晚的心情肯定不好,而且明天的呢,後天的呢?總不能就這樣耗着,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有事情的時候總不能都讓父母幫我們解決,對吧?所以,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說出來,沒準我能幫幫忙。”
蘭薇定眼看着方洛,半晌才說:“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家嗎?”
方洛心裡一陣無奈,你都這樣了,我怎麼回家。
“不急,我這會兒回去,我媽又得起來給我弄宵夜,太麻煩,等她睡着了我再偷偷回去,明天她準誇我懂事。”
蘭薇憋着的臉終於綻放了一次,輕輕笑了出來。
“你們家真幸福。”
“幸福不是等來的,而是去創造的,實話跟你說吧,我西鄰二中剛入學的時候,我家很困難,我媽在圖書館上班,工資沒幾個,而我爸在水利院是閒職,更沒幾個子的工資,但是我媽始終都認爲總有一天家裡會好起來的,後來,他們都成功了。就像這成功的路一樣,都是抱有信念去追求,就算是苦的時候,我們一家都沒有唉聲嘆氣,因爲這就是日子,想要過得好,就要自己去拼搏,我的話你能明白嗎?”
蘭薇點頭。
“我知道你說的對,但是有時候光有信念又能堅持多久?”
方洛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丫頭終於鬆口了,只要能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不管方洛最後能不能幫上忙,蘭薇的心理負擔肯定會少一點。
“沒有信念,就堅持不了。”
這話方洛說得一點不含糊。
蘭薇轉頭看向窗外,外面只有方洛的沃爾沃孤零零地停泊。
“那車子是……”
“我的。”
蘭薇驚訝地轉回頭:“你的?這車子得多少錢啊,進口的車子一般都是很貴的,方洛你竟然說是你的?”
方洛點頭。
蘭薇陷入沉思當中,顯然她沒有想到,方洛開着的這輛車子竟然是他的。
“那你能幫我一次忙嗎?我實在找不到人了。”
方洛攤開手,說道:“我們是朋友,爲什麼不呢?”
“可是……”蘭薇猶豫了一下,“這可不是小事,而且牽涉到錢的問題,我怕……”
蘭薇的心理方洛大概能猜出一點,她應該是走投無路了,看到自己,並且確認自己有一輛車,認爲有希望,但是兩個人畢竟沒有太好到那種可以接一大筆錢的地步,但是有擔心事情得不到解決。
“放心吧,我會幫你的,你先把事情說出來,或許我也能爲你參謀參謀。”
蘭薇想了想,點頭。
“從西鄰來邕城後,我媽張羅開了一間服裝店,因爲積蓄不少,所以選擇的鋪面很大,當初想法是好的,規模大了,效益也就好,但是誰能想到,人生地不熟,而且又沒有關係,生意從開始就不順利,但是投出去的錢已經收不回來了,我媽這個人有點倔,不相信努力沒有回報,跟別人借了錢週轉,但是誰料借來的錢進去就像石沉大海,一點效果都沒有,就這樣,生意沒好轉起來,債主就上門了,可是我們家哪裡還得了,那鋪子想盤出去把債還了,可是都沒人搭理。”
“當初我轉學十八中,林關關追我的時候我沒有理會他,雖然他的家世背景不錯,但是後來家裡的店實在撐不住了,他知道後就說他能解決店鋪的問題,條件是讓我做他的女朋友,那晚上甘清列的生日你也見到了,但是林關關見到謝縉就像失了魂一樣,當初答應我的條件都沒有完成。”
方洛聽到這裡,覺得這他娘整得跟瓊瑤劇似的。
想到甘清列生日那晚傅秋白的奇特反應,方洛不解地問:“那傅秋白那晚上爲什麼要打林關關?”
蘭薇臉一紅,說:“他是爲了我。”
方洛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那你爲什麼不找傅秋白,他家的條件很好,他應該可以幫你的。”
蘭薇搖搖頭:“不行的,我媽一直反對我再見傅秋白,她說我爸之所以那樣全是拜傅天明所賜,不管什麼樣她都不想和傅家有任何來往。”
明白了,加強版的瓊瑤劇。
“那現在缺口有多大?”
方洛想知道蘭薇的服裝店到底多大麻煩,心裡好有一個底。
蘭薇喝了一口咖啡,猶豫了一下說:“八萬。”
方洛抓起桌子上的鑰匙,作勢要走地說:“如果這個時候還不說實話,那我想沒必要幫助你,因爲你根本沒有相信我。”
蘭薇頓時急了,她站起來,搖搖頭,說:“不是的,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剩下一部分我有辦法,不用太麻煩你。”
方洛反問:“好,那你有什麼辦法?我倒想聽聽。”
“我……可以去借。”
“去哪裡借?”
“我……”
這時候,蘭薇想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低下了頭。
方洛坐下來,心裡嘆了一口氣,像蘭薇這樣當初風光過的女孩子,如今到這個地步,轉變已經讓她有些難受了,不過心裡一絲倔強還猶在,此時起了作用,所以她並不想欠太大的人情。
“到底多少?”
“十五萬。”
方洛心裡咋舌,如果像蘭薇說得那樣的話,那麼看來她母親確實不是做生意的性子,這麼快就投入這麼多錢其實不明智的。
“把你的銀行卡號告訴我。”
蘭薇驚愕一擡頭,她沒想到方洛竟然這麼爽快地答應了。
十五萬!
這不是小數目,方洛到底做了什麼?竟然對這樣一筆在別人眼裡的大數目竟然不眨一下眼就答應了自己。
“愣着幹什麼?把卡號告訴我。”
“哦,好。”蘭薇有些不知所措地在方洛拿出的紙上寫出了了銀行卡號。
“恩,行了,眼看事情明天就可以解決,你也該回家睡覺了吧?”方洛心裡有些佩服眼前這個女孩,想必剛纔她去了很多地方借錢,只是碰壁。
蘭薇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方洛,你的錢我一定會馬上還的。”
方洛擺擺手:“錢我都還沒打給你,別急着謝我。”
蘭薇搖頭:“那我謝謝你安慰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今晚會怎麼樣?”
方洛呵呵一笑:“那我打了錢,你要怎麼感謝我呢?以身相許?”
看到蘭薇臉上恢復笑容,方洛開了玩笑。
蘭薇臉一紅,笑道:“你又不喜歡我,以身相許有什麼用,誰不知道,你的心都在謝縉哪裡,小心我告狀。”
額,這叫什麼事兒。
方洛抓抓頭,笑道:“好吧,那把以身相許的對象換成傅秋白行了吧?”
“你……”
方洛這話讓蘭薇頓時有些反應不暇。
明眼人就知道怎麼回事,方洛心裡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裡有了主意。
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
雖然中學時代的感情有些嫩了點,但是已經勸說楊維結婚的方洛心裡想的哪裡跟這個年代害怕感情暴露的人一樣。
年少豈能不輕狂?
傅秋白這傢伙那晚上在甘清列的生日晚會上的出格表現正表現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沒想到這傢伙爲了蘭薇還真夠瘋狂的。
正是抓準了剛纔蘭薇聽到傅秋白的名字的反應,方洛纔想到要撮合這兩個人的想法。
傅秋白難得爲一個人這麼瘋狂,總比以前當紈絝調戲其他女生強了一百倍,既然兩人都有意,何必不試一試。
當然,擺在兩人眼前的障礙只有一個,那就是蘭薇的母親。
不過好在時間還有的是。
心中了有主意的方洛送完蘭薇回家後就撥通了傅秋白的電話。
“我靠,這麼晚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電話那邊傅秋白的聲音很不友善。
方洛呵呵一笑,說:“有個事情很重要,你這個反應,以後你後悔了可別說我沒有告訴過你。”
“什麼事說吧。”
顯然,傅秋白打開了檯燈,此時應該靠在牀頭,因爲方洛聽到了牀頭檯燈打開的聲音。
“關於蘭薇的。”
“蘭薇?大晚上的你什麼意思?”
方洛將剛纔自己無意碰到蘭薇的事情跟這傢伙全部和盤托出。
“你借錢給蘭薇?”
方洛反問:“難道她媽會要你家的錢?而且你家裡給嗎?”
傅秋白一陣詞窮。
“現在我有一個辦法能改變蘭薇母親對你的成見。”
傅秋白的語氣突然有些激動:“是嗎?是什麼辦法,快點說來聽聽。”
“嘖嘖嘖,剛纔誰還一副不爽我打擾他的語氣?”
“靠,方洛難道也計較這一點嗎?”
方洛無語,這些人難道都把自己看成妖怪了嗎,難道自己已經達到了寵辱不驚,淡看雲捲雲舒的高深地步?
“還好,還好。這樣,明天到學校你來我教室一趟,我跟你密謀密謀。”
“密謀?靠,這個詞太難聽了點,搞得我們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得了吧,等到喝你們的喜酒時候,你小子別忘記了你說着一句話就行。”
傅秋白:“喜酒??你這小子真夠瘋狂的。”
……
跟傅秋白通完電話,方洛直接給老媽打了電話,因爲期間手機來電提醒她已經打了不下4個電話。
“媽,我今晚不回去了,去同學家。”
石秀一愣:“什麼事弄得這麼晚?”
方洛解釋道:“有同學要離開邕城,我們玩得晚了點,不過你放心,明早我起來就給你打電話,隨時接受你的檢查。”
石秀說:“可是我給你做了宵夜。”
“恩,放到冰箱裡,我明晚吃,老媽你可別倒掉。”
“這小子,想要體現孝心也不帶這樣的,這麼晚了不回家一個電話也早點打。”
方洛自覺自己確實有點欠顧慮,陪笑道:“知道了,下次肯定不會了。”
“還有下次啊?”
方洛:“額,有可能,可能而已。”
“貧嘴,好了,你早點睡吧,明早還要上學呢,有什麼事就打電話,我不放心你。”
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叛逆的時期,但是方洛卻早已經過了這個年紀,因此聽到石秀略微有些繁瑣的囑咐,方洛心裡只有一個感覺。
那就是無盡的溫暖。
“好的,晚安媽,我愛你。”
掛了電話,方洛靠在車上眯了一下眼,然後下車上了公司。
這麼晚了,方洛不想老媽還在等自己,他寧願在公司將就一晚也不願老媽等得太晚,她白天在店裡已經是忙前忙後,自己應該不要那麼不懂事回家了還要讓她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自己。
因爲自己已經不是孩子。
……
第二天直接從公司去七中,出公司的時候還很早,整棟大樓除了打掃衛生的阿姨,幾乎沒有什麼人,空蕩蕩的。
方洛給石秀打了電話報平安。
到了學校門口,過了德勝樓,甘清泉就跳出來。
“方洛,謝謝你的滄瀾一號,看不出來,你出手真的很闊綽啊,下次這樣的好事多讓我碰見就好了。”
方洛一陣無語,當我是冤大頭來着。
“沒門兒。”
回到教室後,本來說下課再來的,但是方洛沒想到傅秋白早讀還沒開始就衝到了方洛的教室。
“喂,方洛,到底什麼辦法?”
雷子光看見傅秋白,奇怪地看着方洛走了出去。
“這麼心急?”
傅秋白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昨晚在電話裡說還沒意識過來,但是現在面對面,特別是方洛這個腦子裡亂七八糟想法的傢伙,一向自負和傲慢慣了的傅秋白有些坐立不安,雖然這些臭毛病他已經改了不少。
“去你的,愛說不說。”
傅秋白轉頭去看樓正朝教室趕的人羣,身子趴在欄杆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但是方洛知道這傢伙心裡肯定很急。
說不準,他昨晚被自己的電話吵醒後就沒睡着過。
“說,怎麼會不說呢?”
方洛笑着說道。
傅秋白轉回頭,表情認真地問:“方洛,你真的有辦法?”
“廢話,你認爲我是逗你玩的嗎?你看我的表情像嗎?”
“不像,但是又像。”
方洛覺得這樣下去時間消耗,屁事都談不成。
“好吧,算我怕了你,是這樣,蘭薇的母親開店,但是我問了一下這方面有經驗的人,他們都說她的方式不合理,太急了,應該需要改變。”
“改變?”
傅秋白對於做生意這一套完全不在行,掙錢他不行,但是花錢他倒是一把好手。
“恩。”
接下來,方洛抓緊時間對服裝行業的一些講究和需要注意的東西都一一告訴傅秋白,當然,英雄救美的點子方洛更是安排得妥妥當當,絕對讓蘭薇的母親對傅秋白改觀印象。
可是說了一大堆,傅秋白頭倒是沒少點,說完了他卻來一句:“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不會啊。”
方洛拍了他一把,說:“靠,難道你不覺得我是在傳授你方法嘛?”
傅秋白啊了一聲,說:“你是要我去幫蘭薇她媽?”
“那不然你覺得有什麼辦法可以消除你家和她家的隔閡?英雄救美?現在擺在你眼前就是一條英雄救美計劃,我可是爲你考慮清楚了,你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傅秋白一臉難色:“可是我怕我不行,對這個東西,我真的不擅長。”
方洛:“那我可幫不了你,我告訴你怎麼辦,至於該怎麼做,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方法,路線,我提供,剩下的你搞定,好了,就這樣,快上課了,你回去想一想吧。”
早讀一結束,傅秋白又跑過來了。
“孃的,豁出去了,我已經想清楚了,就照你說的辦。”
方洛豎起大拇指:“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去你的,對了方洛,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方洛:“什麼事?”
“你知道沈西山這個人嗎?”
沈西山?
方洛不知道他的名字怎麼會從傅秋白的嘴巴里蹦出來?
“怎麼了?”
傅秋白看了一眼方洛,像是看不明白方洛一樣,一會兒才說:“昨晚他來我家,吃飯的時候提到你了。”
方洛心頭一跳,“他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
方洛奇怪:“你不知道?”
傅秋白點頭:“死的,他們吃完飯又去書房聊了有半個多鐘頭,我沒聽到。”
方洛不知道傅秋白嘴中的‘他們’說的是誰,顯然不是傅天明,可是傅秋白搬來邕城沒多久,他不能有繼父纔對。
傅秋白顯然看出方洛的疑慮,說道:“他和我舅舅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