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四十多歲的人了,比米子軒他老子也小不了幾歲,搞了小半輩子醫療,大大小小的手術上了不知道多少,雖然是從縣級二甲醫院出去的,但手術技術別說在市醫院了,就算去了省醫院,這個專家、那個教授看了他的手術,也得說個服字。
手術是很看天賦的技術活,跟學歷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哪怕你是美國哈佛醫學院博士後畢業,遇到個天賦好,但只是華夏最普通醫學院校出來的醫生,也得服,天賦這東西就是這麼不講理。
李建成就是這類人,最神奇的是他根本就不是學醫的出身,而是退伍後分到了縣醫院,那個年代當醫生都不用考什麼執業醫師資格證,醫院推薦,衛生局一蓋章,得嘞,您就是醫生了。
當然一個退伍兵不可能一開始就分到臨川第一線去,一開始李建成在放射科拍片子,可這傢伙就是有天賦,待了不到一年就去了內科,半年後醫院推薦成了正兒八經給人治病的醫生,一年後又去了普外,一步步走,學技術、進修、考職稱、考學歷,結果今天就成了市醫院的院長了。
李建成的經歷堪稱傳奇,可就是這麼一個傳奇人物今天不但被個實習生鄙視了技術不行,還被罵了,氣得李建成把心愛的紫砂壺都給摔了。
就聽被米子軒仍到地上的手機傳來李建成的咆哮聲道:“孫清柔你給我拿起手機,打開視頻,老子到要看看他怎麼在野外做這種手術。”
李建成是被米子軒氣昏頭了,全然忘記他的目的是讓米子軒這混賬玩意趕緊把人送醫院去,別腦子一熱以實習生的身份給人做手術,惹出天大的禍來。
李建成雖在一年前調去了市醫院,可到底在縣醫院幹了不少年,是老院長,餘威猶在,孫清柔趕緊拿起手機開啓了視頻模式。
米子軒手裡拿着他的漏斗掃了一眼手機裡的李建成撇撇嘴道:“長的這麼醜還視頻?嚇壞小朋友怎麼辦?就算嚇不倒小朋友,嚇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吧老傢伙?”
李建成被這句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怒吼道:“人都快死了,你還說這些屁話,我真想抽死你個兔崽子。”
米子軒撇撇嘴,一臉的嫌棄道:“就你這樣的還當醫生那?不學無術的老傢伙,不知道這種情況不能讓患者睡着嘛?我不說點什麼吸引下她的注意力,她睡過去怎麼辦?
老東西,當了這麼多年的醫生都當到狗身上去了嗎?對比嚴重的傷勢對死亡的恐懼更能讓患者放棄求生的慾望,我不說點什麼轉移她的注意力她放棄了怎麼辦?”
說到這米子軒對樑纖雨道:“你笑什麼笑?我還沒跟你算賬那?誰讓你來這的?穿成這個樣子,真是有傷風化。”
樑纖雨確實是在笑,米子軒囉嗦得跟唐僧似的,讓她感覺到非常好笑,竟然不感覺那麼困了,也不感覺那麼害怕了。
李建成被米子軒說得啞口無言,身爲一個幹了半輩子的老醫生,他如何不知道此時樑纖雨的情況不能讓她睡過去,一旦睡過去她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更知道眼前這種缺醫少藥的情況,在加上嚴重到致命的傷勢,已經讓那女孩驚恐萬分,聞到了死亡的味道,如果身邊的醫生不能成功的轉移她的注意力,她很可能會放棄活下去的希望,那她必死無疑。
什麼是優秀的醫生?光有精湛的技術是成不了一名優秀醫生的,一名優秀的醫生不但要有精湛的技術,還要時時刻刻都掌握患者的心裡狀態,根據患者不同的狀態選擇不同的交流方式,用自己的語言與態度激發患者活下去的希望,又或者成功的轉移患者的注意力,讓她暫時忘記死亡帶來的恐懼。
米子軒嘮嘮叨叨說的那些話,看起來就是廢話,可卻是在轉移樑纖雨的注意力,其實更好的辦法是用語言激發出她強烈的求生慾望,但樑纖雨跟他太熟了,知道他是個什麼德行,不管米子軒怎麼說會救活她,樑纖雨都不會對他抱以任何希望,他是個不學無術的貨,他是來自衛校,他只是實習生,你讓樑纖雨怎麼能相信他一定能救活自己?
所以米子軒只能退而求其次。
李建成突然皺緊了眉頭,眯着眼睛打量着其貌不揚的米子軒,這小子真是個實習生?實習生能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該怎麼跟患者交流,才能讓患者轉移對死亡的恐懼?這些東西課本上可沒有,只有在醫院待個幾年才能知道有時候醫生一句話是能定患者的生死的。
醫患的交流雖然沒成爲書面上的一門學科,但資深的老醫生都知道,懂得如何跟患者交流有時候是比你技術好更能救命的,可要想掌握這門語言上的技術不在醫院歷練個十幾二十年,你想都別想。
因爲人心是最難琢磨的,而患者也是人,想清清楚楚的瞭解患者心裡情況一個字難,兩個字很難,三個字非常難。
李建成當了半輩子醫生也纔將將做到掌握掌門對於患者生命來說至關重要的語言上的技術。
但米子軒纔多大,也就二十左右歲,這個年紀就掌握了只有李建成這些資深老醫生纔可能掌握的語言技術,怎麼能不讓醫學界骨灰級老玩家李建成震驚、驚訝、一副活見鬼的樣子。
現在李建成心裡就一個想法,這小子不是人,是天才……不對,他簡直就是妖孽,李建成很想把米子軒的大腦給解剖了,看看他的腦子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樣。
而此時米子軒更是幹了一件嚇得所有人臉色慘白的事,他竟然一把扯掉了勒在樑纖雨大腿根部用於延緩出血的布條。
李建成立刻驚呼道:“你在幹嘛?你會要了她的命的。”
樑纖雨已經失血過多了,這時候扯掉布條,血會跟泉水一般順着斷裂的血管涌出來,在短時間內讓她失血而亡。
米子軒哼了一聲,一臉的嫌棄,嫌棄李建成的沒見識,就見他把那用輸液瓶做出的漏斗塞進了傷口,然後就看他臉上不見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而是一臉的鄭重對老馬喊道:“老馬我讓你勒緊布條你就勒。”
人命關天的時候,老馬那還有心思去想其他,趕緊按照米子軒說的來到樑纖雨身邊,米子軒一聲號令他立刻就會勒緊布條。
血果然泉涌一般的涌出,嚇得周圍的女孩忍不住發出“啊”的驚呼聲。
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涌入漏斗,快滿的時候米子軒突然喊道:“勒。”
老馬立刻勒緊布條,米子軒立刻把漏斗遞給孫清柔道:“拔掉一組406代血漿,換這個。”
李建成驚得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他喃喃道:“你這是打開布條,讓股動靜脈恢復原有流動,把她整條腿裡積存的血液逼出來,在回輸給她?”
米子軒撇撇嘴道:“你到不傻,布條勒緊了她的股動靜脈,整條腿密密麻麻的血管網裡殘留着不少沒辦法迴流到心臟血液,靠這些血,我最少能在十分鐘內維持住她的血容量。”
李建成已經沒心思跟米子軒對噴了,驚訝道:“這辦法你從那學的?”
米子軒有些煩躁的道:“戰場。”
李建成跟周邊的人立刻驚呼道:“什麼?戰場?你……”
米子軒這才知道自己說漏嘴了,趕緊道:“美國那些戰爭大片裡,一羣沒見識的貨,懶的跟你們說話,各位美女,誰帶髮卡了?借給我,我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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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媽的智障!”
你上墳燒報紙忽悠鬼那?那個美國戰爭大片裡有這樣的情節?
孫曼就是在不懂行,此時也看出米子軒是真有本事救活樑纖雨,就衝他那匪夷所思的補血辦法,想到這孫曼立刻道:“大家帶髮卡的趕緊把髮卡拿來。”
一羣女孩以及周圍帶孩子的婦人們立刻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各式各樣的髮卡遞給米子軒,他飛快的從裡邊挑選出合適的,其他的順手就給仍了,還一臉嫌棄的嘟囔道:“大姐您一把年紀了,帶少女系的?這不是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嗎?”
這話把某些女人給氣得夠嗆。
米子軒嘴不閒着,手也沒閒着,直接把他選出來的髮卡都給掰開了,然後丟給老馬幾根道:“找石頭磨,磨出尖來。”
一聽這話立刻有人找來幾塊大石頭遞給米子軒跟老馬。
李建成看這倆人跟磨刀似的磨着那些髮卡,立刻道:“你不是想用這些髮卡來吻合血管吧?真根本就不可能。”
米子軒一邊磨一邊道:“老傢伙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咋知道不可能?最討厭你們這些明明什麼都不懂,卻非要內行指揮外行的老東西了。”
李建成感覺自己心臟病都要犯了,我是外行?我搞醫療那會你還和尿玩泥巴那!兔崽子你也太狂了吧?你以爲你是誰啊?京城那些大專家、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