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姬斜睨四面八方的護衛,嘴角扯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覃少棠恨鐵不成鋼看了一眼沒事找事的兒子,轉而怒視其他三人,心裡慪得不行。散修聯盟的人跟他提到過,帶林溪來時候不太平,他起初沒在意,既然林溪簡簡單單就被抓來,想必身邊的人實力也不怎麼樣,誰想居然有個元嬰呢?
他死死盯着嫵媚多姿的女人,把對的上好的元嬰修士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九元界能修到元嬰以上的不多,女人更少,他確信不記得此女。
看着依舊傻呆呆的兒子,覃少棠瞳孔一縮,轉而想到一種可能,失聲斥道:“你是魔修!”夏景天突然大變的臉色讓他確認了這個事實。
覃少棠眼裡閃動着惡意的光芒:“好一個九華宗掌門弟子,居然跟魔修勾結,夜闖覃府,傷我小兒,我即日便要拜訪玄天真人,不給我個交代,這事沒完!”
“我沒有跟魔修勾結,還有,我怎麼到覃府的覃家主忘了麼?”
“哈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好的笑話了!若你沒有跟魔修勾結,這二人又是怎麼回事?早就聽說林小友在陶崇城的豐功偉績,我看吶,水分十足呀。什麼第一醫修,別不是魔修給了你解藥,你拿去做人情吧。”
夏景天聽到覃少棠說第一句話時就覺得不對勁,明明是他擄走林師妹,現在反咬一口,若是罪名坐定,林師妹必無翻身之日。
“沒想到堂堂覃家主居然會血口噴人,污衊一個晚輩。”夏景天皺眉道,轉而看向林溪:“林師妹,不要怕他胡言亂語,我這就帶你回去,清者自清,等到了宗門一切自有定奪。”
夏景天出現的時候林溪還歡喜了一下。不管他怎樣隱瞞對蓮姬的感情,至少還是惦記自己安危的。可下一刻看到蓮姬在他背後出現,心就涼透了。也許夏師兄是救人心切,也許是需要蓮姬的幫助。可他萬萬不該帶着蓮姬出現在覃少棠面前。
覃少棠本來就因爲紅藥配方咬着自己不放,現在好了,隊友親自將把柄送到敵人手中了。
“林小友,你可要想清楚了,這麼多人看着呢。你要是留下,老夫姑且相信你是清白的,你若走了,可就百口莫辯了。不知道天下人看到第一醫修跟魔修一夥,會是什麼反應?也不知道九華宗掌門會有何感想呢?哈哈哈哈!”覃少棠志得意滿的笑起來,手裡高舉着一枚水晶球。這是專門用來記錄人像聲音的,做不得假。
林溪只要敢走,這段影像立刻就會送到九華宗玄天真人手中,到時候玄天真人爲了遮掩弟子的醜事定會欠覃家一個人情,比起她死都不願交出的配方。可划算多了。若是她不走,留在覃府,把柄捏在自己手裡,還不是任人拿捏搓揉。
“林師妹,別聽他的!你是留是走他都不會放過你的,跟我們回去,長老們要是不信。也可以發心魔誓言證明清白的。”
林溪默默看着滿臉焦急的夏師兄,突然覺得很疲憊,很委屈。她被兩個元嬰逼迫的時候,被覃少棠欺壓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夏師兄,萬獸林那麼近,對你來說。回去尋找同門相助很難嗎?再不濟,我寧願你別來救我,也好過,帶着你的心上人來,把一切搞得更糟!”
夏景天眼睛張大。沒想到林溪會說這樣的話。“我...我只是情勢所逼。”
“怎麼個逼法?是她說若是回了宗門,會被怪罪跟魔修勾結,然後耽誤時間救人嗎?”
蓮姬微微詫異,沒想到林溪猜的這樣準。
“你說的簡單,心魔立誓,等他把這份影像昭告天下,送上九華宗時,哪怕我證明了跟魔修毫無瓜葛,也堵不住悠悠衆口。”
九華宗橫空出世,招惹了不少人眼紅,若不是師尊武力鎮壓,宗門條例嚴謹沒出什麼大亂子,早就被人抓住了把柄。倘若覃少棠把這事公佈於衆,會有多少人趁機打壓,他們哪管什麼黑白是非,只要儘快把九華宗踩到泥裡纔好。
夏景天原先只是個記名弟子,人緣再好也接觸不到上層,想不到這一點很正常。林溪早就幫着俞凡處理一些宗務,她所考慮的是大局爲重。
“不管怎麼說,夏師兄你來救我,我是高興的。不過不得不辜負你的好意了,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走的。”林溪慘淡一笑:“還有以前是我不對,不知道你心繫他人,總是腆着臉纏你,你一定很困擾吧。不管你是因爲什麼理由答應與我在一起的,我再不會自作多情纏着你了,我對我的自以爲是感到很抱歉。”
覃少棠冷眼看着林溪告別同伴,眯眼笑道:“林小友可是不走了?”
林溪面色坦然道:“還希望覃家主記着自己說過的話。”
覃少棠收起水晶球假笑道:“自然。”他現在不會送到九華宗,等林溪交了配方,那就說不定了......
夏景天面色蒼白,冷汗順着脊背浸透內衫,他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的初衷只是救出林師妹,可他幹了什麼!
望着林溪面無表情,隱在覃少棠後面的側臉,夏景天悔恨交加。他對蓮姬見不得人的感情已經重重上了林師妹的心,現在又因爲一時魯莽,害的林師妹進退兩難,不得不留在狼虎之地受人脅迫。說不定,林師妹被利用完後,連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證。
他以爲他聰明機智,只要努力和堅持,什麼事都難不倒他。
可他做了什麼!
場面無可轉圜,夏景天臉色由白轉紅,瞳孔放大,一直注意他的蓮姬眉頭一皺。
這是心魔入侵的徵兆!這小丫頭對他的影響就這麼大?
不等她反應過來,夏景天猛然拔出朱光劍,竟是要引頸自裁。
林溪發出一聲低呼。
蓮姬腕上的黑紗及時趕到,死死纏着劍刃將它拉脫夏景天的手。
夏景天失魂落魄道:“爲什麼要攔住我,我對不起林師妹,我要害死她了!我給她償命...”他用視線描繪着蓮姬近在咫尺的容顏,啞聲道:“你看錯人了,其實我跟舅舅沒什麼不同,我比他更惡劣,他是爲了大局,我呢,我是爲了什......”
回答他的是蓮姬一招手刃,直直劈在後頸穴脈處,夏景天眼前一黑,倒在了蓮姬懷中。
覃少棠嘆着可惜,怎麼沒讓這小子就這麼死了,嘴裡說道:“林小友識時務,接下來,輪到你們了。我覃府可不是客棧茶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蓮姬摟着夏景天媚笑道:“這可不是你說了算。”
覃少棠厲喝道:“給我拿下!”元嬰修士又怎麼樣,一個金丹對付不了,他就不信一百個也對付不了!
話音剛落,已有貪功進利的護衛祭出大刀衝了出去。他倒也聰明,沒有直接對上蓮姬,目標是她手中人事不省的夏景天。
蓮姬眸色一冷,輕巧轉了個身,擡腳把傻愣在一邊的覃天傑踹向刀尖。覃天傑被蓮姬魅惑到一半,混混沌沌不能自持,毫無察覺自己落到刀光劍影之下。
覃少棠睚眥欲裂,親自出手將兒子撈在手中離了戰局。
蓮姬見狀,元嬰威壓大開,提着夏景天飄然而上,把護衛的頭顱當成踏腳,飛快的接近院牆。等她腳踏實地,居高臨下看着追蹤至此的護衛,忽而扯了扯嘴角。
覃少棠突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蓮姬媚笑道:“啊呀呀,沒有救出小丫頭,我的情郎一定會不高興的。既然他不高興,你們就陪他一起不高興吧~”
明月高照大地,映得她如玉的眉眼有些冷意。晚風習習,裹挾着淡淡的芬芳,可這裡距離陳氏的院落遠遠的,哪來的花香?
一個護衛反應過來:“不好!有毒!”
衆人立刻封閉口鼻改爲內息,可惜晚了。腳程最快的一批護衛早在不知不覺中嗅入了大量的毒氣,那人沒喊還好,一說大家紛紛覺得渾身不對勁。
第一個發現的人覺得自己胳膊癢癢的,忍不住撩起袖子一看,大驚失色。手臂上不知何時長了大片大片的燎泡。不,說是毒瘤更爲準確些。紅紅紫紫極爲駭人,才一會功夫,以極快的速度起泡潰爛着。
不用想,身上別的癢處都是如此。
等覃少棠用清心訣弄醒兒子,吩咐下人把林溪關回原來的柴房,匆匆趕來時,情況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覃府共有八百名金丹護衛,都是簽了契約死心塌的,今夜跟着他圍堵的就有三百人。現在幾乎有半數的人放下了金丹的傲氣,在地上來回翻滾磨蹭身體,嘴裡大喊大叫想要緩解痛苦。這並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良性作用,漸漸地,覃家特有的雪白護衛制服上緩緩滲出紅黃相間的膿血,好不可怖。
運氣好沒有沾染毒氣的護衛看着地上倒黴的同伴,十分慶幸自己跑得慢。
始作俑者蓮姬早就消失在了院牆之外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