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了,手術室外金巧兒和莫宇焦急的守候在外面,看着上面亮着的紅燈,金巧兒雙手交疊的拍打,昨晚聽顧若瑾說的時候,嚇得心臟緊縮,出言勸告她又不聽,打定了主意要把孩子剖出來。幸好醫生說也可以,但是最佳時間是離預產期的時候還有半個月的樣子。
“怎麼辦,怎麼辦啊,那個死男人要是知道了,非得劈了我不可。”頭皮緊繃的來回走動。
一邊從不吸菸的莫宇靠在牆壁上抽菸,紓解心裡的緊張。募得聽着金巧兒的話,猛地擡頭看向她,生硬的問道:“你知道權慕錦在哪裡?”
金巧兒腳步停頓,回頭看着嫋嫋白煙阻隔着視線的男人,指着牆壁上的牌子說道:“醫院禁止吸菸!”
“你知道他在哪裡,是不是?”對金巧兒的話仿若未聞,極有耐性的再次問道。
面對他鍥而不捨的問着權慕錦的下落,心頭一緊,他就這麼替顧若瑾打算?就這麼無私的對權慕錦沒有任何嫉恨、怨言?
心裡的苦澀蔓延開來,爲什麼那個人是顧若瑾?是別人不行麼?那樣她就可以毫無顧忌的追求她心中的那份執念,可那人偏偏是顧若瑾,讓她怎麼忍心傷害?
低垂着頭,緊緊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裡面的傷痛斂去,恢復一片清明,舒了口氣說道:“知道,我昨晚嘗試打以前他聯繫過我的電話,可是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便給他發了短信,希望他能看見,趕回來迎接她們母子倆,相信這是小瑾心底的願望吧。”
一切的計劃,都因爲顧若瑾的決定打亂,若是按照正常的預產期的話,那麼那個男人應該就可以趕來吧,給小瑾一個驚喜,同時也可以陪着小瑾一起迎接那個小生命!
“你們以前有聯繫?”聽了這話,莫宇的眉頭皺的更緊,券募集到底想做什麼?
微微頷首,平復好情緒直視着莫宇說道:“你別亂猜測,權慕錦自有他的打算。小瑾都沒有埋怨,我們沒有資格怨念他。”
莫宇不怒反笑,低吟的笑出聲來,讓金巧兒有些晃神,自從認識他以來,除了在顧若瑾面前,她沒有看見他笑過,現在這個笑容好似能平息心底的緊張,讓人如沐清風,心底一片舒暢。
“呵!你倒是瞭解他。”淡淡的一句話,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但在金巧兒看來,就充滿了嘲諷之意。
美眸圓睜的怒視着莫宇,他什麼意思?是在怪她沒有把權慕錦聯繫她的事情告訴小瑾麼?呵!他倒是管的寬,不,是一切關於顧若瑾的事情,他都會插上一腳。
“你什麼意思?心裡不舒服可以說出來,別這麼陰陽怪氣,行麼?”有史以來,第一次以憤怒的口氣對待莫宇,讓注視着手術室的莫宇詫異的回過頭來,讓金巧兒誤以爲是不屑,氣的肺都要快渣了。
恨得牙咬咬,想要上前拽着莫宇問清楚,可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裡響起一道嬰兒響亮的啼哭聲,讓兩人同時望向手術室,齊齊的走了上去。
沒過一會兒,寶寶被穿着衣服抱了出來,助產士抱着寶寶來到兩人身邊,一臉笑意的說道:“恭喜,裡面的婦人生了個胖小子。”
金巧兒看着寶寶臉色通紅,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沒一會兒扁着嘴哭了起來。讓想抱他的金巧兒無措的看着莫宇,莫宇也是一副爲難的模樣,顯然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寶寶餓了,隔半個小時給他餵奶。”說完,就把寶寶抱走了。
金巧兒眼睛晶亮,原來是小傢伙餓了,不是自己弄痛了他,想着摸在手上軟綿綿的觸感,笑容逐漸擴散。
骨碌骨碌,輪子滾動的聲音,讓兩人回頭望去,掛着吊瓶的顧若瑾被推了出來,膚色蒼白帶着點蠟潢色,臉上都浮腫的厲害,讓金巧兒心底一陣難過,暗罵她可勁折騰,活受罪。
今天的這場手術是秘密進行的,沒有對外張揚,所以只來了金巧兒和莫宇,而蓮媽被放假三天,顧若瑾的膳食都是在外面請了月嫂做。
兩人一路來到VIP病房,看着昏睡的顧若瑾,默默的坐在凳子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一座竟坐了半天。
“恩…給我沾點水…”牀上的顧若瑾口乾舌燥,沒有多大的力氣,聲若蚊蠅的說道。
金巧兒立即站起身,拿着桌上的水杯,用醫生給的棉籤沾着水放在她的脣上,輕聲說道:“醫生說還不能吃東西,等腸胃通氣了才能吃,你先睡會。”好好的人被折騰成這樣,要是到時候順產也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顧若瑾極力的想睜開眼睛,但是臉部浮腫,讓她想睜也睜不開。肚子上的傷口痛的她睡不着,麻醉已經過去了,身上還掛着一小瓶的麻醉,但是沒什麼效果。
“孩子呢…”之前生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但是沒怎麼仔細看,現在怪想念的。
金巧兒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倒掉被子裡的水說道:“孩子在嬰兒房呢,你這個樣子還是先歇着,等遲點叫護士抱過來給你瞧瞧。”想要唬着臉,但是看她虛弱的模樣,心底終歸是不忍心,現在的處境她都明白,想着她是想早點處理好,儘快見到權慕錦吧!
嘴上雖然不說,到底心裡是惦記着,放心不下!
一旁的莫宇見顧若瑾神色落寞,也就開口說道:“唐若嫺和顧中恆都瘋了,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前不久,唐若嫺被一個叫何肖文的人給帶走了,好像是回了老家。”這件事情還是他安排在暗處的人發現的,只是今天才把事情查清楚,是暗中有人動手腳把人弄瘋了。
何肖文?
顧若瑾心底有着詫異,那個男人倒是情深意重,唐若嫺那樣子對他、羞辱他都不願意放手,也算得上是個情種!
“嗯,帶走也好,這也是她最後的歸宿。”只是她總覺得對唐若嫺太過仁慈了,算是她命好吧!只要永遠都不要清醒過來,亦或是清醒了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招惹她的話,那麼一切這樣風平浪靜的算了。
——
在機場出口,一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帶着鴨舌帽和一副遮蓋住大半邊臉的墨鏡,筆直的走到外面停着的一輛黑色尼桑轎車,打開門坐了上去。
沒開多遠,便敏銳的注視到後面有一輛小型的麪包車在跟蹤,給身邊邪肆笑着的男人打了個眼色,讓他在下通道的時候,改路線。
旁邊的男人接收到視線,立即加快碼力,開口說道:“老大,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金老頭怎麼捨得把你放回來。”車速一下緩慢,一下子提速,想貓追老鼠一樣,逗弄着後面的車輛。
“那個該死的女人擅作主張的把孩子提前給弄出來了,幸好我在她身邊安裝了竊聽器,否則怎麼會那麼快趕回來。”臉色黑的滴墨一樣,口氣不快的說道。猶記得昨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魂魄差點兒沒給震飛,就差那麼一點兒沒忍住想要打電話給女人,後來還是硬生生的忍住,連夜趕了回來。
宗言也被嚇着了,沒想到是這麼回事,也暗自爲大嫂的手段咋舌,是不是這樣來逼迫大哥回來呢?
此刻的宗言完全沒想到這不是顧若瑾的手段,而是爲鐵吉先設下一圈套,想早點收拾完他,隨即,好動身找權慕錦算賬。而不是逼迫權慕錦回國,以慰藉許久不見的——相思之苦!
眼角瞥到後面追上來的車子,連忙示意漫不經心的宗言,眼看就要撞上來,權慕錦手疾眼快的搶過宗言的方向盤,示意他加快碼力,踩到底!
“嘭!”沒想到在前面的車子停了下來,擋住了權慕錦車子的去路,硬生生的撞上,由於速度過快,把前面的車給撞翻了去。
“快,倒退,到後方二十米的方向那裡有一個交差口,朝那邊倒回去,直接回機場,超小路。”眼底佈滿陰鷙,很好,金世茂居然在這個地方來堵截他。
宗言聞言,瞪大了雙眸,悔恨自己出神,不把後面的人當回事。那個小路可是出了名了‘黃泉路’,是事故發生最高的地方,不但狹窄,還是沒有修葺的你爸路,邊上雜草叢生,很少有人從那邊過去。
“老大,我們可以直接衝過去,在前面一百米的樣子有個路口,我們可以往那邊走,但是多了一半的路程才能回市區。機場那邊的小路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是被封了或是有人在那邊堵着怎麼辦?”見權慕錦沉默下來,冷冽的眼犀利的彷彿暗夜裡覓食,看中獵物的鷹眼。沒由來的心肝兒一顫,繼續勸說道:“老大,你看前面的那輛車是遙控操縱的,顯然是他們做了完全的準備,估計也想到了我們會後退,估計早早的有人在等着我們自投羅網…”
“閉嘴,衝過去!”被宗言唸叨的不耐煩,沉聲說道:“出了路口,把他們甩開,還我開車。”看着窮追不捨的麪包車,眼底陰寒一片,他本來就沒打算對付金世茂,既然他惹上門來,那就別怪他了。
出了路口,兩人飛快的調換了一下,權慕錦加快車速,車子想脫了弦的箭一半飛快的竄了出去,後面的便包車也不甘示弱,保持着一段不遠的距?離追趕着。
“嘭!”
轟——
劇烈的爆炸聲,讓車子震動了幾下。權慕錦依舊鎮定的開着車,可是身邊的宗言不淡定了,他把後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破口大罵了起來。
“擦,帶了傢伙的,老大怎麼辦,我們也要對打麼?”看着後面一路印着的鋼圈刮痕,嚴肅的說道:“他們不打人,只是瞄準了輪胎打,估計是麼打算傷人,是想活抓我們,什麼意思呢?”這都有點看不懂了,要是像老大說的那樣,是金世茂那僞孃的話,以他陰狠的手段,估計就是對準人打,哪有那閒工夫爆車胎。
“少囉嗦,實在不行就動手吧,車底座我當初打獵的時候放了把獵槍,你就湊合着用。”目不斜視的說道,想起那把獵槍,眼底佈滿寒霜,可是喝了他的血的。
宗言已經不知道和他家老大說什麼了,獵槍?那種打一槍還要掛擋的?還不如赤手空拳的上陣,速度還快些,等你掛擋的時候,人家槍子兒都到腦門上來了。
“老大,就沒有拿得出手的麼?”他可是記得當初老大搜颳了一把鐵鷹,讓他眼饞了好久,最後都沒見着。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清冷的說道:“少囉嗦,要活命就趕緊的,否則,等着腦袋被爆。”說着,拐彎上了高架橋,看着被甩遠的車輛,嘴角掛着冷笑。
宗言沒辦法,起身扳開座位,看到那把黑糊糊的‘獵槍’,笑的嘴都合不攏了,這可不就是他眼饞的鐵鷹麼?狠狠的鄙視了他家老大一眼,真是不夠義氣,就把這東西藏在他的車裡,跟在他身邊這麼久都沒被察覺,暗罵自己是個豬腦子。
“老大,你太有才了,這叫‘獵槍’,讓兄弟長見識了。”不過想想也真貼切,這個射程很遠,幾百米瞄準的東西幾乎是百發百中,難怪被稱爲‘獵槍’!
“射輪胎,最好是把車前的擋風玻璃給射爛,傷着司機了,他們就要忙活一陣子。”瞥了一下後面,指示着宗言,但是當這車子的輪胎再次被爆了之後,權慕錦也淡定不起來了,這鋼圈摩擦着地面,根本就跑不起來,跑久了就更危險,到時候起火了,還逃個屁!
宗言玩的起興,沒有把這場追奪戰放進眼底,瞄準了後面的車子,把前面在跑的輪胎給打爆,隨即對着車玻璃連擊三下,露出裡面前排堆坐的四個人,想要對着舉槍的人開一槍,卻放下掉鏈子了。
把手上的鐵鷹扔在後座上,對着權慕錦抱怨道:“就說老大你是個不要命的人,有這種東西不好好珍惜,還像扔垃圾一樣隨便亂扔,又不把材料兌齊,這下好了,沒彈藥了。”就等着被射成馬蜂窩吧!
權慕錦手上青筋爆鼓,很想一槍爆了宗言,都這個時候不想正經事,還若無其事的做在這裡抱怨,真想撬開他的腦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囉嗦什麼,都快追上來了,你死了我給你燒一大堆。”冷着臉看向像個女人一樣碎碎唸的宗言,忍無可忍的伸手拍打了他的腦袋。
“怦咚!”沒等宗言哀怨,車子被前面堵截的車子給狠狠的撞了一下,車頭的引擎蓋都被撞變形,上翻了。
“打電話給肖虎,讓他趕緊過來接應。”啐了口,權慕錦吩咐宗言打給就在附近老家的肖虎,這個車子已經快要報廢了,但好在是改裝過的,性能還是好上很多。
故意把車子熄了火,靜觀其變,現在只能在這裡周旋了,看着後面的麪包車有人下來,查看權慕錦這邊還是沒有動靜,以爲車子報廢了。揮揮手,示意車上的人下來,把權慕錦兩人給包抄了,免得人到時候逃竄掉。上面可是吩咐是活捉,到時候槍子沒長眼睛的傷了人可就不好。
見面包車上的人都下來了,權慕錦突然啓動車子,加速向後面倒去,把在後面的人撞到在地,隨即,朝邊上的人撞去,四個人都倒地後,權慕錦打轉着方向盤,乘着空隙擦過前面的車子開出來。
感受到車子的震動,捶着方向盤大喇叭說道:“撐不了了,後面趕來的車子還在追,只能希望肖虎快點趕到。”透過後視鏡看着後面的車子,清楚的看到一個絡腮鬍的男人在開車,脖子上有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像蠍子。
不是金世茂的人?那會是誰的?這一刻權慕錦也猜不透了,他不記得有什麼仇家,有的也沒有這勢力來對付他。
“肖虎到哪裡了?”沉聲問着宗言,這車子馬上就要報廢了,速度明顯不比之前。
“就在前面五十米的路口,在等呢。”宗言欣喜的說道,肖虎本來是打算回城的,幸好這電話打的早,讓他倒了下來,在路口等,否則,就真的求救無望了。
該死的,要是讓他逃出生天了,看怎麼收拾那幫兔崽子,敢攔截他,哼!到時候要給夠顏色。
果然,沒多久就看到前面軍綠色的越野車,橫停在路口,攔截了不少私家車在哪裡,暗贊肖虎會辦事。
可是就在這當頭,車子就不給力的熄火了,看着還有一段距離的車流,臉色陰沉,“下車,跑過去。”現在只能這樣了,肖虎要是沒堵着路口,還可以叫他開進來接應,現在就做夢了。
“老大,到時候他們對準我們開槍怎麼辦?”他宗言不怕死,但是也別給死的這麼窩囊不是?
“你不是說他們意在活捉,沒打算傷人麼?那不就得了,就算死了,也不就一條命,反正我是有種給我延續血脈連。”難得的開起了玩笑,打趣着一臉鬱結的宗言,總算看到他正常的表情了,還真的怕,這就對了!
心裡權衡了一番對宗言說道:“你先下車,我在後面做掩護。”要是真的開槍了,這樣至少能逃掉一個。
宗言不幹了,他寧願傷的是他,也不願意是權慕錦,心裡早就在權慕錦救下他的時候,當成了他的命。
“老大,要不一起走,或者我斷後,你自己選。”臉色是無比的認真,沒有邪肆不經的笑,也沒有之前像個孩子一樣的唸叨抱怨,眼底有的是一起奮戰的果決。
權慕錦的脣瓣抿直,注視了他良久,就在宗言以爲他被感動的同意之時,聽到讓他恨不得咬斷壓根的話。“乖,別吵,老大有後了,你是家裡的獨苗,到時候你出事,你家父母找誰哭去。”說完,就打開車門把宗言推了下去,見他站着不動,冷冽的說道:“你要是不走的話,我出事了誰替我照顧我的妻兒,再說也不一定有事,到時候你留下來拖我後退,都跑不掉可就麻煩了。”
宗言心底那個傷,原來他家老大是嫌他在這裡礙事,託他後退。瞪了一眼,轉身就朝軍綠色的越野車跑去。
見他沒幾下就跑進了車流裡,擋住了身影,也跟着下車,急速的跑過去,就在接近車流的時候,有一道破空的響聲朝他射來,可惜他躲不掉,手臂上被擦傷了一道口子,子彈打在皮肉裡,暗自慶幸沒有射進骨頭裡。
回頭忘了一眼帶着墨鏡的大鬍子,嘴角上揚,帶着嘲諷的笑,用手上的手對他們豎中指。此刻,即使面臨着窘境的他,也絲毫不見狼狽,反而有着一股凌厲的讓人不敢逼視的強大氣勢。
車內的大鬍子氣的臉紅脖子粗,瞄準了權慕錦想要再開一槍,被身邊的絡腮鬍給制止了。“你現在擅作主張的開槍傷人,到時候你打死他了,怎麼向夫人交代?”眼底有着不悅,不知道是對大鬍子的擅自行動,還是對權慕錦的鄙夷,亦或是對夫人所下的命令。
大鬍子不服氣,想着被權慕錦撞到的幾個人,陰毒的說道:“僅此一次,以後落到我的手裡,可不是這麼好說話。”定要要兔崽子償命!
絡腮鬍也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長的注視着開離的軍綠色車輛,他不明白夫人怎麼知道他這個時候回國,還把時間都掐的那麼準,既然這樣,那就是對這出意外,也應該知道纔是。
滿頭大汗的坐在後座裡的權慕錦,用刀把衣袖給割斷,看着一個筷子尖那麼大小的洞,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車裡有工具麼?”沙啞的嗓音帶着絲微不可聞的顫音,是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看着他手臂上汩汩往外流的鮮血,宗言眼眸忽明忽暗,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半晌沒有聽到回答,暴怒的吼道:“死人麼?問你們話呢!”
看着眼睛猩紅的宗言,前面的肖虎和肖偉打了個寒顫,這才注意到權慕錦手上的槍傷。之前權慕錦穿着深色衣服,一副沒事人一樣,讓他們還以爲都沒事,一個勁的埋頭開車避過後面追蹤的車輛。
現在看着上面觸目驚心的傷口,臉色大變,沉聲說道:“車上沒有工具,附近有一家醫院,裡面有認識的醫師,到那裡去取出來吧!”
權慕錦搖了搖頭,拿那半截衣袖按住傷口,繃着臉說道:“去市區婦產醫院。”那裡還有更重要的人在那裡等着他,已經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不能在等下去了。
肖虎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宗言,這個時候,不是聽老大的,而是看二哥怎麼說,不然以後他倆兄弟有得罪受。
“二哥,你看怎麼辦。”肖偉沒有太多花花心思,直接問了出來,得到權慕錦一記利眼。
宗言也不敢亂說,這件事挺爲難的,兩邊都是重要的事情,睨了眼他手臂上被血水染紅的衣袖,豁出去說道:“去附近的醫院。”
在這麼下去,這手遲早給廢了,何況他也不是鐵打的,這血流的更水一樣,恐怕到了產房那裡,人沒看到就挺不下去了。
權慕錦沒有多少力氣說話,血流失太多,耗損精力。閉上眼,喃喃的說道:“是我是老大還是宗言是,話都聽不懂,我留你們也沒用,要是再擅作主張,就都給我滾蛋!”手上雖然痛,但是還忍得住,心裡記掛着那對母子,哪有什麼心思去取勞什子的子彈。
幾人都沉默了下來,肖虎偷瞄了一眼宗言,見他低垂着頭,看不清楚神色,咬咬牙,拐了個方向,朝市中心開去。
——
而在另外一邊的六十平米的小公寓裡,鐵圓圓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砸東西,她有一個沒用的爸爸已經夠嘔氣的了,居然還有一個每長腦子的媽。居然腦袋北門擠了的,把爸爸公司裡的項目都偷走送給顧若瑾,這讓她怎麼接受。
她跑出來不過是爲了一時之氣,會蠢的放棄屬於她的一切,白白的送給那兩個賤人麼?
想着她辛辛苦苦替鐵吉先策劃的一切,現在全都替別人做的嫁妝,怎麼咽得下心裡那口惡氣。
“啊——”雙手捧着腦袋,大聲的嘶吼發泄,惹的在客廳裡的慕善匆匆跑了進來,看着處在瘋狂邊緣的鐵圓圓心裡揪痛,暗自安慰道:她沒有做錯,到時候也會害了圓圓,只要一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對圓圓,對她都是再好不過。
“孩子,你別急,到時候你爸爸會回到我們身邊的,只要你乖乖唸書,有出息了,你爸爸會對你另眼相看的。”心疼的看着圓圓,以爲她是受不了鐵吉先不要她,被受打擊。
鐵圓圓掙脫慕善的懷抱,帶着恨意的眼死死的盯着她說道:“是你,都是你毀了我的一切,要是你願意在外面爭奪,而不是吞聲忍氣的在家裡做黃臉婆,鐵吉先也就不會被狐媚子勾走,害得我淪落到這個地步,白白替別人做了嫁衣。”揮開慕善想要抓着她的手,冷聲說道:“你不會以爲我是想要鐵吉先這個爸爸吧!我呸!他只會讓我感到噁心,這些年要不是我替他出主意,出謀劃策,公司早就倒了,現在不知恩的把我踢出來,以爲這樣就擁有了一切麼?他也太天真了,我能幫他也能拉他下馬,到時候公司就是我的。可是你這個不爭氣的,把資料全都偷給顧若瑾,我爭搶來還有什麼用?”
“你不爭不搶,可以,我替你爭搶。到最後,你心底眼底哪裡有我,完全把心思放到鐵吉先身上去了,你現在不是在整垮他,而是在——逼死我!”怒目圓睜的吼完,拿起桌上的花瓶猛的砸在牆壁上。
“嘭!”清脆的碎裂聲響起,碎片四處飛濺,劃破了慕善的手臂,也劃破了站在正對面的鐵圓圓的臉頰,一條細長的血痕橫在粉嫩的臉蛋中間。
慕善渾身在顫抖,她沒想到一心一意爲了這個家,得來的是被鐵吉先厭惡,不過沒關係,她還有女兒,可是也沒有想到,連女兒待她也宛若仇敵。這些年,她真的做錯了麼?
捫心自問,這些年來她沒有虧欠他們,難道讓她打扮的像那些狐媚子一樣的在外面交際應酬麼?她試問做不到,應了鐵吉先的要求,撤下來一心主內,誰曾想會落得這個下場,夫離子嫌!
“你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媽,你心裡不都記得顧若瑾麼?你去找她呀,讓她收留你養你。”睜眼呲牙的怒吼着,面目扭曲的沒有以前粉嫩可愛的模樣,倒是像極了積滿怨氣的厲鬼。
搖着頭,淚珠似斷了線的珍珠,濺落在地。不可置信女兒會這麼狠心的對她,使勁的搖着頭,帶着哭腔說道:“圓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這樣,媽媽以爲你是要爸爸,就找顧若瑾幫我們把你爸爸要回來,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回老家好麼?你就找份簡單的工作,或是找戶好人家嫁了,我們開開心心的過生活,好不好。”到最後,近乎哀求,老天爺呀,她只不過是想要一份簡單的生活,連這個對她來說都是奢求,要不起麼?
極度憤怒的鐵圓圓無視慕善的哀求,嘲諷的說道:“錯,我要的是雄輝,是那個讓我大展光芒的雄輝,而不是讓我被人嘲笑的爸爸。你看,他現在的樣子,配做我爸爸麼?”她從小的願望就是做一個像唐若瑾一樣的人,站在金字塔尖的她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讓因爲有個暴發戶爸爸被人嘲笑的她,感到自卑,隨後萌發出想要超越她的強烈慾望,至此,她就努力的學習,用微笑接受別人的嘲笑,擺正心態來面對人生。而不是像個可憐蟲一樣,蜷縮在陰暗裡的角落,逃避着那些漫天的嘲諷。
終於,她做到了,就在她策劃着在來年的商業盛會的時候,驚豔的出場時,發生讓她措手不及的變故,把她打回了原型,變得一無所有。
“圓圓……”慕善難以相信善解人意,純真可愛的女兒變得這般面目可憎,渾身無力的後退幾步,身子抵在牆角才堪堪穩住。
“你不是說爲我好麼?那行,現在和我一起去顧若瑾那裡,把東西都拿回來,我就當你是我媽!”眼底的瘋狂退卻,剩下的是一片死寂般的平靜。
看着執迷不悟的女兒,慕善眼神微閃,她知道權利的種子深重她的心裡,已經紮根發芽,想要拔出真的很難。隨即,想到顧若瑾那樣清冷的人,相信她能幫自己制止鐵圓圓,便咬着脣點點頭。
見她點頭,鐵圓圓嘴角露出陰狠的笑,她顧若瑾不是喜歡掠奪別人的東西麼?那她就成全顧若瑾,啊哈哈…。.
——
婦產醫院的貴賓病房裡,金巧兒手裡端着月嫂熬好的雞湯,看着痛的眼睛半眯着睡不安穩的顧若瑾,不知道該不該給她喝。拿不定主意的看着一直守在這裡的莫宇,輕聲問道:“現在喂麼?”
莫宇又沒有經歷過這些,自然也是不懂的,之前打電話問自己的媽媽,誰知道他那脫線的媽以爲是他在外面有了老婆孩子,被唸叨了半天也沒切入正題,心裡煩躁的掛斷了電話。
嘴角不禁露出苦笑,要是他的孩子那就好了,還會悶不吭聲的沒通知家裡麼?
“我去問醫生吧!”說完,臉上面無表情的出去,他實在是沒有那個心裡卻維持溫柔的模樣,雖然那孩子還小,但是和權慕錦有七分相似,特別是那雙眼睛。
金巧兒想叫住他,終究是沒喊出聲,看着顧若瑾乾裂的脣瓣,拿着棉籤遮水塗抹在脣瓣上。
“巧兒,不要放棄,他是個很好的人,你這麼優秀,一定能進駐他的心裡。”不知道何時醒來的顧若瑾,側頭看着臉色不大好的金巧兒,她一直深信巧兒能打動莫宇,他倆站在一起,很般配。
莫宇對她估計只是殘留着年少時的舊情,根本就沒有他想的那般深刻。一直掛念着和她的約定,然而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一切都變了,心裡一時難以接受,就變成現在的模樣。
金巧兒捧着雞湯的手一抖,她完全沒有想到顧若瑾會說出這樣的話,讓她黯淡的心燃起了一絲希望,隨後想着莫宇對她的態度,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
“沒事,我是誰呀,這麼漂亮的無敵金剛美人,只會是越挫越勇,他莫宇遲早會是我金家的女婿,等着瞧好了。”斂去黯然的神色,想到醫生說心情好,復原的會更加快,還是別讓她鬱結積心。
“都過去那麼久了,我都沒有看到小寶寶呢,要是順產的話該多好,我就可以去看他了。”自己現在躺在牀上動都不能動,讓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替她忙裡忙外,還不嫌棄的換尿。
看着她愧疚的表情,金巧兒有些受不了,從包裡拿出手機說道:“我之前拿湯的時候路過嬰兒房,順帶讓護士幫忙照了幾張近照。”找到照片遞給顧若瑾,看着她臉上浮現了笑容,帶着母性的光輝,淺笑着說道:“這傢伙可臭美了,你瞧,估計知道是替他照相,張着嘴玩口水呢。”
顧若瑾看着權慕錦的小翻版,心裡既開心又心酸,本來這個時候應該是開開心心的,一家人共同的守候在產房外,迎接小傢伙的到來,可是,她最想要見的人,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她不相信那個男人會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巧兒,你說他在做什麼呢,讓他狠心的連我們母子兩都不顧。我知道他很忙,但是,我在遇到困難,亦或是無助的時候,只想要聽到他的聲音而已。爲什麼他連這個都不能做到!”說到這裡,眼角滑下晶瑩,滴落在枕頭裡,水花暈染開來。
想着這一百多個日子,孤單的在落地窗前等候他的消息,可是連一絲一毫都沒有透露給她。她也知道金巧兒和蓮媽的困惑,爲什麼她喜歡站在那個窗前,那是因爲那個方向正對着他所在的國度m國,希望這樣能傳達自己的思念,讓他感受到這邊有人在掛念他。
“小瑾,他…他其實一直都在想着你,他有他不出現的理由。”說到這裡,才意識到自己露陷了,見顧若瑾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無奈的說道:“你早就知道你家男人找過我是吧!既然都知道,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不打電話給你也是爲你好,畢竟他在忙着對付金家在海外的產業,怕有人竊聽他的電話對你不利。而且金家在海外根基不穩,和在海外紮根的爺爺一起聯手,金家還不是對手。”
顧若瑾聽了沒有出聲,沉默的細想着她話裡的真實度,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也不可原諒。
“金家在那邊是力量是很薄弱,與它在國內的勢力相比不是差了一點兩點,何況,金家現在也是個空架子,沒有太多的心裡顧及國外。雖然有句俗語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是也不盡然,沒有資金的企業,在強悍也是沒用的。”這些年,金家忙着內部爭鬥,淨做些勞命傷財的事情,也沒有向外擴展業務,差不多就等於在坐吃山空。
“說的也對,但是這和你生下孩子有什麼關係?不對,你不會是想着把孩子生下來,和權慕錦聯手對付?”真是心有靈犀的夫妻,這都沒有聯繫,都知道對方的想法。
顧若瑾笑而不語,有幾方面的原因,很多事情都是機遇,要是等預產期生下孩子,就時不待她了。
“不是——”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的盯着透明窗戶外,那一瞥真的不是幻覺,是他來了麼?那爲什麼不肯來見她?
眼底的淚水豆大滴的往外流,包含着這些日子的心酸、委屈、怨念等等,雙手死死的拽緊身下的牀單,對着空空如也的窗戶外叫喊道:“權慕錦,我知道是你,你給我出來,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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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爹啊啊啊,星辰是罪人,今天打醬油去了,才碼了這麼點,對不住親們~捂臉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