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窮碧落下黃泉,永生永世情不捨。”
九兒站在蜿蜒的山道上,眼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久久佇立,一動也不動。任由山風吹亂了她的衣,她的發,還有她的心……
女孩兒手裡摩挲着男人留下的玉佩。那上面只一個龍飛鳳舞的“翼”字。玉佩用一根紅繩穿着,晶瑩剔透,水色瑩潤,一看就是那人經常把玩摩挲的。
良久之後,九兒小心地把玉佩掛在了脖間,冰涼涼的感覺就像是她此時的心情。
她先前包袱裡的那塊黑色木牌也被她送給了男人。
她實在是身無長物,只有這個東西大概是她時常佩戴,就送了男人留個念想。但願他們能早些相見吧。
五個人一路向着陳家村的方向而去,四個黑衣人只在暗處,直待她召喚,他們纔會出來回話,所以九兒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方便或是被困擾的感覺。她的腳程很快,這次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九兒就回到了陳家。
此時正值午後,院牆內卻是一片寂靜。這明顯有些反常。
平常的這個時間,石頭都會在院子裡練功,即便是他和乾爹出了門。乾孃和她的乳孃也會坐在院子裡的屋檐下曬曬太陽,說說家常,做做針線之類的活計?
九兒不自覺就有些慌亂了起來。
想到她在山中三個多月的光景,乾爹居然沒來看過自己一次,不覺更加的覺出了危險,更是心慌意亂起來。
緊走了幾步,果然看到一把大鎖掛在了大門上。
九兒趕緊取出了鑰匙,忙忙地打開大鎖,推門一看。
卻見院中一片狼藉,兵器散落,院中連石頭桌椅皆殘缺不全的倒閉一旁,明顯是打鬥過後的殘枝敗葉散落得到處都是。
九兒一見心裡就慌了。急忙忙推開幾間屋門看去,屋中倒是還好,只是細軟好像是少了很多的樣子。
她急忙伸手喚出四名暗衛,請他們幫忙尋找線索。她自己卻手軟腳軟地靠在院牆上一動也不能動了。
心頭自是一陣陣的發慌。
想起乾爹乾孃,還有石頭哥的關心照顧,又想到雲翼的遠離。心裡登時有種不詳的預感。心恨自己怎麼沒早點回來看看。
“但願不是自己惹來的麻煩纔好”……
眼睛不自覺的就在四下裡逡巡起來。“還好,仔細看來,這地面上幸好是沒什麼血跡,應該不會是有性命之憂的事情吧?”九兒的心跳得總算沒有方纔那麼快了。
正自胡思亂想之際,一名暗衛從屋中找出了一封信來遞給了九兒。
九兒連忙展開看時,上面只有聊聊幾個字:“京城陳家”。
字跡倒像是石頭哥所寫。九兒聯繫起陳家的身世,心裡又不免着急了起來。
乾孃纔好,這一去,那主母豈肯甘休。不行,她必須去找他們。反正雲翼也是回京,倒正好是一路。
想到此,九兒連忙轉頭吩咐四人準備車馬,準備趕往京城。
九兒關心則亂,卻忘記了去問一問周圍的村人。
其實她與陳誠一家是前後腳離開的。彼時她剛一出門,陳家老宅就來人言道,陳父病危。陳誠根本來不及通知九兒,連東西也來不及收拾,就在回來的大道口碰到了回京的車隊,也只得急匆匆的動了身。
石頭怕九兒惦記,匆忙之中只留了這四個字。但是乾孃卻是和周圍的鄰居都交待過的。可惜的是,九兒心急之下,卻沒想到要去打問一下鄰居。
而院中的一切狼藉,卻是後來那隻巨鷹所爲。
卻原來,九兒的血液之中另有蹊蹺,這隻巨鷹是循着血液的香氣才找到了陳家的。
彼時陳家人也纔剛剛離開。巨鷹沒有抓到人,氣急敗壞之下,大肆破壞了一遭,之後又緊接着飛到那百花谷中去尋九兒的晦氣。接着後來,才引出了雲翼與九兒的一段情緣。
不得不說對兩個有情人來說,這隻怪鷹的作用卻是居功至偉了。
九兒想到前路漫漫,危機四伏,遂叫四人中的頭,那個叫風的青年,幫她找了一條細細的精鋼鎖鏈以爲兵器,隨身攜帶。風照辦不提。
卻說這幾人動作很快,當日收拾妥當,四個人便也不再隱藏,就扮作了九兒的侍衛,隨着九兒一路上京。
臨行之前,九兒又寫了一封長信,特意寫明瞭乾爹一家的情形,請雲翼代爲照顧。待看着風將信鴿放飛,心方纔略微安定下來。
寬闊的大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眼看着逐漸多了許多。路邊的茶攤,飯莊,客棧也明顯密集了起來。偶爾可以看見一些騎着快馬的豪俠或鮮衣怒馬的貴族呼嘯而過。
遠遠的,四個面容冷峻,身穿勁裝的青年男子騎着快馬,護衛着中間一輛雙馬拉着的精緻馬車不急不緩地行了過來。
那四人個個容貌清俊,面似寒冰,目光銳利,氣質不凡。更兼身上隱隱散發着凌人的武者氣勢。那氣勢外放竟隱隱已凝成了淡淡的青色,正是玄階武者的標誌,煞是吸引人的視線。離着很遠人羣就自動地避讓一邊,各個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
若說這世間修煉之人是不少,但行走在江湖之上的卻大多都是些徘徊在鍛體期的普通武人。真正能夠時常看得到的那些進入了修煉期的武者,也是在地階徘徊的爲多。
因爲修煉的不易,幾乎每一個階位的晉級都是一個巨大的門檻,能夠進入到玄階的那已經是足以撐起一個家族的門面了。在尋常的百姓中間,若是一個大的家族中出了玄階的武者,那就已經是足以成爲家族的驕傲及柱石了。
而馬車旁的四人,年紀輕輕,看氣勢卻明顯已經都是進入玄階的武者了,卻還是甘願爲人護衛,那這坐在馬車之中的人,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這背後的勢力也更是可見一斑。
所以這一路行來,他們四人故意將氣勢外放,別說是強盜鼠偷,就是他們將錢袋子扔在地上,估計也是不敢有人來撿的。
所以雲翼纔會將自己的這四個左膀右臂留下,而這車中之人自然是九兒無疑了。
衆人曉行夜宿地已經連行了六日,看到逐漸熱鬧起來的驛道,知道是離大城不遠了。
果然,一路走去,遠遠地便看到有一所大城盤踞在面前。
九兒打起車簾向遠處看時,只見遠遠的一座城池如巨虎趴臥,氣勢宏偉,城樓聳立,城牆高大,城頭上旗幡迎風招展,兵士甲冑鮮明,城門處更是熱鬧非凡,來往人羣竟如過江之鯽一般,摩肩接踵,紛紛攘攘。便問道:“風,此處是何所在?”
車旁邊一個俊朗挺拔的騎馬青年恭敬答道:“回小姐,這裡是通往京城的第一所大郡,叫彭陽郡。”
九兒到這世上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對什麼都有些好奇,便吩咐道:“等下進了城,安頓了,我想出去走走。”四人皆答應一聲。
突然,風感覺有些異樣,虎目一轉,盯住了一個方向,卻是什麼也沒發現。他警惕地看看四周,拍馬跟上了衆人。
就在他轉身之後,一個頭戴斗笠做賣貨郎打扮的人擡起頭來,抹了一把冷汗,轉身沒入了人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