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設計室，今天有一批新人過來面試。
說是設計室，可它卻是正兒八經的設計公司，各部門員工全部加起來也有200多人。
HR正在面試今天過來應聘的新人。
前些年出的各種AI工具都能替代人工，進行文章寫作、圖案設計等方面的工作，甚至就連出租車、貨車等營運車輛也都逐步換成了無人駕駛。
但是AI智能雖然很強，能夠寫長篇文章，也能根據要求繪畫，甚至文字轉視頻，但它到底不是人，有着一個很明顯的缺陷。
它做出來的文章或者圖畫僅僅只是文章和圖畫，而沒有人在作畫或者寫文章時所賦與它的感情。
也正因爲如此，在這個AI盛行的年代，各大公司對‘人才’的需求更高，像設計公司對個人能力的需求尤爲突出。
它需要一些對設計理解能力方面足夠優秀的人才。
一般的都不行。
今天這一波過來面試的人，有不少來自各大美院的應屆畢業生，濫竽充數的關係戶不能說沒有，但是極少。
曹雪萌也在這一批面試隊伍中，她當年高中畢業後，憑藉着自己的愛好和個人實力，硬是考入央美，這個月剛剛從央美畢業。
沒再繼續深造。
她現在也不想回家裡的企業上班，這一回都沒給她爸媽說，自己便愉快的決定先在京城找一份和專業對口的工作。
曹雪萌考察過，這一家青鳥設計院各方面還是不錯的，實力也很強，還接過很多大公司的設計訂單。
像京城這邊最有名氣的小米集團就是他的客戶。
更遠的知名公司也很多，不過那和曹雪萌沒有關係。
等待面試的時間裡，曹雪萌也在想家。
按照她爸媽的要求，是想着讓她畢業後抓緊回去，進入自家公司上班。
先從底層熟悉公司的業務，等以後熟悉的差不多了，機會合適了，再出席重要的工作崗位。
可是曹雪萌覺得她上學20年，好歹也是憑藉自己智商和愛好考進央美的人，真的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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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啥讓她剛畢業就回家裡的企業上班？
她想着先自己努力一番再說。
胡思亂想時，曹雪萌也沒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曹雪萌，曹雪萌在嗎？”
“曹雪萌？”
“誰叫曹雪萌？到你面試了。”
HR的工作人員徐春蕾喊道。
曹雪萌這纔回過神來，她收攝心神，趕緊站起來說道：“我是曹雪萌。”
徐春蕾看着她，一頭短髮顯得特別颯爽，個頭不矮，長得也很漂亮，心想着不會是個花瓶吧？
他們公司可不需要花瓶？
“你跟我來吧，等會兒我經理和設計部經理給你面試，別再跑神了。”徐春蕾提醒她，心性還不壞。
曹雪萌對她表示了感謝，接着還問她：“姐，我打聽個事。”
“你說。”徐春蕾是青鳥設計院的招聘專員，專職負責招聘前期工作。
她正想着這個剛畢業的小妹妹會問什麼問題時，卻聽她問道：“姐，我應聘的這個崗位，工資待遇怎麼樣啊？”
“工……資？”徐春蕾真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你有工作經驗嗎？”她問。
曹雪萌說：“我給家裡畫過設計圖，算不算？”
“我爸也說我畫的圖真好看，能讓我們家的產品提高13個百分點的銷量。”
“……”
徐春蕾都無力吐槽，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她也不認爲曹雪萌家裡是開企業的，如果真是的話，曹雪萌還會來他們這裡面試嗎？
那麼剛纔的說辭是她胡編亂造的？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浮躁，爲了找份好工作不擇手段，就不能踏實一點好好工作嗎？”徐春蕾想着。
來到面試的房間門口，徐春蕾也沒說崗位工資多少，而是示意曹雪萌抓緊進去。
“喂，姐，你還沒說工資呢？”曹雪萌喊她。
可惜徐春蕾已經通知下一個人去了，沒空搭理她。
曹雪萌沒轍，進入後才發現房間裡有三個人，兩男一女。
面試官坐在一張長條桌後面，桌子前邊有一張黑色的轉椅。
曹雪萌還掃了一眼房間內，地上沒有紙團，也沒有到處亂擺放的垃圾鏟和掃帚，看來是沒有書上所謂的‘應聘攻略’。
“各位面試官好。”她打招呼。
三個人微笑着點點頭，唯一的女面試官示意她坐下。
“你叫曹雪萌是吧？”三個人手裡都有曹雪萌的簡歷，上邊寫着她央美畢業，作品獲得過什麼獎，除此之外，工作經歷一片空白。
也能理解，畢竟是剛畢業的新人。
“三位面試官，我是曹雪萌。”曹雪萌不卑不亢，鎮定自若。
對她來說，這都是小場面。
“曹雪萌，你能對自己的個人能力做一個簡單說明嗎？”中間的男面試官問她。
曹雪萌點頭，把自己的情況有選擇性的娓娓道來，她還拿出自己的一些作品的彩印照片，讓三個面試官看。
等她說完後，三個人對她其實挺滿意。
畢竟學歷在那裡擺着，還說的頭頭是道，他們作爲設計公司的招聘人員和設計部門負責人，對這些自然有個基本的判斷。
“那麼你對薪資、待遇等方面有什麼想法？”女面試官問她。
談到這件事，曹雪萌就有很多話想說。
“我剛過來，各方面能力也沒展現出來，太高的收入你們也不會給，兩萬月薪怎麼樣？我爸媽最近嚴卡我的零花錢，工資再少不夠花的。”曹雪萌實事求是的說道。
三個面試官：“……”
他們集體失聲，下一刻，他們又很認真的看着曹雪萌，確定她沒有開玩笑。
兩萬塊月薪，即便是在2030年的今天，這也是絕對的高收入。
眼前這個央美剛畢業的小妹妹，她憑什麼底氣敢張這個嘴的？
還你爸媽卡你的零花錢，工資少了不夠花？
三位面試官對曹雪萌的好印象瞬間沒了一半。
可曹雪萌察言觀色，立馬明白了什麼，她說：“一萬五也不是不行，我省着點花吧，而且我的能力真的很強，這個我央美的老師可以作證。”
聽到曹雪萌這麼說，女面試官耐着性子問她：“曹雪萌同學，你老師是誰？”
曹雪萌說了一個名字，這確實是一個很有名氣的人。
看在曹雪萌‘老師’的面子上，三位面試官重新評估了一番後，給她說：“你回去等消息吧？”
“謝謝！”曹雪萌拿着自己的資料走了。
曹雪萌先回了爸媽在京城給她買的房子，看着又要繳納物業費、水電燃氣費和自己的電話費、網費、會員費等各種雜費，再想想爸媽卡緊她的銀行卡和信用卡，她有些頹廢。
爸媽好狠，爲了逼她回去，什麼卑鄙招數都用出來了，就不怕遭報應嗎？
好在房子寫的她的名，他們私下裡賣不了，要不然曹雪萌懷疑她爸媽肯定有更卑鄙的手段。
不過她這套房子是高檔小區的，房子面積大，物業費更高。
她去面試時，給面試官說工資少了不夠花，是真的！
去掉這些亂七八糟的費用，就算一萬五的工資，剩下的錢也不敢亂花，一不注意就花超了。
畢竟這年頭用AI都是要收費的，而且根據AI智能程度和收集信息的範圍，收費價格也是分檔次的，層層遞進，貴得要死，怎麼可能白用？
她已經在琢磨明天繼續面試的事，還想着把自己的簡歷再‘美化’一下。
萬惡的爸媽，卡我的零花錢幹嘛，卡里有好多錢都是我自己掙的好吧，你們也卡。
最後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只能低頭找欣怡妹妹借錢花了。
“銀行也狼狽爲奸，真是可惡！”
曹雪萌攥緊拳頭，齜牙咧嘴的咒罵。
……
好在三天後，曹雪萌接到青鳥設計院的上班通知，讓她去指定醫院做個體檢，沒問題的話就可以過來上班。
這一回自然很順利，曹雪萌進入了青鳥設計院的設計部，獲得了她想要的工作機會。
可是新人剛來，並不能直接上崗，還要各種培訓，還要老帶新，還要帶着出去接觸社會。
這都什麼和什麼嘛。
剛過去一個星期，曹雪萌就煩了，她覺得這簡直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關鍵外邊吃飯太貴，她錢很少了好吧。
再說她應聘的是設計部，不是業務洽談部，憑什麼還讓她跟着去談業務，扯淡！
可是部門領導這麼安排，她想想，還是先忍了，拿到工資再說。
好在最初的兩個星期熬過去了，曹雪萌開始接觸正式的設計業務，也夜以繼日的開始加班、趕工。
青鳥設計院的規定，有好的作品被客戶選中，公司完成訂單的同時，作爲設計師也會有一部分訂單提成。
一旦碰上大單的話，這個提成也是非常可觀的。
曹雪萌心裡還是有點想法的。
她現在很缺錢，馬上就淪落到要借錢度日的地步，她就期盼着這個周抓緊結束，下週就是下個月，要發工資了。
而且青鳥設計院是每個月3號發上個月工資，這一點很不錯，也是曹雪萌很看重的。
堂堂幾百億富豪的大千金，竟然淪落到這一步。
她情何以堪！
這也是她現在很不想和欣怡妹妹聯繫，找她借錢的根本緣由，曹雪萌覺得自己混的也太丟人了。
在曹雪萌爲了工資加班努力中，這一個月的時間悄悄過去，曹雪萌上班的第一個月，上了三個滿周，她覺得還不錯，四分之三的基本工資算是混到手了。
……
——
在曹雪萌努力上班辛苦掙錢的這段時間，曹家莊的村支書曹書傑家裡，他正在和剛剛兩歲的小女兒玩耍。
辛苦播種這麼多年，總算又老樹開花，誕下一枚珍貴的果實。
關鍵老大大學畢業，老二也上高中，公司裡那邊都不用他出面，他老婆這時候又懷孕，給他生出一個小閨女，把曹書傑給樂的不行。
一個月有大半時間都在家裡陪着小丫頭玩耍。
這小傢伙也聰明，還很搞笑，心眼比她姐姐還多。
曹書傑真是抱在懷裡怕摔着，含在嘴裡怕化了，就連程曉琳都語氣酸酸的說他眼裡只有閨女，沒別的事。
“好傢伙，吃閨女的醋，可真有你的。”曹書傑說他老婆。
等程曉琳反應過來，要踢他一腳時，曹書傑早已經抱着小閨女從屋裡跑出去了。
別看他今年已經47歲，可基於長期以來的鍛鍊，他的身子骨還是挺敏捷的。
剛從家裡跑出來，曹書傑舉着一把太陽傘，帶着閨女來到外邊。
他父母和岳父母在一塊擺攤，不過他父母現在只賣麪包，他岳父、岳母現在只賣八寶粥。
四位快70歲的老人可不像他們年輕的時候身體素質那麼好，現在他們也服老，就是找點事打發日子。
讓自己有點事情幹，總比閒着強。
看着小孫女（小外孫女）過來，四位老人眼裡再也容不下別的，攤位也不管，過來旅遊的人隨便拿，自己看着給錢就行。
看着小孫女，王月蘭又想起她大孫女萌萌，還問她兒子：“書傑，你就沒問問萌萌現在怎麼樣？”
“媽，她剛畢業，還能怎麼樣，過段時間受不了外邊就會回來。”曹書傑說道。
萌萌自小就過着不缺錢的日子，花錢雖然不是大手大腳，可是有些消費習慣一旦養成，是很難改變的。
尤其是給自己消費降級，這事挺難辦的。
王月蘭唉聲嘆氣：“哎呦，萌萌都好幾個月不回來，也不知道她現在能不能吃飽？是不是又瘦了？”
曹書傑撇嘴：“媽，您就別替她操心了，她好着呢。”
想起閨女給他發信息，說他惡意剋扣她的零花錢，曹書傑就想笑。
“暖暖，你姐姐沒錢花，要發火了哦，等她回來，你就找她撒嬌要錢花。”曹書傑給他小閨女說。
小傢伙聽到爸爸說的話，一直喊：“姐姐，姐姐！”
“爸爸，姐姐在哪裡？”她問。
曹書傑說：“你姐姐在京城呢。”
……
青鳥設計院，對於曹雪萌來說，這一個月可真難，她已經啃了好幾天的方便麪，總算是等到發工資的這一天。
滿天神佛保佑，今天多發一點吧。
不過很可惜，她上個月扣掉保險和個稅，一看剛辦的工資卡才進賬7944.3塊錢。
“偶滴媽呀，這點錢哪夠我花的？交交物業費也剩不下多少。”曹雪萌一想到等待一個月，還是沒多少錢，她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