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陵市五星百貨商場，5樓新江飯店門口。
曹振正用手推車推着他閨女帕米爾在門口這邊來回轉悠。
伸手在眼睛上擦了一下，把手機收起來，曹振臉上的表情特別複雜。
仔細看會發現曹振的眼睛紅了。
旁邊的新江飯店門口，還有人在排隊等着叫號。
就是這樣，後來者還是不少，也跟着排隊等着叫號。
這一切都代表着新江飯店的生意很火爆，每天的流水都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曹振和他老婆帕提古麗私下裡在商量，他們最遺憾的是這塊兒店鋪的面積有限，不能再擴大了，要不然哪怕再多幾十萬的租金，他們現在也願意繼續租賃地方，擴大規模。
剛開始乾的時候，他們心裡還有猶豫，可是現在他們很肯定這些錢總歸是能掙出來的。
越忙越沒有時間，哪怕開車從宜陵市回老家只需要一個多小時，但是從去年4月份清明節前夕飯店開起來以後，一直到現在，曹振都還沒回過曹家莊。
這是自己的買賣，他比在工廠裡時還付出了120%的努力和責任。
一想到曹書傑剛纔在羣裡說的話，曹振眼神裡閃過一抹黯然的神色。
相比較來說，他這一年確實一直在忙着掙錢，除了近在咫尺的曹飛，曹振很少和曹鐵民，曹書揚，曹書侖，曹書傑他們幾個人湊一塊兒。
即便是曹飛平時也不大來他這邊兒吃飯，基本都是曹書傑過來的時候，三個人才能湊在一塊。
回頭一想，這8個月的時間，曹振神情有些恍惚，他是賺錢了，但好像也錯過了很多東西。
帕提古麗在飯店門口喊他。
曹振正走神，沒聽到喊聲，帕提古麗走過來拍了他一下：“曹振，你幹嘛呢？”
“怎麼了？”曹振嚇了一跳，看到他老婆時，他眼睛裡有些茫然。
“帕米爾餓不餓？我帶她去後邊吃點奶，你先去店裡看一陣。”帕提古麗說道。
曹振低頭看看他閨女帕米爾，發現這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啃手指頭了，他心裡有些慚愧：“你快點兒帶她去吧。”
“曹振，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帕提古麗問他。
曹鎮搖頭：“你們先去餵奶，我先去店裡看着，等會兒再給你說。”
“那行。”帕提古麗帶着疑問，去後邊屋裡餵奶去了。
等帕提古麗給帕米爾喂完奶回到櫃檯前，看到她老公還一直在出神，就問他怎麼回事兒。
隨着曹振把剛纔羣裡聊天的事兒一說，帕提古麗直接說道：“這有什麼呀，咱們除夕到初三晚上都關門休息。”
“忙活一年了，總不能把人往死裡使吧，到時候回家過節去，你們總能抽出一天晚上聚聚吧。”
這個驚喜來的太快，曹振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可到時候人不少呢，咱們還想着買房。”
“賺錢什麼時候是個頭，再說也不是非得今年買房子，明年後年再買也一樣啊。”帕提古麗說道。
“實在不行先交個首付，後邊慢慢還貸款唄。”
接着還說道：“你看人家書傑每年還抽出時間來帶他一家人出門旅遊呢，難道咱們就一輩子全盯在這裡，不幹別的啦？”
“我都能想明白這個道理，你怎麼想不明白。”帕提古麗看起來很灑脫。
……
曹家莊，曹書傑帶着他閨女萌萌正在用剛打好的漿糊貼春聯。
剛貼完門口的，曹書傑又帶着萌萌去其他地方。
萌萌玩兒的很開心，她手指頭時不時伸進漿糊裡，然後再拿出來觀察粘在手指頭上的漿糊。
“爸爸，這個好吃嗎？”萌萌還好奇的想伸進嘴裡嘗一嘗。
曹書傑看到他閨女這個樣，很淡然的告訴她：“可以吃，吃了以後會拉肚子，就要打針了，你可別怕疼。”
說到打針，萌萌心有餘悸，她搖頭：“那還是算了，我一會兒吃肉丸子去。”
奶奶、媽媽和小姑在家裡炸肉丸呢，今天有好多好吃的東西。
對聯還沒貼完呢，萌萌已經聞到肉香味兒了。
她直接把手裡的對聯扔地上，又跑進去大聲喊：“奶奶，是不是有吃的了？”
“小饞貓，你餓了？”王月蘭把剛炸好的蘋果和地瓜端出一盤兒來，放到客廳的茶几上，讓她孫女吃。
萌萌上手就要抓，可王月蘭看到她孫女手上全是漿糊和黑色的土，直接伸手抓住她孫女的手腕：“你手上太髒了，先去洗完手在吃，要不然蟲子都讓你吃到肚子裡去了。”
“纔不會呢，我沒事兒。”萌萌說道。
但是沒用，王月蘭直接拉着萌萌去給她洗手。
外邊，曹書傑自己忙活剩下的活。
他壓根兒也沒指望萌萌能幫他幹多少活兒，不給他搗亂就算不錯了。
貼完對聯，回到屋裡時，程曉琳給他說：“書傑，剛纔大哥給你發微信聊天視頻了，我們都忙着沒接，你回一下。”
“大哥發的？”曹書傑放下東西，找到正在充電的手機，在打開微信就看到大哥曹書彬未接通的視頻邀請。
他回撥過去，沒多長時間，手機對面接通了，大哥曹書彬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兄弟，忙什麼呢？”
“哥，我剛出去貼對聯兒，手機沒電，在屋裡充着電呢，你們怎麼樣？忙完了嗎？”曹書傑問道。
還沒說完呢，二哥曹書新也出現在鏡頭裡：“書傑，我們過完年，初一回去。”
聽到二哥說的話，曹書傑挺高興的。
旁邊坐着正在看電視的曹正虎也很高興：“書傑，你把手機給我看看。”
看到兩個孫子出現在手機屏幕裡，曹正虎是蠻好奇的。
“書彬，你們過年回來呀？”曹正虎問他大孫子。
接着看到大孫子在視頻裡點頭：“爺爺我們回去，到時候也定一下我爸在老家蓋房子的事。”
曹書傑在旁邊聽到他大堂哥說起這件事，心裡想着：“這是定下來了？”
去年中秋節，他大爺回來一趟，提起蓋房子的事兒，雖然土地已經要回來了，可從那以後蓋房子的事兒就沒動靜了。
曹書傑都以爲他大爺已經放棄在老家蓋房子的想法，合着還沒放棄呢。
看來這幾個月一直在商量這件事，現在總算達成一致了。
大爺這個時候選擇回來蓋房子，是打算以後回來常住，還是就在家裡蓋個房子，以後逢年過節回來一趟，方便有個住的地方呢？
曹書傑想不明白，但也沒問。
爺爺曹正虎對着手機屏幕說：“你們回來吧，我聽你弟弟說，咱們村裡年後有好多要蓋房子的，村裡下一步要統一房子的樣式，你們要蓋的話正好一塊。”
這是曹書彬和曹書新他們兄弟不知道的事，正想着在視頻裡問問堂弟曹書傑，但又一想過兩天就回去了，也沒必要這個時候着急問。
視頻掛斷後，曹正虎還問他孫子曹書傑村裡蓋房子的事。
“爺爺，這個現在就是一個想法，年後會找想蓋房子的人一塊兒開會，也會請個建築設計師給設計一個好看的模板，以後所有蓋新房的，或者翻新房子的，都要按照這個模板來，要不然不批。”曹書傑說道。
這是他們商量好的，不過還有一些細節沒做好，年後會繼續開村兩委會議，也會召開全村村民大會。
對於村裡蓋新房這件事，現在上邊的政策不一樣，具體到各個地方，都是具體問題具體處理。
說句實在話，明年的政策很可能和今年的不一樣。
曹正虎也沒再詢問。
……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時，又是新的一年。
全國各地在這個時候都沉浸在春節的喜慶氣氛裡。
曹書傑一家吃完年夜飯後，都沒在家裡看春晚。
買了那麼多煙花，不放一波狠的，別說萌萌不讓他們過肅靜，就是曹書傑都覺得對不住自己。
可曹書傑這邊還沒開始放煙花，村委大院那邊先放開了。
伴隨着砰砰的炸響聲，各種五顏六色的煙花瞬間躥上天空，把黑夜都照亮了。
這個時候，很多人從家裡出來後，並沒有和往年一樣先去拜年，而是直接往村委大院那邊趕去。
萌萌本來還想着和爸爸一塊去放煙花的，可看到南邊都已經放開了，她不着急放了。
“爸爸，咱們先去看煙花。”
“咱們不是也要點嗎？你不看啦？”曹書傑納悶。
“先看他們的去，再點咱們的，這樣咱就可以看兩回了，嘿嘿。”萌萌伸出兩根手指頭得意的笑起來。
眼睛裡也透露着同齡孩子所沒有的精明。
曹書傑下意識的看向他老婆，卻見他老婆也扭頭看着他：“你教她的？”
曹書傑問道。
程曉琳撇嘴：“我還以爲是你教的呢。”
“這小破孩兒哪來的那麼多心眼。”程曉琳也是服氣。
曹書傑還想再說兩句話，可萌萌已經撒開他的手往南邊跑過去。
程曉琳一看這樣，也不急着點他們的煙花，跟在閨女身後朝南跑。
曹書傑還想喊住她們娘倆，誰知道他母親和妹妹也朝南跑去。
父親陪着爺爺在後邊慢慢走着。
曹書傑看看帶出來的煙花，心裡想着乾脆也別去其他地方了，直接去村委大院放煙花算了，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大家一塊樂呵一下。
他又回家騎着電動三輪車出來，把煙花帶上，朝南邊的村委大院駛去。
沒想到村裡還有人和他一樣的想法，都把自家買的煙花一塊聚集到曹家莊村委大院那邊。
這天晚上，曹家莊上空的夜空足足亮了三個多小時才沉寂下來。
期間大傢伙形成煙花接力。
這是往年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也似乎預示着曹家莊從這一年開始，真的和以往變得不一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