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書傑沒想到老人有這樣的回憶，不過這也正常。
在老人小的那個年代，那時候有的吃就不錯了，更何況家裡還種着獼猴桃果樹。
曹書傑都能猜得到這兩棵獼猴桃樹也能讓其他同齡的孩子們是多麼羨慕、妒忌。
曹書傑什麼都沒說，他進入果園裡伸手捏捏樹上的獼猴桃，連續捏了20多個，都是硬的。
他都準備給曹書超打電話，讓他拿幾個軟的來，轉身往外走的時候，順手一捏旁邊比較大的一顆獼猴桃。
這回讓他找到了。
走到老人身邊，曹書傑還撥開獼猴桃的皮兒，把往下滴水的黃心獼猴桃遞給老人：“您嚐嚐，這是我前幾年從京城剛回來的時候引進的黃心獼猴桃，微量元素更豐富。”
“你還去過京城？”老人真不知道這一點。
對於曹書傑遞過來的獼猴桃，他沒拒絕，用手託着底部，放進嘴裡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像是從中品味不一樣的感覺。
他吃東西很慢，可曹書傑發現，嚼着嚼着，老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豐富。
“好吃，你這個獼猴桃有那個獼猴桃的果香味兒。”老人這樣說道。
曹書傑笑起來：“你喜歡吃，我等會兒多摘一點，您拿回去慢慢吃。”
“我這邊還有一些熟透的，我讓他們送過來，大傢伙都幫忙嚐嚐。”曹書傑不等老人答應，就給曹書超打電話。
等着曹書超接通後，他給曹書超說了他現在的位置，讓曹書超把留下來的那些已經熟透的獼猴桃端一盆過來。
“伱這個小曹主任，公然賄賂我。”老人笑呵呵的說。
後邊的人聽到他這麼說，都發出善意的笑聲。
周圍有其他人，聽到後也跟着笑，沒人會當真。
但是曹書超幹活很麻利，不一會兒就端着一盆獼猴桃來到曹書傑這一邊。
他還不知道曹書傑帶着一幫領導過來，看到曹書傑身邊那些人穿着白襯衫，西褲，皮鞋打扮，跟着曹書傑見過很多人，曹書超瞬間明白這些人身份不簡單。
“書傑，你看看這些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去拿。”曹書超把這盆獼猴桃遞給曹書傑，沒等他說話，轉身又去小屋那邊準備再拿一盆獼猴桃過來。
有人喊他都喊不住，沒多長時間又端過一盆來。
這邊，曹書傑已經把剛纔那盆分完了。
看到曹書超新端過來的這盆獼猴桃，他又分了一遍，還特意給老人剝了個紅心獼猴桃遞給他。
“這是紅心兒的，口感和黃心的有點差別，有點酸甜感，您再嚐嚐。”曹書傑給老人介紹。
後邊一幫人都自己剝皮兒，吃着獼猴桃，這一幕看起來特別和諧。
但是他們得承認這個獼猴桃確實好吃，不是虛有其表的品種。
曹書傑還說他用這獼猴桃釀了一批果酒。
“您來的還是晚了點，我這邊原本還種了20畝草莓，現在已經過季兒了。”
曹書傑自顧自的介紹着，他想起一件事兒來，笑着說道：“不過您明年要是有時間再來我這邊，看看春天的景，到時候正好吃點草莓。”
後邊的人聽到曹書傑還發出邀請，一個個閉緊嘴巴，心裡在想，這小子臉皮可真厚。
可他們還是小瞧曹書傑臉皮的厚度，萬萬沒想到曹書傑還有更不要臉的方式。
只聽曹書傑接着說道：“您明年要是沒時間來也不要緊，等草莓熟好了，我選一波最好吃的給您送過去嚐嚐。”
“……”
老人還沒什麼反應，其他人聽到後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很多人心裡都冒出這麼一個念：“這世間真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和曹書傑比較熟悉的向玉恆、關國泰、朱凌雲等人看到曹書傑臉上一點異樣的表情都沒有，從他的眼神裡你只能看到真誠，這時候他們對曹書傑是真的佩服。
送禮能讓他說的這麼清新脫俗，也沒幾個人。
關鍵老人看起來還挺感興趣的樣子。
“還種草莓了？”老人問道。
曹書傑點頭：“種了，不過我是採用露天種植的方式，成熟期比較短，一般在每年3月末到6月初。”
說到這裡，曹書傑想起一件事兒來：“不過老天爺興許都知道您今天要來，讓我提前做了一批草莓果酒，專程給您留着。”
有的人想笑又不敢笑，使勁兒咬着嘴脣兒，別笑出聲來。
有人在心裡大罵曹書傑無恥之徒，斯文敗類。
但是他們得承認曹書傑確實有兩把刷子。
老人正納悶，剛纔還說有獼猴桃果酒，這會兒又冒出來個草莓果酒。
“超哥，去我酒窖裡搬兩箱獼猴桃，草莓果酒來。”曹書傑給旁邊的曹書超說道。
爲了便於保存，曹書傑專門在山上挖洞搞了個酒窖。
曹書超跑着去了。
他總覺得老人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見過，就在剛纔冥思苦想，曹書超總算記起來了。
剛纔那人不是經常出現在東山省的新聞裡嗎？
我的媽呀，書傑什麼時候認識這種大人物？
他至今能想起來電視裡的主持人在介紹剛纔那位老人時說的話。
讓曹書傑這一打岔，其他人都差點忘了自己上來是幹什麼的。
就連老人都搖頭失笑，他剛纔看到獼猴桃想起一些往事兒。
怪不得有人總說人上了年紀總是容易懷舊，老人這性格以前是真不信，可是今天他有點失態了。
沒等曹書超把酒搬回來，曹書傑卻等來一聲‘爸爸’。
緊接着看到一幫小朋友烏泱烏泱的衝曹書傑他們跑過來。
這一波意外的衝擊，把警衛人員給嚇了一跳。
等他們看清楚是一幫孩子時，一個個面面相覷，覺得有點兒過於神經質了。
“爸爸，你怎麼在這裡呀？”萌萌看到曹書傑，特別高興。
她纔不管其他人，直接朝曹書傑跑過來。
跑到曹書傑身邊時，萌萌一個下蹲，接着起跳，伸開雙手義無反顧的朝曹書傑撲過去。
曹書傑真怕她摔倒，趕緊蹲下身子抱住她。
“萌萌，你能不能老實點，沒看到爸爸忙着。”曹書傑說她。
萌萌不信，她問：“爸爸，你忙什麼呀？”
“爸爸這裡有客人。”曹書傑朝周圍示意。
萌萌看看曹書傑身邊的人，她先看到向玉恆，想了一會兒就笑着喊了聲向爺爺。
向玉恆都沒想到僅僅和萌萌見過一面，這一次見面，萌萌第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他心裡樂開了花，但老領導在這邊，他不能表現的太搶眼：“萌萌，還記得我呀。”
“記得呀，我還記得奶奶，還有小弟弟、小妹妹呢。”萌萌掰着手指頭數。
老人看到萌萌過來後，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他一點兒都不生氣，甚至看着嬌憨的萌萌，打心眼兒裡覺得開心。
“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老人問他。
萌萌被爸爸抱着，扭頭看着老人，她想了想，才高興的喊：“爺爺好，我叫萌萌。”
“爺爺，你好帥呀，比我爺爺還帥。”萌萌很實誠的說。
爸爸平時總是問她‘帥不帥’，萌萌記住了這個詞。
老人身處高位，一直保養。
可她爺爺曹建國是個閒不住的性子，現在還經常進果園幹活呢。
常年被太陽曬得皮膚顯得黝黑而粗糙，肯定不好看。
可萌萌這種童真的語言，卻讓老人聽完後更開心了。
他還伸出手說：“萌萌，就衝你這句誇，爺爺今天也抱抱你。”
“嘻嘻，我說的是實話，我爺爺老黑了，不如爺爺你白。”萌萌指着胳膊上的皮膚說。
這番話讓眼前的老人笑聲聽起來更爽朗了。
就連曹書傑都沒想到他閨女，關鍵時刻竟然這麼給力。
拉關係，攀交情，比他還有一套。
誰又相信一個孩子會有那麼多心眼兒呢？
有時候曹書傑也不信。
曹書超抱着一箱草莓果酒和一箱獼猴桃果酒過來時，就看到老人抱着萌萌，也不知問她什麼，一老一小呵呵的笑起來。
看到曹書超抱過來的兩箱酒，老人挺好奇。
曹書傑心想這邊人太多，總不能當着這麼多人品酒吧。
他伸手指着山下說道：“我家就在那邊，要不然您去家裡休息一會兒。”
老人也知道這邊圍的人太多也不好，想着還有很多事兒沒了解到呢，他說：“這兩箱酒我帶着了，這果園也看過了，咱們去曹家莊走一走。”
“萌萌，下來。”曹書傑喊她閨女。
可萌萌不聽，她還雙手摟着老人脖子：“我讓好看的爺爺抱。”
“你這個小叛徒。”曹書傑說她。
老人倒是挺高興，他心裡還在想得有多長時間沒有孩子在他身邊撒嬌了。
可是到底是年齡大了，再加上萌萌平時很能吃，體重可不輕，老人抱了沒多長時間，就覺得有點兒撐不住。
曹書傑最後還是強制把他閨女抱過來，他在前邊帶路，分開圍觀的人，帶着他們一行人從山上下來，進入曹家莊。
“這裡就是我家，也是曹家莊唯一的1棟2層小樓。”曹書傑介紹着他蓋的這棟小樓。
繼續往村裡走，能看到很多人家都是剛蓋的新房子。
有的房子還在修建中，但是一看那模樣就是統一的樣式，從外邊看起來其實很耐看。
“你們這邊怎麼這麼多蓋房子的？”老人有點好奇。
曹書傑給他講：“不瞞您說，前兩年承蒙村裡的鄉親們擡愛讓我當了曹家莊的村主任，我就帶着村裡的老百姓和我一塊兒種果園、養牛，這兩年我們成立了農業合作社，還有衆誠養殖合作社。”
“這兩年，養的牛回本了，還能掙到錢。”
他們邊走邊說，不知不覺，往南走了快200米，遠離了採摘的人羣，可這邊有很多屬於曹家莊的人，在陰涼地兒裡聊天。
老人看到路邊有五六個人聚在一塊兒納涼、聊天，他朝那邊走過。
隨便找個話題和對方聊天兒，話題不知不覺就拐到曹書傑身上。
曹家莊的村民並不知道眼前這個老人是幹什麼的，但是不妨礙他們看到後邊有扛着錄像機，拿着相機拍照的。
猜測這些人是不是電視臺的？
有人很積極的表現，老人問什麼，他們就說什麼。
不知不覺，說了很多話。
包括曹家莊逢年過節要給全村所有人家發福利發牛肉，曹家莊村委還給村裡的退伍老兵，給65歲以上的老人發相關補貼，每年至少1000元。
給村裡考上大學的孩子發獎金等等，他們還一個勁兒的強調這些福利和措施都是新上任的村主任曹書傑帶頭拿出來的。
一個人這麼說可能是別有用心，可再問一個人也麼說，再問小孩，也磕磕絆絆說着類似的話，老人相信了曹書傑是真的做過這些事兒。
他扭頭看着自己的秘書關國泰，看到關國泰不經意間點頭時，老人沒再問這方面的事兒。
曹書傑這會兒是琢磨不透老人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但是他看着時間不早了，從早上9點多一直忙到現在，中間就沒停下過，除了剛纔吃下去的幾個獼猴桃，他們可以說滴水未進，是不是吃點飯去？
曹書傑主動提出想請他們吃飯的想法，可老人沒答應，說什麼也不留下來。
還說曹書傑剛纔給他們拿了那麼多獼猴桃，他們也都吃的差不多了。
“要不您看這樣，我專門養了一些牛，牛肉味道還是挺不錯，我帶您去嚐嚐？”曹書傑問道。
可是老人還是沒答應。
到最後曹書傑也沒辦法了，他又給曹書超打電話，讓曹書超安排人抓緊摘些獼猴桃裝箱拿下來。
老人還想拒絕，可曹書傑說都是獼猴桃，一點不值錢的東西，也是他們這些老百姓的一份綿薄之力。
至於向玉恆，朱凌雲和關國泰他們，這次也只能委屈他們了。
總不能這幾十個人每人都分一箱，曹書傑倒是無所謂，他不在乎少掙多少錢，可問題是他們在老人眼皮子底下敢收禮嗎？
一直到把這些人送走，曹書傑感覺自己虛脫一般，渾身提不起精神。
而且從見到對方開始，曹書傑一張嘴就沒停下過，一直在巴拉巴拉的說話。
他這會兒覺得口乾舌燥，嘴脣起皮，可連點唾沫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