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了港口,司凌看着寬敞的街道,還有街道上往來的修士,突然發覺自己不認識路。不過很快地,這個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一名化神期的女修架了一輛由靈獸拉的馬車過來,臉上掛着甜美的笑容,問道:“這位仙子,不知您要去哪裡。”
司凌看了眼那拉車的靈獸,渾身純白色,身形長得像馬,不過腦袋像犀牛,且有兩隻角。這是一種十分溫順的靈獸,名叫雙角馬,速度極快,很多仙城裡因不宜飛行,皆用這種靈獸來作交通工具。司凌的視線從雙角馬轉到駕車的女修身上,一眼便見到她掛在腰間的腰牌,是墨綠底紅色山型圖案的腰牌,這是上界出身的修士的令牌。
司凌沒有遲疑,很快便上了車,重天蹲在她肩膀上,好奇地張望着,然後雙眼盯着拉車的靈獸,那靈獸走在前面,車駕套在它身上,屁股對着他們。靈獸白色的屁股又圓又肥,重天瞅了瞅前面駕車的女修,然後悄悄地泄露了些威壓,那拉車的雙角馬被這股來自遠古時期大妖獸的威壓驚得嘶鳴一聲,瘋狂地往前衝去,橫衝直撞,使得過往的馬輛行人都遭了殃。
那女修驚慌失措地控制着雙角馬,緊緊地拉住繮繩,而司凌忙用千斤墜定住身體,然後瞪向罪魁禍首的某隻妖獸,重天大爺十分無辜地看着她,用爪子撓撓臉,抖抖臉上的鬚鬚,然後用那雙紫黑色的妖瞳瞅着她,看起來就像是隻弱小的妖獸幼崽。
司凌臉色有些發黑,就算現在賣萌也掩飾不了它剛纔作死的行爲,別以爲她沒感受到它特地泄漏出來的威壓,欺負只拉車的溫馴靈獸很好玩麼?
雙角馬被遠古大妖獸的威壓嚇得夠嗆,簡直不要命一樣到處亂撞,司凌已經看到了前方一輛馬車被雙角馬撞得車套脫離了那隻雙角馬,飛了出去,車裡的修士被壓在車下;斜面還有一輛馬車也被撞翻了,另又有一些路旁的攤販都被掀了……
簡直就像是一隻妖獸引發的血案啊有木有!
司凌看着這一幕,頭皮有些發麻,再看那隻被驚嚇的雙角馬怎麼也控制不住,只好親自出馬,將那女修往旁邊一拽,自己落坐在車轅旁,一手扯住繮繩,一隻手按放在雙角馬的背上,用溫和的水靈力安慰它,等它稍微安靜下來時,手指一彈,將一枚小妖蓮提供的五花雙荼果彈進它的嘴巴里。
五花雙荼果是小妖蓮特地爲重天和小灰、小白培養出來的,比妖羅果更受妖獸們歡迎,只是這種靈果難尋,在遠古時期就絕跡了。小妖蓮還是在寶華仙府時得到那麼一小株苗,後來種在紅蓮空間裡精心地護養了一百年,纔開始開花結果。
雙角馬吃到了五花雙荼果後,果然完全被安撫了,輪到重天不高興了。那是它的口糧,五花雙荼果種了一百餘年,在木靈力的催熟下,才結了一次果,且所結的果子不多,司凌捨不得浪費,喪心病狂地限制了它們每次食用的數量,饞得兩隻妖獸每每看着五花雙荼樹流口水。卻沒想到,小凌子這般大膽地拿它們的口糧去喂只下等的靈獸。
司凌不理會不高興地用尾巴圈着她脖子的妖獸,終於控制好馬車時,便見到穿着清一色玄衣的修士步伐整齊地朝這邊走來了,看他們有秩序地驅散周圍的人,便知道這些侍衛應該是千山之島維持秩序的侍衛。
爲首的一名面容冷硬的修士臉色很不好地道:“你是怎麼駕車的?雙角馬怎麼會失控?”
司凌沉默,自然不能告訴他,因爲一隻看到人家屁股肉多就受了刺激的遠古大妖獸閒得蛋疼地泄漏了威壓,驚嚇到了溫馴的雙角馬,使它們驚得發狂吧?這答案真是特麼的讓人想抽死重天這貨。
就在司凌醞釀着答案時,那修士臉色更不好地道:“你的令牌呢?是哪個區的人?先出示令牌,順便跟我們去一趟轄區的大廳,報備一下,至於今日的損失……”
司凌還沒說話呢,就見這修士居高噼哩叭啦地說了一堆。這時,那女修終於反應過來了,弱弱地道:“楊前輩,晚輩是海良區的人,至於雙角馬爲何失控,晚輩也不知道……”說着,不禁有些沮喪和害怕。
那修士看了看坐在車轅旁的司凌,又看了下里頭的修士,發現她腰間的令牌,神色微緩,然後又冷冷地對司凌道:“你的令牌呢?”
這是例行檢查,每個浮島對於進入他們地盤的修士都管得極嚴格,並不是人人都能隨意地進出這些天空之島的,若不是那個浮島的修士,更沒有資格入住此地,甚至夜晚的時候,根本不允許修士晚間在街道上閒逛,一經巡邏的修士發現,直接叉進天牢裡關着。
司凌在來之前補充過一些常識,雖然不喜歡這人強硬的態度,不過這修士深不可測的修爲讓她息了其他念頭,基於多不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乖乖地將令牌拿了出來。
楊澤見到那方令牌,頓時明白了司凌的身份,不過翻到令牌的背面,發現還是一片空白,便知這個是今日剛到千山之島來的飛昇修士,還沒有去登記。下界飛昇上來的修士在上界的修士眼中,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存在,他們有驚才絕豔到蒼天皆懼的人物,也有廢材到混不下去只好去當人侍妾的玩物,就不知道這個人的資質如何了。
司凌收回令牌,很敏感地發現這修士打量的目光,似乎正在估評她的斤兩。不過到底態度好了許多,又詢問了一些情況,那女修皆恭敬地答了,最後仍是不知道爲何素來溫馴的雙角馬突然發狂。
楊澤臉色很嚴肅,正欲說什麼時,一旁突然響起了一道憤怒的聲音:“哪個混賬東西害得本座撞車了?”
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個穿着錦袍頭飾玉冠的男修正在發脾氣,這男修長眉鳳目、面如冠玉,長相十分出彩,身上更是透着一股矜驕傲然的氣息,一看便知道其出身尊貴,大乘初期的修爲,更是讓他多了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壓。
司凌默默地垂首退回馬車裡,不想去淌這趟渾水。
楊澤微微蹙了蹙眉頭,迎了上去,恭敬地道:“原來是十二公子到來,有失遠迎……”
“屁的有失遠迎,將撞翻本座的傢伙拎過來,本座要教訓他!”男修一開口,那話十分破壞他形象。
楊澤看了眼車上的兩個女修,目光移到司凌臉上,眸色一閃,司凌還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呢,那什麼十二公子已經親自過來了,根本沒拿喬地讓下屬過來嗆聲。
作爲一個大乘期的修士,如此接地氣真的好麼?
更接地氣的是,他親自撥開了擋在車子前的那女修,讓司凌的身影完全地暴露出來。
“喲,這女人好面生。”
“……”
楊澤冷冷地道:“十二公子,此人是今日到達千山之島的下界修士。”
十二公子點頭表示明白,又掃了司凌一眼,嘀咕道:“長得真不怎麼樣。”說罷,便沒興趣地移開了目光,又問道:“剛纔是怎麼回事?”
楊澤少不得將雙角馬失控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原本那駕車的女修也已經跪下來請罪了。大乘期的修士相當於高階修士,比化神期還高三階,衝撞了大乘期的修士,跪下請罪還是輕的。
當然,先前的事情對於街道上的修士而言,雖然混亂,但也沒有造成什麼傷亡,只是被撞掀了馬車,實在是太過於丟臉了。使得這位十二公子十分不高興,身上的威壓迫得街上的人喘不過氣來,那跪在地上的女修更是冷汗涔涔,看得司凌心裡頗過意不去。
這時,一道清靈淡雅的女聲傳來:“聞人白芨,不過是件小事罷了,何至於如此生氣?”
很快地,便見到旁邊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層層織錦帷幔垂落,遮掩住了馬車裡的人的容貌,不過單看侍立在馬車兩側的四名容貌昳麗的侍女便知車裡的女子定然容貌非凡,身份尊貴,那道清靈淡雅的聲音已讓人想入菲菲了。
不過聽到“聞人白芨”這名字,街上的修士便知今日被掀了車的原來還有聞人家族嫡系一脈的弟子,那些同樣倒了黴的人倒是不開口了。
聞人白芨聽到這聲音,面上冷笑一聲,說道:“也不知三百年前被人掀了車直接滾到地上氣得轟了人家半個城的人是誰,現在倒是是好意思來說這種風涼話,果然是臉皮極厚,仙器都割不破。”
馬車裡沉默了下,一條淺藍色的長綾飛了出來,直擊聞人白芨的面門。聞人白芨袖子一拂,卸了長綾的攻擊,隨後飄然後退幾步,離開了那長綾的攻擊。眼看長綾就要擊在仍跪在地上的女修身上,司凌和楊澤皆動了。
司凌飛掠過去拎住那女修閃到一旁,而楊澤出手卸了長綾的攻擊。
“楊澤,讓開!”馬車裡的人清喝一聲。
楊澤恭敬道:“十五小姐,千山城禁止鬥法,若您想與十二公子切磋,請你們到城裡的的演武場。”
楊澤如此真是太不識相了,弄得馬車裡的人久久未吭聲。半晌,那人冷笑道:“今日看在楊道友的面子上,就算了。聞人白芨,一年後的演武場,本座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聞人白芨輕蔑地嗤笑了聲。
等那輛馬車離開後,聞人白芨甩袖正欲離開,突然定住了腳步,轉頭看向拎着一個人的司凌,目光頗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