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嘴臉(五)

湘南西南五百里大山深處的左縣,是國家級貧困縣,人口百萬,可是GDP卻不如蘇省的一個鄉鎮。

這裡交通不便,全縣沒有一條黑色道路,卻有着超過八成的土路或者山路。

左縣縣城人口不足三萬,全縣最高的樓是五層的招待所,是一個七十年代的產物。

“阿媽!這些果子賣完了,是不是可以給我買個玩具了?”

阿桑是水寨鄉的,今年十一歲,小學五年級。

快過年了,阿桑在大山裡轉悠了兩天,採摘了十幾斤野果子與蘑菇,背在身上,跟着阿媽走了一整天山路,終於走到了靠近縣城的大路上,小小的身軀,感覺有無窮的力量,並沒有因爲負重走了一整天而疲憊,反而生龍活虎的。

“可以啊!阿桑,咱們歇歇吧!”

阿桑的母親有點疲憊了,伸手捶了捶腰,說道。

“阿媽,就快到了啊!現在已經快天黑了,再晚市場就沒有人了啊!”

阿桑彷彿看見了玩具,滿眼的興奮。

“那走吧!”

母親揉了揉後腰,活動一下手腳,繼續杵着腰,慢慢前行。

——————

“小朋友,這果子怎麼賣啊!”

一箇中年大叔,上前詢問道。

“兩塊一斤!叔這果子可甜了,是我在山裡採的!可好吃了!”

阿桑趕緊說道,語氣很熱情。

“貴了!五毛!”

中年大叔回道。

“不賣!”

阿桑心情瞬間不好,語氣也很冰冷。

“阿桑,別人給錢就賣了吧!天快黑了,市場要關門了!”

母親在一旁勸解道,母親從家裡帶出來的雞蛋與幾隻母雞,已經賣出去了,母親還去買了一些過年的美食,可是阿桑只是賣出了蘑菇,野果卻沒有賣出去。

阿桑很掘強,那個看中的玩具要十一塊錢,可是蘑菇才賣了四塊,還差七塊,果子五毛一斤是換不來玩具的,所以他堅持二塊一斤,而且他感覺他的野果值兩塊一斤,因爲真的很好吃。

天漸漸黑了,阿桑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天黑了,市場就要關門了,而自己就要和母親回家了,自己的玩具又一次落空了。

“果子怎麼賣?”

一個阿婆並,上前端詳一陣,開口詢問道。

“一塊五一斤!奶奶,這個果子很好吃的,您可以嚐嚐的,不收您錢!”

阿桑留着最後的希望,很小心翼翼的,希望阿婆可買下自己的果子。

“這麼些十塊錢吧!給我包起來!”阿婆並沒有說道。

這聲音在阿桑的耳朵中猶如天籟,美的不可一世。

————

“阿媽,賣玩具的就在前面!在走幾步就到了!”

阿桑快快樂樂的在前面奔跑,爲母親指路。

“慢點,慢點!”母親呼喚道。

————

“阿媽,就是這個,我想買這個,老闆我要買這個!”

阿桑的聲音很歡快,夢想觸手可及。

“這個啊?十五!”

老闆回道。

“十五?老闆,我十幾天前來看的時候,明明是十一啊?”

阿桑疑惑的說道,他感覺自己沒有記錯啊,就是十一啊!

“小朋友,過年了啊!當然漲價了啊!”老闆說道。

老闆像個老狐狸,笑眯眯的說道。

“啊……”阿桑要哭了,是的,十五塊他有,可是他還想跟阿媽買一雙手套的,十五塊買玩具,就沒有錢給阿媽買手套了。

阿桑很糾結,很難受,很鬱悶,也有點憎恨,他恨老闆隨意漲價,欺負人,也恨自己沒錢。

“買一個吧!”

母親很心疼阿桑,見他快要急哭的樣子,笑着說道。

————

天已經黑了,阿桑手中拿着火把,走在山路上,這是阿桑的身體不是那麼快活,與來時的樣子截然不同。

最終那個玩具並沒有買,阿桑給母親買了一雙漂亮的手套,就返程了。

——————

“阿桑快起來,快起來!”大清早,阿桑還在熟睡,就聽見母親的叫喚。

“怎麼還沒有起來!”母親叫了一會,見阿桑還沒有出來,走進了阿桑的睡覺的地方,說道。

“阿媽,昨晚回來太遲了,我還困呢!”阿桑有氣無力的說道,看樣子真的很疲憊。

“真的不起來?叔叔阿姨們都是都來了,都已經到村裡的學校了!”

母親大聲說道。

“啊!!”阿桑以最快速度起了牀,鞋子都沒有穿,就跑了出去。

大山裡的孩子,不穿鞋是正常的。

——————

中午的時候,阿桑提着大包小包,與村裡的孩子們一起回來了,每個孩子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阿媽我回來了!”阿桑興致非常高,從聲音裡就能聽出來。

“哦!洗洗手,準備吃飯吧!”母親說道。

“阿媽,您看,這是你的鞋子,您的衣服,這是我的玩具,書本,還有衣服,鞋子,這些都是叔叔阿姨們帶來的,真是太好了!對了阿媽,叔叔阿姨們還給了幾斤牛肉,說給我們過年用!還有……”

阿桑滔滔不絕。

母親一臉溺愛。

“阿桑,要記住叔叔阿姨們,將來長大了做個像叔叔阿姨們一樣的人,好不好!”

母親說道。

“我會的,母親!”

阿桑很爽快的答應了。

“還有趙彬丞趙老師,叔叔阿姨們都說了,他們只是志願者,出錢的都是趙老師,我們村裡的小學也是趙老師給錢蓋的,我剛剛聽叔叔阿姨們說,今年趙老師還做了春晚,在央視播放,雖然我不知道春晚是什麼,央視是什麼,可是我感覺很厲害的樣子,要是村裡有電就好了,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阿媽,叔叔們說了,過了年,趙叔叔他們就要幫助我們通電了,還要給我們修路,說以後讓小汽車能夠開到我們村裡,還說要把我們這的特產,也不知道什麼是我們這特產,把它賣出去,讓我們掙錢,叔叔阿姨們還說,等我們上了大學,趙叔叔就會來看我們,叔叔阿姨……”

阿桑說了很多,未來美好的願望。

母親很溺愛的望着阿桑,自從午餐計劃進入村裡來,村裡變化太大了,孩子們不用在露天上課了,孩子們中午有熱飯吃了,有新衣服,新玩具,新文具用了。

明天就過年了,希望保佑阿桑口中的趙叔叔,一切都好!母親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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