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要不您先回屋裡歇着,來了我再叫您?”陸老爺子身邊,一個相貌與他相仿的中年男子輕聲勸道。
“二叔說的是,爺爺,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到呢。”陸子盈一邊說着話,一邊忍不住向遠處張望。
“不礙事,不礙事,前些天我那套拳都能練幾下了,站這麼一會沒關係。”陸懷青搖了搖頭:“倒是你們年輕人,難道也比不過我這老頭子了?”。
見陸老爺子堅持,陸子盈和中年人只好笑着陪在一旁,不再多勸。
畢竟,要來的是一位暗體大師。
還是古醫門的暗體大師,其地位之高,遠非陸家可比。
這樣的大師能親臨陸家爲老爺子瞧病,以老爺子受人恩德必涌泉相報的性子,哪裡還能坐的住。
如此又過了一會,陸子盈忽然瞧見一輛熟悉的越野車從遠處駛來。
很快便穩穩的停在了門前十米之外的車線上。
緊跟着,車上依次出來了三個人。
一位是老爺子的警衛徐雷,剛一下車,人就似標槍一般,站立在一旁。
第二位則是陸子盈的父親陸兆風,他身着戎裝,肩上掛着兩槓三星。
那副剛毅的面容,看起來很像是年輕了二十幾歲的陸老爺子,軍人的氣質凸顯無疑。
第三位年約三十,長得頗爲英俊,然而消瘦的身材以及下車後就揹負雙手的姿態,給人一種蕭索之感。
“楊大師……”陸兆飛對着第三位做了個請的手勢。
就在此時,恰好一陣微風拂面,兩三隻鳥兒從附近的樹上飛起,一陣嘰嘰喳喳過後,就又不見了蹤影。
見此情景,楊大師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隨後昂首望着夜空,吟道:“夏風清,夏月明,飛鳥棲復驚……陸上校,這人的離合也同鳥兒一般,均是如此,你說可對……”
“呃……”陸兆風當時就有點方,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道:“楊大師說得是,我父親就在前面,大師請!”
楊大師卻是悵然一嘆:“世人匆匆碌碌,又有幾人能夠靜下來體悟自然,感受本心。”
聽見這話,陸兆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身爲江東軍域王牌特種大隊---雨劍的大隊長,無論對自己的士兵還是上級,都習慣於乾脆利落的相處。
即便制定作戰計劃,需要掌握詭詐的戰術心理,也和楊大師這種文縐縐的言辭,完全不搭邊。
可自今晚接到楊大師起,陸兆飛便有點崩。
只因爲楊大師瞧見什麼,都喜歡慨然一波,弄得這位鐵血軍人一路上哭笑不得。
好在楊大師這把說完後,終於擡步向前了。
陸兆風也算是鬆了口氣,走在楊大師身側,同步而行。
徐雷則稍晚了兩個身位,習慣性的探看左右後,再行跟上。
開車的小衛也在此時下了車,利落的緊隨徐雷之後。
很快,幾個人便來到了小院前。
簡單的和家人打過招呼,陸兆飛便介紹說:“爸,這位就是楊大師。”
“醫怪症如飲神釀,解奇毒似品仙珍……醫味堂楊玄一,見過老將軍。”楊玄一揹負的雙手終於回到了前面,衝着陸懷青拱了拱手,又看着陸子盈和她二叔微微點了點頭。
醫治怪症就如同飲用仙釀一樣過癮,化解奇毒就像是吃仙珍一樣美味。
用這樣兩句話做開場白,一股子狂傲之感躍然而出,顯然楊大師口中的醫味堂,對自家的醫術極爲自信。
可楊玄一的雙眸裡卻沒有一絲傲慢,反倒呈現着些許索然。
識人無數的陸懷青,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種索然。
然後想到剛纔,楊大師一下車就望天吟詩的樣子,陸懷青就覺着這位年紀三十不到的大師,似乎有點特別。
儘管如此,陸懷青也不敢怠慢,這便拱手回禮道:“楊大師好,老頭子陸懷青,見過大師。”
陸老爺子覺着特別,一旁的二兒子陸兆飛同樣感覺奇怪。
陸兆飛是炫動集團的董事長,也是陸家唯一的商人。
炫動集團,國內知名的飲料和休閒食品企業,總部位於江南市。
陸兆飛常年久居江南大域的中心城市江南市,平日回來的次數有限。
對於半隱門,對於暗體大師,他很早就從父親那兒聽說了,但卻從未見過。
前幾天接到大哥陸兆風電話,說是請到了一位古醫門的暗體大師,很有可能治好父親的傷病,他才驚喜匆匆的從江南趕回了陵州。
可眼下瞧見這位楊大師的言行,陸兆飛就覺着有那麼點不靠譜了。
不過他對大哥的能力深信不疑,能把眼前這位接回來,就一定是確認了對方的身份的。
也就是說這位不可能是個冒牌貨,或許……半隱門的大師都是如此?!
心念電轉的同時,沉浮商海多年的陸兆飛也隨着老爺子拱手道:“陸家陸兆飛,見過楊大師。”
接下來就是陸子盈了,她一臉古怪的忍住好奇,看着楊玄一拱手道:“陸子盈見過楊大師。”
在她眼中,楊玄一很像是那種看多了古風武俠後,自帶中二感的神人。
尤其是楊大師全然不覺着自己有什麼問題,說話行事十分認真,就更有一種反差萌了。
對面的陸兆風,瞧見女兒如此,立馬衝她皺了皺眉,示意她不得無禮。
陸子盈則慫了慫瓊鼻,表示知道了。
見過禮後,徐雷和小衛去了一旁的警衛室,陸家衆人則引着楊大師進了小院廳堂。
很快,大夥分賓主落座,陸子盈便開始沏茶。
楊玄一也不說話,只是盯着陸子盈倒入茶具上的水,看着被水帶動着飄起旋兒的茶葉,一副靜思的模樣。
他不開口,陸懷青父子自然不好打擾。
就在氣氛有點尬的時候,楊玄一忽然吟道:“玲瓏香似綠,燈影見疏黃,茶如人生,如命運,總是充滿了玄妙……瞧這葉尖兒歷經滾水三道,卻始終揚着,仿如骨子裡流動着不讓它低頭的熱血……”
“……”見楊大師又一次吟誦感懷,陸家父子頓時有點頭大。
心說楊大師你再這樣,我們就沒法說話了啊,你到底是不是來醫病的啊。
而一旁衝着茶的陸子盈,在聽到楊玄一最後這半句話時,則差一點就要起身質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