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憤怒
“你說什麼？！”韓子禾驚叫聲，將一直注意韓子禾和駱葶動靜的湛湛以及韓品引了過來。
“怎麼啦？怎麼啦！”湛湛衝在前面。
“你給我回去！”韓子禾瞪他倆，“這裡沒你倆事！”
“湛湛。”駱葶看向湛湛時，眼睛裡充滿了熱切。
“過來，好孩子，給你奶奶我抱抱好麼？”駱葶衝湛湛伸出手。
湛湛有點兒不知所措，看向他老媽，請求她指示。
“都讓你回去了，愣這兒做什麼！回去！”韓子禾現在根本不願意湛湛和駱葶接觸，哪怕一秒鐘都不能忍受！
“哦！”湛湛讓他媽這麼一吼，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趕緊點點頭，拽住韓品袖子，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兒媳婦兒，你這是何必呢！”駱葶嘆口氣，無奈的看向韓子禾。
“受不起你叫我兒媳婦兒！”韓子禾攥了攥拳頭，忍住一拳把她搗出去的衝動，做回去了。
駱葶見她坐下，眼底的笑意更明顯了：“我兒子是楚錚，這不是你承不承認能夠決定的，除非你不承認你是他媳婦兒，否則，你就是我兒媳婦兒，這樣的邏輯關係是不可以錯的。”
韓子禾看向她，眼底，冷意乍現：“你都讓我另嫁他人了，你好意思說楚錚是你兒子？！開玩笑呢！”
說到這兒，韓子禾嘲笑的搖搖頭，譏諷的看着她：“可憐楚錚啊，那麼好的人呢，怎麼有你和楚老爺子這般冷心冷情的父母！
你們其中一個對楚錚出事無動於衷，只惦記着那麼點兒蠅頭小利！另一個呢，知道他還活着！知道他一心想回來，卻還想把他的孩子帶走，竟然還攛掇着他媳婦兒再嫁！
你們倆太般配！你應該和楚老爺子恢復婚姻關係，因爲你比他現在的媳婦兒，還配他！
是！我對那位婆婆，說是恨之入骨也不爲過！可是，她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卻根本沒得挑！
哪怕，她想着楚錚留下的財產，她也說不出讓我趕緊再婚的話！說真的，你不如她！”
也許是提及了楚母，駱葶臉上的微笑有點兒撐不住了：“韓子禾，你以爲我讓你再婚，是爲了我自己？你以爲，部隊爲什麼對外宣稱他已經犧牲？
你可能不清楚，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在不爲人知的戰場上，有很多隱姓埋名的戰士，在陽光底下沒有身份，他們作戰在前線保護着這個國際和這個國家的人民！
我，以前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我有幸活下來，可是就是這樣，我的身份也沒有完全恢復！
楚錚，也會是這樣的。所以，我讓你再婚，不是害你！而是讓你認清現實！
你、你就當他犧牲了吧！
就算你不願意，也只能這樣，你也只能當他已經犧牲！
從此後，各自天涯。
他也許會有各種各樣短暫的感情，我想你能理解，畢竟他回不來，有這方面需求。”
“我不可能理解，也理解不了！”韓子禾咬牙切齒道，“我告訴你，只要他敢做出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們感情、我們家庭和我們孩子的事來！不管因爲怎麼情不自禁，我都有辦法讓他真正犧牲！”
任兩行清淚滑落臉頰，韓子禾眼底的騰騰殺意，看得駱葶都不免有了膽戰心驚之感。
“你信不信，我能做出來，還保證誰都拿我沒有辦法？”韓子禾氣極反笑，和氣的問駱葶，“你想讓我另嫁，可以！那你先讓楚錚做出對不起我的事來！等我弄死了他，我再帶着家產和孩子，另外找別的男人生活！”
“不然，你就閉嘴，別亂嗶嗶好麼？”
“瘋子！你這根本就是不講理！”駱葶不知怎麼地，竟然絲毫不懷疑韓子禾可以做出這種事來，所以也不敢刺激她了，萬一她腦子不清醒，真找到楚錚，做了什麼事兒，她可連哭都找不到地兒！
“講道理？我願意講的時候，纔會有道理可講！你都欺人太甚，還以爲我會忍？”韓子禾氣性本來就不小，這會兒更是胸脯起伏不定，手上的指甲都讓她攥折了。
“你！你！你應該冷靜冷靜啦！”駱葶穩住心神，跟她說，“我和你說的是實際情況，你這般無理……也無用！”
“知道我爲什麼沒有趕你走麼？因爲我還有話要說！”韓子禾感覺她已經氣的快要精神失常了，要不是顧及楚錚……她兩輩子都沒有這麼忍氣吞聲過！
楚錚！楚錚！好樣的！等你回來，咱們再說！我一定會和你好好聊！一！聊！
“你想說什麼？”駱葶有點兒心虛，她看韓子禾臉上一陣陣發狠，以爲是她這次來把韓子禾刺激到了，心裡也連連道苦，早知道她精神這麼脆弱，她就說話更柔和點兒了。
韓子禾看向她，全力讓自己鎮定，道：“我承認，你於國有功，從這一點看來，你值得我尊重，值得被你用大半生守護國家和這個國家的人民尊重！
可是，從一個微觀家庭來看，你不負責任！你爲什麼要結婚？要生孩子呢？讓自己的孩子們活在一個謊言裡！事情暴露之後，楚錚兄弟三人的感情變得尷尬！
楚老爺子也乾脆是破罐子破摔！舔犢之情、孺慕之情全都蕩然無存！我這些天一直想，楚老爺子當初也不這樣啊！雖然他耙耳朵，但是他對湛湛很不錯！以前也總關心楚錚！怎麼一下子，他就變成那副嘴臉了呢！
看到你，我想明白，求而不得之後，便惱羞成怒，他遷怒上了楚錚，從心裡，把楚錚當成了你兒子，他認爲是楚錚和楚葶一起騙了他，阻止他和你重歸於好！所以他恨楚錚！
若是，楚老太太是他們哥兒仨的親生母親，或者，你一直都在，這裡面根本沒有那老太太任何事兒，那麼，他們父子、兄弟，也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局面！”
“你想說什麼？我自私我知道！還是，你想說，我不應該爲國效力？……你知道麼，當初我是想和楚堤好好兒過日子的，不然，我也不會給他生這麼多孩子！
可是我有什麼法子？國家需要我！我就應該義無反顧！你自己捫心而問，你能做到有能力卻不付出麼？也許你能，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因爲我肩負了我戰友們的鮮血！”
駱葶眼底的淚花閃動着：“你責怪我我可以理解，可是這都是我一個人的錯麼？我和楚堤已經天涯陌路，憑什麼他想和好我就要同意？！他可沒離婚！我同意我算什麼？
他這麼對楚錚，我當真沒想到，可是，你不能把他的所作所爲遷怒到我這兒，我不接受！”
“是！你有你的爲難，我們有我們的爲難，對於你過往的選擇，我們無權置喙，可是，你憑什麼把你自己的意願強加到我們倆身上？”
“我只是告訴你一個可能！你就不想想，萬一楚錚被肩負了那樣的任務，怎麼辦？你很瞭解他，那你就應該知道，即便他再愛你，再疼愛你們的孩子，可當他的國家需要他，他就會奮不顧身拋卻一切的去做！那時，你怎麼辦？”駱葶長嘆口氣，問道。
韓子禾看着她，同樣認真的告訴她：“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他的精神是一樣的，是！我不是軍人，但是我的靈魂卻是一個合格的軍人！我告訴你，若是真有這個可能，那我等他！我等他一輩子！
他能回來，就算白髮蒼蒼，我也會拄着柺杖迎接他；他若、他若不能安然迴歸，我就和我的孩子們，迎他魂歸故里！
但是，真讓我知道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他出任務時我知道了，就算滿世界追他，我也讓他失去做那種事的能力！
若是他回來後，讓我知道……他帶一身情債，我就直接幫他成爲烈士！
我不是你前夫！我想，楚錚雖然是你前夫的兒子，可他的意志，和，我們倆的感情，會讓他和你前夫做出截然相反的選擇！
我想，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你這孩子！怎麼，滿腦子都是怎麼收拾你丈夫呢！”駱葶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動、爲楚錚感到欣慰，還是替他憂心。
“我就是這麼耿直的人！”韓子禾直視她，擦掉眼淚擲地有聲道。
駱葶：“……”
她見過不少這麼自信到有點兒自戀的人，可真沒想過自己兒媳婦兒是這樣的人。
“我真沒想和你這樣爭執，我來這裡找你，也不是想讓咱倆不愉快。”不想讓韓子禾這麼激動了，駱葶嘆口氣，和她說，“可以平心靜氣說說話麼？我想，剛纔，咱倆都不冷靜，話趕話，有點兒傷人了。”
“你說吧，我一直都很冷靜呢！”韓子禾垂下眸，讓自己情緒不要繼續飆升了。
駱葶：“……”
她這沒見過這樣一種“冷靜”的，若是韓子禾這樣反應，也能叫“冷靜”，那她這冷靜的溫度，未免也忒高了。
“你說你願意等楚錚？”駱葶沉默了會兒，等韓子禾情緒平穩下來，纔開口道。
“當然，我說話算數兒，你不用和我來回確認。”韓子禾表現的有點兒沒有耐心了。
不過駱葶也能理解，畢竟，若是易地而處，她像韓子禾這麼大的時候，若有人這麼對她說話，她可能早就回甩袖而走……或者，把人給轟出去。
“那你爲什麼還要找楚錚呢？”駱葶問。
韓子禾看看她，道：“因爲他沒有接到像你一樣的任務，我找到他把他接回來，他依然有更好更有發展的前途。”
“前程光明！”駱葶點點頭，道，“看來你不是自行其是，而是被派出去，你這是奉命找他啊！真好！”
“你若是早這麼說，我也不會說那番惹人厭的言語了。”駱葶苦笑道，“你現在心裡已經特別恨我了，是不是？”
“說不上，你不和我爭孩子們，也不鼓動我離開楚錚的話，我對你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韓子禾淡淡地說道。
駱葶嘆口氣：“這樣就挺好的，誰讓我……這回枉做惡人。”
韓子禾剛纔生氣太過，以至於，現在有些有氣無力。
“只要你不恨我就好！”駱葶看出韓子禾精神上的疲憊，便準備告辭，臨行前，她猶豫了幾回，直到快走出去，她才止步返身，和韓子禾道，“我想，你很可能遇到楚錚，若是有一天你看到他，替我對他說，我對不起他。”
“你怎麼不自己和他說呢？”韓子禾淡聲問。
“你願意讓他見我？！”駱葶很驚訝。
韓子禾見她這般，不由反問道：“你是他的親媽，他作爲兒子孝順你，理所應當！”
“你、你、你……你那時會不會跟他一起看我？”駱葶眼底有些忐忑。
韓子禾看着她，道：“他一個人帶五個孩子去，我怎麼放心？”
“你說的是真的？你願意帶孫子們一起看我？”駱葶激動起來。
見她這樣，韓子禾不由得嘆口氣，道：“之前說過了，對於你之前的那堆話，我雖然很生氣，但是，你所做的貢獻，仍然讓我崇敬；的確，你對楚錚，未免有點冷情，但是，你對國家的忠誠，讓我感動，讓我敬佩！我想，我永遠都做不到不尊重你，就像我做不到喜歡你這樣的婆婆一樣。”
駱葶聽着這話，眼底淚花閃動。
“說起來，你剛纔的話，也不完全錯誤，畢竟，我們每個人都有義務爲國家做出貢獻，你不過是在你崗位上盡職盡責而已。
雖然你把你的偉大，全都都放在了工作上，楚錚沒有感受到來自你的愛，但是，這不能成爲否認你偉大的理由。”
韓子禾嘆口氣，道：“也許，和古人說的‘自古忠孝難兩全’一樣吧！你本身處在了矛盾中，你當時的選擇，也許，也只有你所做選擇的那一項，雖然，你本身也願意這麼選。”
“你能這麼說，我真的很感動。”駱葶聞言，欣慰的笑出聲，“雖然你對楚錚炙熱的感情，讓我有點兒害怕，可是我想說，你若是，真能像你之前所說的那般做，我應該是羨慕你們倆的！很羨慕！”
韓子禾看向她，這回，她眸光囧囧，說出的話，卻依然是擲地有聲：“你放心，你肯定會對我們倆羨慕嫉妒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