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秋高氣爽,天高雲淡,非常適合趕路。
上官泓一行人雖然人數衆多,速度卻很快,不多時,便出了惠城。
道路兩旁的樹木不斷後退,樹上的葉子已經發黃,不時就會有樹葉飄落下來。
柳慕汐透過馬車的紗窗,看着道路兩旁的樹木不斷後退,這纔有了一種真實感。
想着自己竟然真地離開了困了自己一輩子的牢籠,她就有種置身夢中的感覺。原本她還對未知的未來充滿了忐忑,現在,卻已經漸漸被如願以償的興奮和激動所取代了。
她激動了一會兒,就強行壓下了心神,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這才只是邁出第一步而已,她以後要面對的困難還有很多。
馬車裡,兜兜已經在柔軟的榻上睡熟了。
柳慕汐乘坐的馬車是雙馬拉車,空間十分大。有一張佔了半個馬車的牀榻,鋪着柔軟的皮毛,還有兩牀上好的蠶絲被,就算是宿在野外,也可以休息的很好。
牀頭上,還有一張櫃子,很多的抽屜,裡面分門別類的放着很多東西。有茶葉、酒水、點心等各種吃食,有金銀首飾,有胭脂、香皂、毛巾等生活用品,還有各種比如蠟燭、火摺子等小而繁瑣卻又不可缺少的東西。牀榻底下,也有大大的抽屜,放着換洗的衣物、行禮等大件用品。
馬車裡剩下的空間裡,馬車的兩側還各有兩張固定而柔軟的長凳,馬車一角還鑲嵌着散發着柔和光芒的夜光燈,還做了個小開關,白天合上蓋子,若用時就打開,十分方面。角落裡還放着一個小爐子、無煙的荷香炭、水壺等。
柳慕汐卻沒有將重要的東西放在馬車裡的任何地方,比如那些銀票和令牌,都被她放在了荷包裡,掛在脖子上,貼身放着。那三本書和匕首一同被放在了她貼身的包袱裡。
除了那些銀票,她還拿了幾套母親留給她的非常珍貴的首飾,也算是給自己留些念想。五十兩一錠的銀子拿了一些,其他的就是一些散碎銀子,雖然有些多了,但卻不會讓人起疑。
中午時,他們在路上隨便吃了些,荒郊野外的,也沒什麼好東西,去打野味又太浪費時間,怕趕不上晚上投宿。
柳慕汐自己吃了幾塊點心,又給兜兜煮了早就準備好的牛奶,上官泓還沒有完全捨棄他們母子,派人送來了一些在家裡帶來的肉食。
柳慕汐從未出過遠門,可以說,她除了出嫁時,基本不曾出過門,一開始的興奮過後,身體便有些支撐不住了,上了榻便睡了。
柳慕汐醒過來後,隊伍已經停了。倒是兜兜,醒來後便自己玩,也不哭不鬧的,乖地讓人心疼。
這時,天色已黑,他們現在已經到了一個鎮子上,直接將一個客棧包了下來,她和兜兜單獨一個院子。
吃過豐盛的晚飯後,又跟兒子洗過澡,便陪他讀書識字,兜兜坐了一天馬車,不一會兒便打起了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可愛極了。
柳慕汐忍俊不禁,將他抱到牀上去睡了。
她睡了一下午,倒是不怎麼困,打算在睡前誦讀一下《清心經》。一天不誦讀個十遍二十遍的,她就渾身不舒服。
可沒想到,剛拿出書來看了一會兒,紅藥便敲了下門直接進來了。
她雖然看到早就看到柳慕汐在看書,也只以爲她在看什麼詩詞歌賦,對於大小姐的還好,她還是瞭解幾分的,所以也不以爲意,只是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淡淡地說道:“大小姐,我家主子讓你過去一趟。”竟是連一個請字都沒有。
柳慕汐握書的手微微一緊,隨即便平靜道:“好的,我這就過去。”
紅藥卻催促道:“大小姐最好快點,我們主子的時間可是寶貴的很,半點也耽誤不起。”
柳慕汐聞言,即便心中不悅,也只能暫時壓下,將書收好之後,起身,跟她去見柳慕漓。
都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柳慕漓本人便不知道謙恭禮讓爲何物,又何況是她身邊的這些奴才,她實在不必跟她們斤斤計較。
柳慕漓的院子離她有點遠,卻與上官泓的院子相鄰。
柳慕汐也懶得去管他們,她現在只關心自己到底能不能安全離開。
柳慕漓的院子是客棧裡最大的一個院子,門口站着兩個英姿颯爽的紅衣女子,均是一臉冷傲,見到柳慕汐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穿過院子,門前也侍立着兩個紅衣女子,見到她們後,其中一個便道:“稍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
柳慕汐也只好在外面等着。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走出來,對柳慕汐微微點了下下巴,道:“跟我來!”
柳慕汐這才得以進屋。
進門便是廳堂,柳慕漓卻不在這裡,跟着紅衣侍婢進了左側的房間,卻見到柳慕汐正盤膝坐在一張羅漢榻的蒲團上,下首兩側各站着兩名同樣打扮的紅衣女子,見她進來,都一起看向她。
被這麼多人盯着,柳慕汐確實覺得有些侷促和緊張,但是,當她發現柳慕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時,反倒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不服,反倒將她的緊張一舉給沖淡了。
她絕對不能退縮,更不能害怕,柳慕漓不值她害怕,總有一天,她會變得比柳慕漓更強。
見到柳慕汐的神色平靜下來,柳慕漓倒有些意外,她以爲這種小陣仗,足以讓她沒見過世面的便宜姐姐腿腳發軟,沒想到,竟然表現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讓她覺得微微有些可惜。
她最願意看到的,就是柳慕汐笨拙、出醜的樣子,那越發讓她覺得,她做的是正確的。柳慕汐完全配不上上官泓,上官泓娶了她,根本過得不幸福,柳慕汐一點都不懂他。就算她不介入,兩人之間也不可能有未來。
如此看來,柳慕汐倒是比以前長進了不少。
柳慕漓看着她的目光微冷,臉上卻是笑道:“姐姐可想好什麼時候離開了嗎?”
柳慕汐雖然有自己的打算,嘴上卻道:“二妹說笑了,我只是個沒有見識的婦人而已,哪裡有什麼主意?一切都要靠二妹幫忙才行。二妹認爲我什麼時候該離開,我就什麼時候走。”
在她說話的時候,柳慕漓一直緊盯着她的表情,見她的表情不似作僞,心中略滿意,點點頭道:“我本打算讓你去蘇家之前離開,但是,想了想,卻又覺得不妥。倒不如先去蘇家,趁着蘇家龍魚混雜的時候,安排你離開,再容易不過了,你說呢!”
柳慕汐第二步計劃便是要去見蘇沐彥,聽到這話,哪有不同意之理?但她又不能表現地太激動,以免引起柳慕漓的懷疑,便垂眸道:“二妹做主就好。”
“行了,沒事了,你退下吧!”柳慕漓見她如此,也覺得沒意思,揮了揮手,彷彿在揮退一個無關緊要的僕人。
直到柳慕汐離開之後,她纔不屑地冷笑一聲道:“看來的確是我多心了,她根本就是個自私自利又目光狹隘的女人,恐怕愛情在她眼裡,根本什麼都不是,否則,也不會爲了區區二百萬兩銀子,就將男人拱手相讓了。哼,這樣的女人,偏偏是他的妻子,真讓我爲他感到不值。”
“主子,既然您看不慣她,不如……”柳慕漓左下手一名紅衣女子拿手在脖子上做出一個割喉的動作,眼神泛起的殺氣,足以讓人看出她並不是個花瓶,而是從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
柳慕漓舉起自己修長的玉手看了看,輕蔑道:“殺了她,我怕髒了自己的手。不過,見到她竟棄阿泓如敝屣,我還是有些不爽。”
說到這裡,她放下自己的手,冷冷道:“我會放她走,但是,她卻別想清清白白的離開,我絕不會讓阿泓背上拋棄妻子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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