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嵐把紀新鋮放在毯子上,開始練武,不知時間流逝,紀青嵐漸入佳人境,沉浸在一招一式之中。
紀新鋮睜大了眼,愣愣地看着地上爬來爬去的蟲子,他好像發現了新大陸,把手中的玩具一扔,爬出毯子,伸出了他胖乎乎的小手。
他把長長的蟲子抓在手裡揉搓兩下,又看了看,突然遞給一旁的小黑:“小黑,吃吃。”
喵~
看到小黑跑遠,紀新鋮癟嘴,把蟲子吃裝進自己衣兜裡,又去抓其他的。
沉浸式練武的紀青嵐完全不知道兒子乾的好事,忽聽腳步踩在枯枝落葉的破碎聲,她神色一頓,忽地停下來,目光盯着來處。
這個地方,是誰打獵上來了?
隊上有幾個獵戶,平日裡都會偷偷摸摸上山打野味的。
很快,一個身影從林間穿出來,高大挺拔,寬肩窄腰,長相英俊。
四目相對,皆從眼中看到了驚疑。
“紀知青,你怎麼在這裡?”蕭奕皺眉問。
“我,我……”無數個念頭在腦子裡飛奔,她在考慮要如何回答。
結果,她還沒想到一個合適的理由,紀新鋮已經喊了起來。
“巴巴,巴巴……,抱。”
他伸着雙手,看着蕭奕,一聲一聲地喚着。
……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尷尬的沉默中。
小麥色的臉龐爬上可疑的紅暈。
紀青嵐慌張窒息,快三個月未見了,紀新鋮還記得他的巴巴,剛纔心裡的那些個理由,在紀新鋮一聲聲巴巴中嚇得煙消雲散。
真是她的好大兒。
真不是她教的,她沒有?紀青嵐想解釋一句。
紀新鋮看着蕭奕站着不動,不由着急,直接向蕭奕爬過去,這自動找爸的姿勢,真是沒眼看了。
他離着蕭奕的距離最近,三兩下就爬到了蕭奕的腳邊,抱着他的腿就站了起來。
“巴巴……”
紀青嵐上前將人抱回來,蕭奕先一步彎腰將人抱在懷裡。
紀新鋮在他臉上親一口,歡快地喊着巴巴。
無痛當爹了。
紀青嵐快步過去,一邊尷尬地解釋:“蕭同志別誤會,是他乾孃做的玉米巴巴好吃,他沒事兒就叫兩聲……”
解釋得蒼白無力。
蕭奕低頭看着懷裡的小糰子,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這個小傢伙就突然叫自己巴巴,後來在離別的火車站,他也這樣叫自己,直到後來他才愰然明白其中之意。
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嗎?
如此想着,對懷中玉雪可愛孩子又多了幾分喜愛,如果自己將來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抱着自己,依戀着自己,親吻着自己,一聲一聲地喚着爸爸。
也是一件愉悅的事。
不知不覺,蕭奕陷入幻境,腦海裡有一家三口,他有賢惠的妻子,可愛的兒子,妻子溫柔地笑,兒子可愛活潑,對他有無限依戀和愛意。
慢慢的,腦海裡的母子倆竟慢慢與紀青嵐母子重合在一起。
蕭奕的臉色更加紅潤,眼神無比溫柔。
紀青嵐對蕭奕的想法一無所知,她眼睜睜看着紀新鋮從兜裡掏出個東西來遞到他嘴邊:“巴巴,吃吃。”
那是一條有一指長的蜈蚣,就這樣被無知無畏的紀新鋮抓着遞到他嘴邊,還在不斷扭動着身軀。
蕭奕……
妻子和兒子變成了蜈蚣蟲。
紀新鋮已經被趕過來的紀青嵐抱開,紀青嵐黑着臉拍掉他手中的蜈蚣,沒好氣道:“這是蟲你也抓,不怕它咬你一口。”
紀新鋮看着掉在地上的蟲子不明所以,以爲母親也要吃,於是又摸出一條來討好地遞過去。
“媽媽,吃吃。”
好大兒,我謝謝你了。
臉色更黑了。
她將兒子的兩邊衣服兜都翻了一遍,結果翻出了二三十條蟲子,看着地上密密麻麻蠕動的蟲子,她眼暈。
紀新鋮何時有這個愛好。
還是個蟲子癖。
突然遇到了蕭奕,是練不成武了,索性就回家了。
“蕭同志,你也喜歡來這裡啊!我沒事也會來,砍柴,挖野菜什麼的,也練練拳腿,小時候父親教我的。”
紀青嵐跟蕭奕解釋,她沒有隱瞞的意思,以後她會回首都,會武術的事肯定是瞞不住的,與其讓人懷疑,還不如現在就坦白了。
哪知,蕭奕沒有懷疑,紀知青的父親以前在部隊就是武術高手。
倒是看到紀青嵐探究的目光,蕭奕只好解釋道:“我在這裡執行任務。”
紀青嵐點頭,不再追問。
將搗蛋兒子背在背上,拿起一旁的小號揹簍,說道:“天色也不早,我先下山了。”
蕭奕看着眼前的母子,心裡一股莫名的情緒涌動,突然說道:““我送你。””
紀青嵐愣了一下才點頭:“謝謝。”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紀新鋮還不斷扭頭看後面的蕭奕,不時喊着巴巴,巴巴。
紀青嵐尷尬得要死,臉色緋紅,像極了天邊的晚霞,又嬌又俏,她不敢回頭,只加快下山的腳步。
蕭奕嘴角溫柔地笑着,看着前面的母子,伸手握着前面伸過來的小手。
紀新城咯咯笑,蕭奕也笑,心時軟成一片;就這樣大手包圍着小手,一大一小在紀青嵐看不到的地方做小動作。
紀青嵐不知道兒子投誠了,她根本就沒想到紀新鋮對這兩個字這般執着,三個月未見了居然還能記得,是她忽略了,回去就教他忘了這個詞。
張建國有時也會教他喊乾爹,這孩子就是不叫,傲嬌地把嘴閉得死死的。
結果,見到蕭奕就上趕着叫出來了。
怪得很。
一路上,紀青嵐看到有新嫩的野菜也會挖一點,有乾柴就撿,做做樣子,蕭奕看着就幫着撿了一梱柴。
傍晚的雲霞在天邊蔓延,太陽慢慢陷進地平線,橘紅色光線落在二人身上,給二人鋪上一層耀眼的光輝。
山林間,這一家三口格外溫馨。
到了山腳,紀青嵐就不讓蕭奕送了,對他說道:“就到這裡吧!謝謝蕭同志送我下來,你也快回去,不然天要黑了。”
蕭奕點頭,把手裡的一捆柴遞給她就轉身上山了。
“山上危險,以後上山要小心。”
紀新鋮看到他要走,急了,又蹦又跳,伸着手,焦急地喊着:“巴巴,巴巴。”
蕭奕回頭望了她們母子一眼,目光裡有不易察覺的留戀,他擡起腳步,很快就消失在密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