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炒了!”老闆指着她的鼻子咆哮。
“孟菡,我們分手吧!”男朋友毫不留戀的轉身。
深夜的街頭,冷風吹的呼呼作響,孟菡吸了吸鼻子,街旁的烤肉串散發着陣陣香氣,她的肚子很應景兒的跟着‘咕嚕嚕嚕’叫喚幾聲。眼神下意識的飄向了攤子,炸的裡嫩外酥的雞腿,肥瘦相間的羊肉串……
許是她的眼神太過渴望,那老闆朝她笑眯眯的咧嘴:“小姐,來幾串吧!”
“不不不……”孟菡猛搖頭,低頭看了看自己游泳圈似的腰,自己不能心太大,一天裡失業又失戀的都是因爲身上的這些肥肉,一定要減肥,瘦下去讓他們看看!不爭饅頭爭口氣!
“啊!”孟菡腿上一痛,路燈太暗,她沒有看見路邊的下水井蓋子壞了。想要將腳拿出來,她卻發現因爲小腿太粗整個都卡住了,只能低着頭使勁兒的拽着那隻腿。
“啊,閃開啊!”一陣大叫聲讓孟菡如夢初醒。
只是一切都晚了,孟菡只來得看見刺眼的燈光,隨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昏過去前她那個悔啊,剛纔就應該買兩串肉吃,現在連死都要做一個餓死鬼了!
“菡菡,起來,吃藥了!”耳邊是一個溫柔熟悉的女聲,熟悉的讓她想要流淚。
孟菡緊緊的閉着眼睛,媽,今天又夢到你了,真好!
“孟菡!”孟媽媽見賴在牀上裝死的孟菡提高嗓門,好氣又好笑。
怎麼這麼真實呢!孟菡掀了掀眼皮,視線裡出現一張熟悉到骨子裡的臉,溫柔,美麗,一切美好的詞都可以在她身上體現,這個人就是她媽媽。
“做夢啊!”孟菡笑了笑,媽媽在在自己十七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從來只會出現在夢裡。
“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燒還沒退麼?”孟媽媽伸手摸了摸孟菡的額頭,神色擔憂。
“媽!”這觸感真實的讓孟菡身子一震,試探的叫了一聲。
“嗯,該吃藥了!聽話,吃了藥感冒才能好!”孟媽媽將手裡的白色藥片遞給孟菡,又從牀頭的櫃子上拿起水杯。
孟菡乖乖的起身,低頭看着自己小小的白白嫩嫩的手,又看了看那張記憶中還年輕的臉,彎起脣笑了笑,如果這夢一直做下去就好了!
“咕嘟”藥片順着水進入了肚子,孟菡擡頭就對上了孟媽媽驚訝的視線。
“菡菡長大了,這麼乖乖吃藥還是頭一次呢!”孟媽媽笑意盈盈。
孟菡一愣,記得自己小時候吃藥很費勁兒,總是讓媽媽頭疼,,每次一吃完藥就憋着嘴叫苦,媽媽總是會拿出兩顆糖來哄她。
果然——
“給你糖,吃了就不苦了!”孟媽媽笑着撫了撫孟菡的腦袋叮囑:“菡菡,媽媽一會兒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在家休息,晚上我儘量早點兒回來,給你做糖醋魚好不好。”
“嗯。”孟菡點點頭,其實她一點兒都不想讓她出去,生怕夢一下就醒了,可是心裡又隱隱感覺哪裡不對,一切都真實的讓她害怕又興奮,她需要時間來確定一件事,確定時光是不是真的倒流了,倒黴了一輩子她真的不敢相信這麼好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啪”門輕輕的在孟菡的面前關上。
長舒了一口氣,孟菡開始打量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家,沉重的榆木桌子,老式的彩色電視,微微破了皮的黑色沙發……她那只有幾平米的臥室裡一個小小的書架靠在雪白的牀邊,凌亂的堆着幾本漫畫,一個小房子形狀的轉筆刀,幾根花花碌碌的鉛筆,練習本上的字幼稚的讓她不忍直視。視線停留在一旁的日曆上,孟菡的心跳停了停,不是2015年,手指微微顫抖的撫着上面的黑色字體,2000年3月20日,原來時光真的倒退了整整十五年!
孟菡坐在牀上出神,現在的她十一歲,小學四年級,這個時間是自己上一世的噩夢。掰着手指頭算着日子,前天應該是她和媽媽一起搬來這裡的日子,因爲距離原來的地方遠,所以她轉學了,新的同學就是她噩夢的開始,孤立,嘲笑,甚至是暴力……想到這裡,孟菡掐了掐自己圓潤的臉,好在一切還沒開始,這一次,她有着成年人的靈魂,難道還會怕那些整日留着鼻涕的小鬼不成!
“砰砰……砰砰……”有節奏的重擊聲不斷的在室內迴響着,僅僅幾分鐘,孟菡汗如雨下,身上的小熊睡衣就溼透了。
“樓上的,幹什麼呢,燈都要被震掉了!”樓下傳來氣急敗壞的女聲,隔音不好,孟菡聽到了後面還有一句難聽的話,皺着眉笑了笑。這個聲音也很熟悉呢!樓下的方嬸,小區裡有名的大喇叭,整日東家常西家短的,正是有像她這樣在傳聲筒的道路上樂此不疲的奔跑着的人才會有‘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的千古名言吧!
放下手裡的跳繩,孟菡喝了一口水,摸着自己肉肉的雙下巴,減肥要從現在抓起,以後每天延長運動的時間,她就不相信會沒有效果!
“菡菡,我回來了,餓了麼?”孟媽媽手裡拎着一個袋子,隔着老遠也能聞到難聞的魚腥味,只是那是以前自己最喜歡的吃的之一了,媽媽親手做菜有幾年沒有吃到了?
孟菡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餓。”目光盯着那雨炯炯有神,像是下一秒就能撲上去似的。
其實她是真的很餓了,因爲中午只吃了一小口麪包喝了兩杯白開水。
“做那兒看會兒動畫片,媽媽很快就回做好飯的!”孟媽媽利落的脫了棉衣,轉身就見孟菡已經拎着袋子熟門熟路的進了廚房,臉上止不住掛着欣慰的笑容,她的女兒啊,真的是長大了!
“媽,我幫你洗菜吧!”孟菡齜牙咧嘴的笑笑,端着大鋼盆接了一盆水有模有樣的洗菜。
一番忙碌下來飯菜終於好了,又鮮又嫩的糖醋魚,清脆爽口的炒西芹,對面是自己相依爲命的親人,一切再美好不過!老天爺終於也爲她打開了一扇門,孟菡這一晚帶着微笑入睡。
“菡菡,學校的路記得怎麼走麼?”孟媽媽一邊給孟菡扎着辮子,一邊問着。
“嗯,記得,媽,你放心。”孟菡點點頭,盯着鏡子裡自己長長的烏黑油亮的頭髮紮成一個高高的馬尾,頭頂還彆着一個精緻小巧的粉色髮夾,作爲一個有着成年人心裡的小孩子,她實在受不了這麼幼齒的玩意兒,伸手將那夾子拽了下來。
“怎麼了?你不是最喜歡這個夾子了麼?”孟媽媽驚訝的看着孟菡的動作。
“我現在不喜歡了。”擼了擼耳邊的碎髮,自己現在渾身上下最出挑的恐怕就是這頭青絲和靈動的大眼睛了,看着鏡子裡的母親,孟菡嘆了一口氣,明明是母女,爲什麼她長得就這麼……糟心啊!
“媽,我怎麼長得這麼醜,明明你很漂亮的!”孟菡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傻孩子,媽媽不是給你講過了,你就像是故事裡的醜下鴨,終究會變成美麗的天鵝的。”摸了摸孟菡的腦袋,孟媽媽笑笑安慰道。
醜小鴨能變天鵝是因爲它本來就是天鵝好麼!孟菡心裡無語,記得以前她還挺相信孟媽媽的話的,可惜了,二十六年也沒變成天鵝!這一世她說什麼也要當一把天鵝,絕不於鴨子同流合污!
“媽,再見!”朝着孟媽媽揮揮手,孟菡揹着書包朝着學校的方向走去,一邊哼哼着雙節棍:
“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兮!如果我有輕功飛檐走壁!爲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氣!哼! ”
“小朋友,你這個歌很有意思啊!”身邊的男人一臉笑眯眯,看着孟菡胖胖的小身子流露出感興趣的眼神。
糟了!孟菡心裡怪叫,沒記錯的話,《雙節棍》是2001年專輯“范特西”裡發行的,可是現在才2000年!
“呵呵,叔叔,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剛纔在自言自語呢!”說完孟菡傻笑兩聲:“我上學去了,大叔再見!”
——
“安靜,各位同學,今天我們班來了一位新同學,大家鼓掌歡迎!”年輕的女老師站在講臺上介紹着。
“啪啪啪……”
“孟同學介紹一下自己吧。”女老師和顏悅色的說着。
“咳……”孟菡清了清嗓子,眼睛盯着下方的幾十張熟悉的不熟悉的臉笑笑:“感謝同學們稀稀拉拉的掌聲,我叫孟菡,孟是孟菡的孟,菡是孟菡的菡,希望以後和大家相處愉快。”
“老師!”一個看上去很漂亮的小男孩舉手,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轉着,閃着狡黠的光芒,不知道打着什麼壞主意。只見他小嘴一揚,看着孟菡笑嘻嘻:“孟同學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才這麼介紹自己麼?”
“當然不是了,這位同學,幽默,幽默懂不懂?”孟菡一副看你也不懂的樣子,隨手拿起了講桌上的粉筆。
一時間教室內只有粉筆摩擦黑板的‘沙沙’聲,筆落,孟菡轉身,聲音清脆悅耳:“菡,荷花的別稱,有善,幸福的的意思,不言而喻,我媽媽希望物品是一個善良幸福的人。”
“孟菡同學的字很漂亮呢!”女老師誇獎着:“好了,快上課了,孟菡同學坐在……”女老師目光搜索着空置的位子。
“不用那麼麻煩了,老師,我坐在這位同學旁邊就可以了!”孟菡伸出白皙的胖手指着男孩的方向。
“可以。”女老師有些意外,這孩子難道看不出蘇子陽的態度?
“以後……多多關照!”孟菡看着小男孩不屑撅嘴的樣子笑笑,小屁孩,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