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澤誠見丁紅星說得鄭重,他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知道,既然丁紅星都說是大事了,那此事肯定非同小可。
丁紅星道:“我要說的這件事,與印尼華人的身家性命有關。從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印尼爆發過多少次、排華運動,想必黃先生是非常清楚的了。”
黃澤誠的臉色變得很奇怪,他的臉上混合着憤懣、恐懼、羞愧、恥辱等多種情緒,一邊的黃敘倫臉上也充滿了憤懣,對這些事情,他們當然知道得非常詳細,這也是印尼華人最大的恥辱,最悲慘的遭遇。
黃澤誠緩緩點了點頭道:“黃某當然清楚。”
丁紅星道:“那爲什麼會發生這些排華運動,黃先生當然也清楚了。”
黃澤誠又點了點頭,這個原因他當然也是清楚的,爲什麼會發生這些排華運動?印尼華人比當地人勤勞能幹,普遍比當地人要富裕,可以說,印尼經濟的命脈掌握在華人手中,可是在蘇哈托上臺之後,華人卻沒有得到與他們的經濟地位相稱的政治地位,蘇哈托制定了許多條歧視華人的政策,每次他遇到什麼危機的時候,他就會故意挑動印尼土著與華人之間的矛盾,來轉嫁矛盾,由於華人沒什麼地位,印尼土著就算殺了華人,也頂多是罰款了事,印尼土著一直都眼紅華人的財富,受了蘇哈托的挑動,他們哪有不對華人進行燒殺搶掠的道理?
於是,這些排華慘案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發生了,國際社會本應該對此進行干涉,可是因爲意識形態的原因,他們對此都是裝聾作啞,這也讓印尼更加肆無忌憚,排華運動愈演愈烈,黃氏家族這樣的大家族,倒是能保住自己的直系子弟,可是有一些旁系子弟也在這些排華運動中受到了巨大的傷害,黃澤誠就曾經有個表妹在一次排華運動中被強姦,他當然是憤懣不已,而黃敘倫這樣的年輕人,更是對這些暴行感到血脈噴張,卻又無可奈何。
丁紅星問道:“黃先生,那你覺得這一次的金融風暴之後,蘇哈托會不會再次發動排華運動,來轉嫁矛盾呢?”
黃澤誠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越想越是心驚,以他對蘇哈托的瞭解,這件事情是非常有可能的,他沉吟片刻,點頭道:“很有可能!”
丁紅星道:“那印尼的華人同胞就只能任人宰割嗎?”
黃澤誠和黃敘倫都沉默了起來,黃敘倫的拳頭更是握緊了,他們當然不希望華人任人宰割,可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槍桿子都在別人手上,他們能夠怎麼辦呢?
良久之後,黃澤誠澀聲道:“不知丁先生可有教我之處?”
丁紅星沉聲道:“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黃澤誠道:“丁先生儘管問。”
丁紅星問道:“不知印尼華人如今有多少拿的中國護照,有多少拿的印尼護照,有多少拿的印尼和臺灣護照?”
黃澤誠想了想之後道:“拿中國護照的十中無一,剩下的,拿印尼和臺灣護照的與只拿印尼護照的大概四六開吧。”
丁紅星道:“那在歷次排華運動中,可有拿中國護照的華人受害?”
黃澤誠搖頭不語,在歷次排華運動中,只要是拿中國護照的華人,要麼被中國政府撤僑,回到了中國,要麼是躲進了中國大使館,受到了保護,就算是沒有躲進去的,只要在家門口掛一面五星紅旗,那些暴徒也不敢動他們,相反,那些親臺的華人,還有一些不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華人,他們不肯撤回中國,也不肯到中國大使館去躲避,他們向臺灣方面請求保護,可是臺灣方面怎麼保護得了他們?於是,
悲劇一次又一次的發生,對這樣的悲劇,中國政府也沒什麼辦法,他們不肯躲到中國大使館,又是印尼國籍,這就是人家的內政了,中國一向奉行不干涉他國內政的方針,自然不能干涉,最多譴責一下人道主義的暴行,並呼籲國際社會干預,國際社會有能力干預的都在裝聾作啞,沒能力干預的也只能譴責一下,沒什麼實際作用。
丁紅星道:“有一個辦法就是放棄印尼國籍,(kash.om)恢復中國國籍,至不濟也要在發生暴行的時候躲進中國大使館,這樣應該可以免受其害。”
黃澤誠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這事聽起來簡單,可是做起來就難如登天了,這些華人們親臺是有他們的歷史原因的,當初kmt到臺灣之後,派了不少人到東南亞幾國對大陸進行不遺餘力的反面宣傳,這些宣傳在其他國家效果一般,在印尼效果卻特別好,因爲蘇哈托上臺之後,他也是不遺餘力的的,跟美國和臺灣的關係卻特別好,所以對這些反面宣傳,他是縱容的,甚至還推波助瀾,這讓許多印尼華人對大陸的印象並不好,加上六十年代歸國的印尼華僑,正好遇上了動亂年代,有些被迫害至死,有些又回到了印尼,這一下讓印尼華人對大陸的印象就更不好了,哪怕後來遇到多次排華運動,他們都不敢回到大陸。
這麼多年根深蒂固的偏見,要想糾正過來不是那麼容易的,其實像黃氏家族這樣的大家族,他們看到的真相更多一些,因此黃澤誠和黃敘倫對大陸倒是沒什麼偏見,可是他們要想改變那些看不到真相的人的思想,那實在是太難了。
丁紅星道:“那就只能先下手爲強了,印尼排華運動的罪魁禍首就是蘇哈托,只要他下了臺,換一個親華的總統,在當今這個文明社會,想必以後也不會再發生這樣的慘劇了。”
“換總統?”黃澤誠和黃敘倫都是大吃一驚,他們根本沒想到,丁紅星跟他們說的居然是這樣的大事,他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蘇哈托在印尼是什麼地位?那是他們想到都會心生恐懼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