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晚七點,南江夜總會發生了一起嚴重的打砸事件,一羣不明身份的暴徒襲擊了南江夜總會,他們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南江市公安局接到羣衆報警以後立即出動,趕到現場控制了態勢,並將部分暴徒抓獲歸案。
南江市公安局局長趙安民在接受採訪時表示:這是一起嚴重的暴力事件,他不僅危害了人民羣衆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更是對南江市改革開放工作造成了阻礙,給整個南江市的社會穩定造成了巨大的負面影響,南江市公安局已經成立調查組,一定會嚴查此事,爭取早日將所有犯罪嫌疑人全部抓獲歸案。
根據對抓獲暴徒的審訊,暴徒交代他們是來自軍區某部的官兵,他們來打砸南江夜總會也是出於軍區某位軍官的報復。
人民子弟兵原本應該是人民的衛士,不是誰家的私兵,現在軍區某軍官居然爲了泄一己私憤,命令軍區官兵打砸夜總會,這不僅是嚴重的違法行爲,更是軍區軍官思想道德的巨大滑坡!
不過這究竟是暴徒在面對公安機關審訊時的有意誣陷,還是確有其事,本臺將會繼續跟蹤報道。
……
這是南江電視臺對夜總會打砸事件的報道,這個時候,周銘正和曹建寧在南江的茶樓裡喝茶,看到這條新聞,曹建寧當時就震驚了,他不可思議的看着周銘說:“周顧問,你這……真的能把新聞放出來了?”
“這新聞有什麼不能放的?”周銘奇怪的反問,“這新聞又沒直接說真是部隊的人來打砸的,一切都只是懷疑嘛!”
面對周銘這裝傻充愣的話,曹建寧感覺自己的腦子簡直沒了想法。
的確,這新聞是沒直接點破真是部隊來人進行打砸的,但在政治上卻不是你這麼看的啊,政治上只看你的政治立場,只要你公開說了一句,哪怕只是有所懷疑,那也是表明了你政治立場的。或許周銘是真的不明白,但做到常務副省長位置的陳雲飛不應該不明白啊,那麼他明白還同意這樣的新聞播出來?
至於電視臺播這條新聞不把播音稿交給陳雲飛審覈那不在考慮範圍內,除非電視臺的領導都不想幹了。
曹建寧思來想去,最後沒辦法,又問周銘:“是不是杜家這邊有什麼佈置?”
周銘笑笑說:“曹總,我只是個普通老百姓,又不是什麼權貴家族的核心成員,這些機密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不過我只知道中央肯定不會同意有人搞獨立王國就是了。”
對於周銘給出的這個答案,曹建寧是似懂非懂的,他只覺得周銘這個人有點沒法形容的厲害。
不過曹建寧並不知道,周銘實際說的是大實話,他是真不瞭解杜家和中央的佈置,他當初找到陳雲飛說了他的想法以後,陳雲飛很快就答應幫他給軍區下這一個套了,這纔有了後面公安局局長趙安民去夜總會,同時還安排好了抓捕人手的故事。
至於其中的具體原因陳雲飛沒有說,周銘也不好去問。
突然周銘放在桌子上的大哥大突然響起來了,周銘接通,是杜鵬從首都打來的,他張嘴就興奮的大喊道:“啊哈!周銘你這個傢伙真是太能搞了,居然叫警察在夜總會等着抓部隊,你也真想的出來,那場面肯定很壯觀吧?”
杜鵬那邊的聲音喊的很大,這茶室內又很安靜,曹建寧聽到了杜鵬的聲音,讓他感覺這周銘和杜鵬都是那種無法無天的主。畢竟軍隊和警察的衝突,這不管放在哪裡都肯定是很不得了的事情,可在他們這裡居然不緊張,反而還那麼興奮,這就讓人無奈了。
曹建寧會這麼想,只是因爲他昨天晚上沒有在場,沒有看到那場警察軍隊大對決的畫面。
昨晚當警察衝進來以後,許少校和他的兵都不願束手就擒,於是就立即整隊衝出去。
這如果是在戰場上,警察肯定攔不住這些精銳戰士,可這裡是夜總會,大家手裡都沒有槍,又是被警察圍着,各種制服沒有制服的扭打在一起,場面非常混亂,部隊裡的小組編制戰鬥力根本發揮不出來,再加上夜總會的出口也並不寬敞,最後就有二三十個沒有跑出去結果被抓回公安局的。
“警察和部隊打羣架這種場面,還是能少經歷一點就少經歷一點吧,這說出不太好聽。”
周銘這麼說了一句,然後就轉移了話題,他問:“杜鵬你在燕京那邊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杜鵬說,“這就是我今天特意打電話給周銘你的原因,昨天我把舉報信交給我家老爺子了,老爺子看了以後非常惱火,他拿着信轉頭就去找楊老了,昨晚又發生了這個事情,今天早上老爺子他們得知這個消息,馬上就召開中央會議了,我聽說楊老已經拍了桌子,估計這事情要大辦特辦了。”
“大辦特辦好呀,有些事情就是應該要大辦特辦的,否則還壓不住那些牛鬼蛇神。”
周銘這麼說了一句,不過他這個時候還並沒有鬆一口氣,而是又問杜鵬道:“那白羊酒店那個事情中央已經覈實了嗎?”
“已經覈實了,昨天嶺南軍檢就去調查過了,嶺南軍區裡的確存在着某些官員利用軍隊裡的特殊職權搞走私的違法犯罪行爲,白羊酒店就是那些犯罪分子的一個重要據點。中央爲了掌握第一手資料,也派了調查組下去,應該最遲後天就能有結果了。”杜鵬回答說。
周銘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他靠在椅子上說:“確認了就好,我們的陶參謀長以後就有的是事做了!”
“不過周銘你這傢伙我真想敲開你的腦袋來看看裡面有什麼,怎麼好像什麼事情都在你的掌握當中一樣,其實我到現在還不明白,你這傢伙究竟是怎麼知道白楊酒店那個事情的?”杜鵬那邊又問,這也是曹建寧很早就想問周銘的話,只是他顧及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們怎麼還在糾結這個事情?我不是早就告訴你們了嗎?那個白羊酒店開在那個位置,根本不可能會有什麼生意的,陶國令和華少又那麼經常去那裡,這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有問題呀!”周銘回答。
“那周銘你又怎麼知道陶國令和華少在搞走私呢?”杜鵬又問。
“這個好像並不難打聽吧?嶺南很多人都知道,曹總不就知道這個事情嗎?”周銘說。
周銘的答案讓杜鵬和曹建寧兩個人都啞口無言,他們這個時候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們的確都知道陶國令和華少在嶺南這邊的生意,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在通過部隊的掩護搞走私。這個方法讓海關根本沒辦法去查,有時候就算想要去查,部隊那邊一句軍事需要就給頂回來了,那邊是軍艦,這邊只是海監船,海關哪裡敢碰這個刺,這在整個嶺南基本都是公開的秘密。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真的把這個事情捅破了天,拿這個事情做文章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一句話存在即是真理,那麼嶺南的這個走私既然這麼猖獗,中央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的,那麼中央既然知道卻裝作不知道,就證明這裡面的問題是很複雜的,不好去碰的,可現在周銘幾封舉報信發到中央去,中央就開始開會調查了,這個劇情也太順利了,順利到有點不可思議了。
儘管杜鵬和曹建寧沒有真的問出口,但周銘也依然猜到了他們的想法,於是周銘對他們說:“佛家不是常說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嗎?其實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情況,過去不動這裡,就是因爲時候沒到,貿然動了會很麻煩,但是現在有人要在嶺南這邊搞獨立王國,中央肯定要找突破口,這個時候我再把走私的事情給捅出來,這就等於是給中央送了一個線頭過去,中央要是沒動作纔有問題了。”
周銘的話讓杜鵬和曹建寧都震撼了,他們都不是傻瓜,事實上他們的出身讓他們更明白一些政治上的東西。
從現在的局勢上來看,周銘和曹家大哥那派有矛盾,周銘要想在短時間內破局,就必須藉助外面的力量,而中央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那麼周銘利用部隊走私,還有搞出一場軍警衝突的事情,每一件都是讓中央忍無可忍的,這一環扣一環下來,只要中央當政者不是白癡,自然會順着這個事情,把嶺南拿下了。
而能進入中央的,每一位都是人精,更別說現在秉政的,還是僅次於領袖的楊老,他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個機會了。
過去由於曹家在嶺南紮根太深,在軍政兩邊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嶺南又是改革開放的中心地帶,凝聚了改革開放幾年的精華,是怎麼都不能亂的,所以中央纔不好下手,但現在周銘一番折騰,把制裁曹家的刀子都交到中央手上了,中央不可能不把握這個機會的。
現在來看,怎麼想周銘就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了,可在這個緊張的時候,能想出這個辦法,敢用這個辦法的,又有幾個呢?
曹建寧還記得自己當初在聽到這個辦法的時候,自己都是給嚇壞了的,他簡直不敢想象這是人想出來的辦法,這裡面萬一有哪裡出了哪怕一點問題,不管是中央慫了,還是陶家那邊反應很快,切斷了和走私集團的關係,最後的結果都有可能完全不同。
曹建寧知道如果是自己,他是斷不敢這麼做的,但是周銘……
想到這裡,曹建寧不能不說:周銘這個人是絕對不能成爲敵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