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酒店的氣氛十分詭異的寧靜,威斯丁和亨特都是整整一天沒有出門,雖然他們都非常急切要和周司長討論關於製造業轉移的事情,但他們更明白現在就是個比拼耐心的時候,如果誰先沉不住氣就會失去接下來談判的主動權。
所以哪怕現在他們心裡急瘋了,也一定要跟周銘靜坐到底。
只是相比強行把自己按在酒店房間,強行讓自己和其他人避而不見的威斯丁和亨特,周銘和周司長儘管也沒出酒店房間,但周銘這邊卻也沒閒着,在各種通過諮詢公司蒐集美隆相關產業的信息。
周銘和周司長還有他的助手就坐在獨棟別墅客廳,在他們面前是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信息資料,光看完就是一項艱鉅的任務,是真沒時間出門了。
“這些是鋁行業公司,比特和維摩公司擁有完整的工業型材加工生產線,主要供給汽車和其他制動車輛,而他們供給飛機的特種鋁材生產線,基本不做考慮,哪怕亨特願意,美聯邦政府那邊也不可能通過。”
“艾一和基恩公司主要是生產建築行業的鋁合金,基本不存在任何技術壁壘,可以全盤引進,而且國內現在全國都在大搞基礎建設,對建材的需求很大,因此條件可以適當的放寬。”
“尤科斯是通用型鋼材製造企業,綜合競爭能力強,但在這邊受工會和大環境影響,日子並不好過,我們可以想辦法引進他們的設備和數控制造技術,對國內的大基建是非常有幫助的。”
“像皮諾這種電子模具廠,他更多的是依賴人力成本創收的企業,我們可以儘可能的爭取條件,他們比任何人都渴望搬遷……”
周銘看着手上的這些消息資料,一條條和周司長進行特點分析,然後周司長和他的助手會記錄下來,進行產業分配。
畢竟這種規模的產業搬遷可不能隨便往國內一丟就算了,讓個省市自己去爭搶,必須要做好歸類,才能爲各地的產業發展做好配套,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形成規模效應,發揮各地的區位優勢。
比如濱海和嶺南已經引進了汽車產業,就完全可以將比特維摩這樣的上游供應公司繼續投在那邊,這樣就形成了完整的配套產業。
而像尤科斯這樣的全能鋼材企業,就可以安排在某個鋼鐵製造城市,距離鍊鋼廠更近,生產效率能成倍提升。
就這樣,周銘和周司長在獨棟別墅裡分析這些消息就足足用了兩天時間。
這兩天時間裡,威斯丁和亨特的心焦,簡直都要把自己給燒起來了,他們這兩天也考慮了很多東西,同樣也都考慮是不是該各自放下恩怨展開針對周銘的合作,他們都很清楚繼續這麼僵持下去,只會平白讓周銘坐收漁翁之利。
可最終還沒等他們想明白該如何做法,就得到一個讓他們驚訝到跳起來的消息:皮耶羅來達拉斯了。
如果放在幾天前,這絕對是一個跟他們毫無關係的消息,可現在兩天時間的等待,已經讓他們變得有些神經質了,對任何消息都非常敏感,尤其在他
們確定周銘同樣不會平白等待浪費時間的前提下。
於是在他們的多方探聽下,發現皮耶羅曾在兩天前委託過匹茨堡一家諮詢公司調查過自己,甚至威斯丁在給理查德打電話的時候,也聽理查德同樣抱怨過皮耶羅的事情。
他們立刻意識到:這位摩根家的人,也同樣是衝着周銘,衝着產業搬遷來的!
也不怪他們會這麼想,隨着時代的發展,各個豪門手裡的製造工廠越來越變成包袱,誰都想將這個包袱甩出去,要麼賣掉變現,要麼轉移到一個可以產生利潤的地方去。
而且不僅是工廠越來越包袱,掌握工廠股份的老闆們,都還是在家族內部有極大話語權的老傢伙們。
就這個情況,不管美隆還是摩根都一致通用,因此皮耶羅顯然也非常急切要找周銘接洽。
他嗎的,這不是來搶生意嗎?
威斯丁和亨特當時就怒了,他們於是再也等不下去,馬上相互聯絡着去找周銘。
他們不是沒想到這可能是周銘故意放出來的消息,可他們也沒辦法了,總不能真的眼睜睜看着周銘去和摩根合作吧。
因此他們明知是坑,也還得去踩。
……
這天周銘和周司長沒有再繼續研究材料,而是悠閒的坐在別墅院子的葡萄架下喝茶,坐等客人上門。
周銘和周司長沒有皮耶羅和威斯丁這些老美豪門的關係網,但周銘會算時間啊,兩天時間足夠事情發酵讓他們反應過來了,就算他們反應慢半拍,頂多也就是自己給自己多放一天假的事情。
不過最終這些老美豪門的積極性還是沒有讓周銘失望,上午當週銘和周司長才在院子裡擺好位置,威斯丁亨特和皮耶羅就幾乎同時到了。
雙方見面第一時間都是一愣,然後熱情的相互問好打招呼。
皮耶羅和亨特是認識的,威斯丁就只能在旁邊當個氣氛組。
在一番客套後,皮耶羅感慨沒想到亨特也會離開匹茨堡,其實這就是在試探亨特他們的目的了,亨特對此相當直接的告訴皮耶羅沒辦法,匹茨堡有太多的包袱需要甩出去,他們需要周銘的幫助。
毫無疑問亨特這是攤牌了,不過他不攤牌也沒辦法,總不能和皮耶羅在這裡耗着,鬼知道後面還有多少人,畢竟全美各豪門都有大量需要轉移外遷的產業。
另一邊皮耶羅也是同樣的想法,他也不想在亨特這裡浪費太多時間,現在亨特願意主動說起來真是再好不過。
於是皮耶羅也故作驚喜道:“原來亨特先生也是這個打算呀,那我們剛好一起,我也和周銘先生事先聯繫了,我們可以一起商量這個事情,也好爲我們爭取最大利益。”
不能不說皮耶羅是有本事的,原本和亨特相互敵視的狀態,給他三兩句話就規劃到統一戰線裡去了。
而對亨特和威斯丁來說,雖然他們也想將產業搬遷全部掌握在自己手裡,但也並不排斥跟皮耶羅的合作,哪怕這個合作是相互利用。
在這樣的想法下,亨特和皮耶羅一起有說有笑的走進了周銘獨棟別墅的院子。
眼見他們關係這麼好的樣子,周司長頓時皺起了眉,他看向周銘,很擔心這個情況,因爲如果亨特和皮耶羅真的結成了同盟,那自己這邊的議價權就大大降低了。
周銘則給眼神讓他稍安勿躁,這都是小場面。
“周銘先生,我們過來了,今天我們要好好討論產業外遷的事情!”
亨特來到周銘面前說道,那語氣高高在上,帶着一股傲慢的氣息。
皮耶羅對此也非常滿意,也帶着居高臨下的眼神看着周銘,對現在的局面非常滿意,雖然他慢了一步,但整個局面仍然還在他的掌控中。
周銘擡頭看着在自己面前人五人六的傢伙,突然皺起了眉:“亨特先生,你不是說今天就只有你一個人嗎?怎麼還帶了別人,這可不合規矩。”
簡單一句話,馬上讓亨特和皮耶羅之間產生了裂隙,皮耶羅略帶狐疑的看着亨特。
皮耶羅原本就很懷疑,自己已經是盡最快的方式來到達拉斯了,怎麼會正好碰到亨特,亨特這傢伙怎麼就會那麼輕易答應自己,現在看來,很可能是陰謀!
自己被人懷疑,亨特當時就不幹了,指着周銘就破口大罵,說他在撒謊在搬弄是非,自己明明沒有和他進行任何談判,更沒有達成任何協議。
周銘很無辜,甚至還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材料:“我沒有撒謊,這些都是我們談好的,你說有幾個條件,我們需要回去仔細思考,我也能答應給你的比特公司最優厚的條件,怎麼就就成撒謊……”
周銘義憤填膺的說着,但話說了一半,周銘似乎想到什麼,馬上捂住了嘴,然後堆出笑臉來:“沒錯沒錯,我和亨特先生從來沒談任何條件,我們只是好朋友,今天只是見面純聊天,絕對沒有其他目的,什麼製造業工廠外遷什麼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亨特和威斯丁看得麪皮直抽,他嗎的你這演技還能再浮誇一點嗎?
就你剛纔這番做派,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寫滿了‘陷害’倆字好吧。
於是亨特更激烈的怒罵起來,指責周銘就是在陷害自己,還說自己和他周銘連朋友都算不上,他們之間根本只見過一面,現在自己更是恨不能掐死這個混蛋。
周銘則很配合的點點頭:“沒錯沒錯,亨特先生你說的沒錯,我們就只是見過一面,其他時間都根本不認識,也從沒說過其他話,沒錯就是這樣!”
亨特聽着更是裂開了,明明周銘那麼配合的附和,可怎麼好像自己的嫌疑卻越來越洗不清了呢?
亨特於是更憤怒的指責起周銘來,怒罵周銘就是個卑鄙小人!
周銘本來還很笑呵呵的,但面對亨特無休止的指責也來了脾氣,當即一拍桌子:“那你他嗎的還要不要談比特工廠的外遷事宜?”
剛纔還罵得熱火朝天的亨特,在周銘這一嗓子下突然啞火,憋了好半天才回答一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