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位武警戰士看到錢龍奎的表現以後,心裡也很是疑惑,對方之前和他們約定的時間是十點半,這都過了一刻鐘了,怎麼還不見有人過來呢,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兩人心裡儘管很有幾分不淡定,但想到錢省長事先一再叮囑他們,不見他使眼色,他們絕對不要有任何動作,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應天是華夏國幾座知名的火爐之一,這會雖已是初秋了,但天氣還是比較挺熱的。錢龍云爲了誘使對方上鉤,並沒有待在樹蔭下,而是站在了巷口,在陽光的照射下,很快就汗流浹背了。
足足半個小時以後,錢龍奎的耐心幾乎被消磨殆盡了,他已幾次撥打對方給他打電話的號碼了,但無一例外的都是關機,這讓他的心裡籠罩上了一種不祥之感。
錢龍奎意識到總這麼等一下也不是個事,看這架勢,對方過來的可能性不大了,他現在有點後悔沒開輛車來了,那樣的話,他至少可以在車裡等着,總比現在無遮無擋的站在太陽下要好。
幾番猶豫以後,錢龍奎準備擡腳走人了,對方是衝着他手中的三十萬來的,只要沒拿到錢,一定還會和他聯繫的,至於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他也懶得再想了,
就在錢龍奎準備擡腳走人之際,一輛掛着燕京牌照的黑色轎車在他身前剎停了下來。見此情況,錢龍奎很是一愣,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就在這時,轎車副駕駛的車門被推開了,只見淮江省紀委書記孟長軍從車裡鑽了出來,他很是吃驚的說道:“錢省長,怎麼是你?”
錢龍奎這時候最不願看見的就是省委省政府的人了,要說最最不願看見的則非眼前這位孟書記莫屬。
孟長軍,不光在淮江省出名,就是在中紀委也是名聲顯赫,經常被抽調過去一起辦案。淮江官場上一直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千萬別被孟長軍盯上,否則,你指定玩完。
錢龍奎儘管頭戴着鴨舌帽,眼睛上還架着一副大墨鏡,但孟長軍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由此可見,孟書記的眼睛裡的確不容沙子。
對方已經指名道姓了,錢龍奎再想否認,那指定是不可能的了。
“長軍書記,真巧啊,你怎麼到這兒來了?”錢龍奎不愧是老江湖,他不光沒有回答孟長軍的話,反倒打探其對方的來意。爲了讓自己的狀態看上去更爲自然一點,錢龍奎在說這話的時候,特意摘掉了幾乎擋住了半邊臉的墨鏡。
孟長軍把錢龍奎的表現看在眼裡,心裡便有數了,他不動聲色的說道:“我接到舉報,來覈實一點情況,錢省長,你這是……”
儘管孟長軍說的很是自然,但錢龍奎還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不對勁。孟長軍可是省委常委、省紀委第一人,怎麼可能親自下來覈實舉報呢,這不是扯淡嗎?
儘管發現了對方話中的破綻,錢龍奎卻裝出一無所知的樣子,笑着說道:“我有個朋友住在這邊,過來給他送點東西,不打擾孟書記的公務了,我們改天再聊!”
錢龍奎說完這話後,就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他手中的拎包裡可是足足三十萬現金,如果被孟長軍知道的話,他就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錢省長,稍等,我有點事情要向你打聽一下!”孟長軍見錢龍奎要走,連忙出聲阻止道。
如果換作其他時候,錢龍奎一定會和孟長軍周旋一番,對方的身份、地位與他旗鼓相當,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但今天的情況特殊,他實在顧不了那麼許多了。
“孟書記,真是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要去辦,改天我一定登門拜訪,抱歉,抱歉!”錢龍奎在說這話的同時,就想要擡腳走人。
錢龍奎剛一跨步,黑色轎車的後車門便被推開了,只見一個四十五、六歲的黑臉男子從車裡走了出來,他沉聲對錢龍奎說道:“錢龍奎同志,你好,我是中紀委調查組的王剛,我們有點事情想找你瞭解一下情況,請你配合!”
黑臉男子在說話的同時,便將手中的證件遞給了過去。與此同時,從另一側車門下來一個年青人,和孟長軍一起擋住了錢龍奎的退路。
錢龍奎聽到中紀委這三個字當即就傻眼了,將對方證件拿在手上匆匆掃了一眼,便遞還了過去。
“王主任,你好,請問你這是……”儘管心裡很是吃驚,但錢龍奎表面還是鎮定的,若無其事的問道。
王剛將錢龍奎的表現看在眼裡,沉聲說道:“錢省長,我們接到羣衆舉報,請你配合一下,和我們回去說明一下相關情況。”
王剛說話的語氣雖然很是客氣,但語氣卻極爲嚴肅,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錢龍奎見此情況,傻眼了,如果是其他時候,他一定會和積極配合對方的問詢的。在官場上,他還是行的端走的正的,壓根就不怕調查,但今天卻不行。他手中的旅行包裡放着三十萬現金,就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這事。
“王主任,我要是說不呢,你不會就地就把我給雙規了吧?”錢龍奎兩眼直視着王剛,沉聲問道。
錢龍奎這話乍一聽是要和對方死磕,實則他只是想借機試探一下王剛的底線,看看有沒矇混過關的可能。
王剛就是專門和幹部打交道的,對於他們的心裡研究的極爲透徹,別說錢龍奎這種臨時起意的試探,就連那些事先有過深思熟慮的老官油子,無不在他手裡栽了跟頭。
“錢龍奎同志,我勸你不要給自己找不自在,你如果想要嘗試一下雙規的滋味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如願的。”王剛陰沉着臉沉聲說道。
王剛本來倒不覺得錢龍奎身上有什麼問題,否則,在孟長軍下車的時候,他就下來了,現在見對方忸怩着不願配合調查,他心裡反倒疑竇叢生。
作爲一名在紀檢幹線幹了二十多年的老人,王剛的感覺異常敏銳,錢龍奎如此試探、推辭,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心中有鬼。既然如此的話,他越發要把這當中的事情搞清楚,否則的話,他這心裡絕不會痛快的。
錢龍奎意識到今天這事要想矇混過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既然如此的話,他還不如大方一點和對方過去將事情說清楚。三十萬雖然多了一點,但並沒有哪條法律規定,副省長不能帶這麼多錢在身邊。
就在錢龍奎準備妥協之際,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發生了,之前一直在大樹下看別人下棋的兩個便衣武警走了過來。錢龍奎見狀,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剛想向兩人使眼色,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長着一張國字臉的武警隔着半條馬路,就衝着王剛等人的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王剛和孟長軍等人聽到這聲喝以後,吃了一驚,就連司機也打開車門走了出來,生怕遇上兩個不明就裡的莽漢傷了領導,那麻煩就可就大了。
孟長軍見狀,連忙擋在王剛身前,衝着兩名武警喝道:“你們又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
兩個武警看到孟長軍以後,心裡一愣,他們覺得眼前這人似曾相識,可一下子又想不出在哪兒見過。
淮江省委、省政府雖只隔着一條街,但武警的崗位卻是固定的,這兩位一直在省政府門口執勤,孟長軍作爲省紀委書記,很少到政府這邊來,兩人只覺得有幾分面熟,並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
“我們是什麼人和你無關,這位老哥既然不想走,你們憑什麼硬要拉着他走呢,想綁架不成?”武警小張說道。
錢龍奎事先和兩個武警交代的很清楚,得到他的指令後,才能行動。這會武警小張和小郭並沒有得到錢省長的指示,但由於情況危急,不得不自行行動。
小張還是有點頭腦的,在面對孟長軍的質問時,他並沒有暴露錢龍奎的身份,只是以這位大哥相稱,給人一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架勢。
孟長軍雖覺得兩人的出現很是怪異,但他也不想和對方多作計較,轉頭衝着錢龍奎說道:“錢……,還是你和這兩位小兄弟說說吧,我們有沒有綁架你!”
孟長軍本想稱呼錢龍奎爲錢省長的,但由於不清楚小張和小郭的身份,怕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便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