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渤出現在出站大廳的時候，李允熙一眼就瞧到了他，如同出籠的小鳥一樣興奮地飛奔過來，眼睛眯成了兩道彎月。
“歐巴！”這一激動連方言都蹦出來了，只是這聲音有些太膩了，膩到站在他身旁的關馨面色冰冷。
“介紹下，這是我女朋友關馨。”陳渤趕緊把正主請出來，震震場子。
“啊，你好，你好。”李允熙這時才注意到他身旁一副職場女性裝束的關馨，臉上有些微紅不好意思地鞠躬道“這位姐姐好漂亮啊，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樣。”
剛纔還面若冰霜的關馨此刻也緩和下來，笑眯眯地道“小妹妹你的皮膚很好啊，怎麼保養的？可不要藏拙呀，跟姐姐分享分享。”順便還給了陳渤一個得意的眼神，似乎在說，小妞還算識相，不然有她好過。
這一出悄然上演的大戲弄得陳渤好不尷尬，她就是個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出來放風罷了，跟他又沒什麼直接關係，怎麼就突然變成了假想敵呢，他一個好好的華人對韓國姑娘可真不太感冒。
“我們還是到車上再說吧。”陳渤這時道，機場畢竟人多眼雜，萬一被不開眼的偷拍到就不好了。
關馨坐在副駕駛，李允熙則獨自在後排座。正常來說，副駕駛通常都是女主人的位置，這是無可動搖的，關馨也是利用各種方式來宣示着自己的主權，雖然她頻頻側頭和李允熙嘰嘰喳喳地討論着女人之間的話題。
所有人對燕京的印象除了首都的行政中心地位之外，那就必然離不開烤鴨了。所以這第一站，陳渤理所當然地帶着她來品嚐下什麼纔是正宗的華夏料理。
“你父親知道你來這兒嗎？”全聚德的小單間裡，等餐的時刻陳渤問道。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去哪還要徵得他的同意嗎？”李允熙似乎對老李有些意見，言語中有些不滿。
“畢竟他是你的父親，還是不要讓他擔心的好。”關馨這時也道。
東亞諸國深受儒家文化影響，是偏向於集體主義的，區別歐美的個人主義對家庭觀念要重得多，常言道父母在不遠游，遊必有方。李允熙的確是已經到了成人的年紀，但還是個在學校讀書的孩子，如果是偷着跑出來的話未必不會引起誤會，更何況螞蟻和三星現在合作的關係。
“我大哥知道就好了，老頭子他什麼時候在意過我。”李允熙有些不耐煩地道。
既然李在榕已經知曉，那陳渤也不好說些什麼了，便將話題轉向了另一邊“明天我安排人陪你去看看故宮，在市區逛一逛，後天再去爬長城，我就沒那麼多時間陪你了。”
“啊？不是說好來到這你給我做嚮導的嗎？”失望的表情掛在她的嘴角上，盡收眼底。
“但你打賭輸了啊。”陳渤攤開雙手道，“白天我要工作，晚上我還有場比賽，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比賽？什麼比賽？好玩麼？”
“一個慈善足球賽，可沒世界盃那麼精彩，就一羣老頭追着球瞎跑而已。”
“我纔不信呢，你哪裡是老頭子了，我
要去給你加油。”李允熙有些撒嬌道。
關馨此時眼看着倆人就快要往打情罵俏地路子上發展了，便趕緊出來道“明天我帶允熙參觀一下798吧，聽說你是學藝術的呢，還要跟你薰陶一下。”
“好呀，好呀。那晚上我們一塊去給陳渤歐巴加油！”李允熙就像個小女孩兒一樣拍着手歡快道。
噗……陳渤差點一口老血要噴出來，就不能把那個歐巴收回去嗎？關馨已經在桌子底下快把他掐腫了。
“歐巴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毫不知情地李允熙關心道。
“沒，沒事。茶太燙了……”陳渤看着身旁笑眯眯的關馨，極力地掩飾着自己的痛苦，辯解道。
還好這個時候廚師推門而入，油亮金黃的烤鴨被推了上來，手起刀落，上下翻飛地表演起了片皮烤鴨的精湛技藝，倒是吸引了李允熙目不轉睛的眼神。
金黃酥脆的鴨皮被裹在薄如蟬翼的死麪餅裡，再輔以特質的甜麪醬，配上齊魯之地特產的平陵大蔥。塞到嘴裡，滿口流油，噴香四溢端得是美味無比，讓吃多了海鮮的韓國小妞直呼美味。
再配上由剩下的鴨架熬製而成的奶白色老鴨湯，就更是人間絕配了。
當然這還不算完，還需要鴨胗、鴨舌、鴨肝、鴨掌這些才能組成一道全鴨宴。雖然不知道韓國是不是和歐美一樣不吃動物內臟，但看李允熙沒停下來的筷子就知道她是無懼這些的了。
“咦，爲什麼這個字的中間少了一橫呢？”
李允熙吃到一半，指着全聚德的那個“德”字問道。
“你會漢語？”陳渤疑惑道，沒想到她還認識漢字啊，真是難得。
“這有什麼奇怪？我只是會寫，但不會說。在我們國家的上流社會是必須要學習寫漢語的，否則連三一獨立宣言都看不懂啦，我還會書寫《出師表》呢！”李允熙昂着頭驕傲道。
陳渤這才恍然，韓國一直在試圖去漢化，以前的官方語言和文字皆是以漢字爲準，甚至現在也會以漢字做輔助表述，因爲朝鮮語太蒼白無力了。
作爲華夏自古以來的屬國，再加上又被漢化嚴重的日本殖民過，顯然是爲了擺脫兩國的影響纔要去漢化，後來還把漢城改成了首爾這個不倫不類的音譯名字。
經過李允熙的一番解釋才知道，即便是大學裡也是有漢語課的，而且上流社會和一些傳世的家族教育都是要學習寫漢字的，會書法的人也不再少數，至於圍棋那就更不用說了。
陳渤也把道聽途說來的一些關於這個“德”字的傳聞給她們倆人轉述了一遍，比如創始人楊全仁當時整個店只有13個夥計，爲了要齊心協力便去掉中間狀若刀子的一橫之類的。
實際上古代的“德”字是沒有中間那一橫的，從很多古籍拓片都能找到答案，這不過是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後人爲了宣傳全聚德的企業文化才故意傳出來的罷了。
陳渤喜歡博聞強記，這點倒是難不倒他，又經過添油加醋的一番說辭，另兩女直呼精彩，唬得一愣一愣的。
月上中天之時，三人這才吃罷，將她送到酒店安頓好之後才返回他的小公寓。
只是當晚可就慘了他，關馨更甚往昔地瘋狂索取讓他兩腿發軟差點跪地求饒方纔作罷，再這麼下去明天晚上別說踢球了，就是去散步都夠嗆啊。可算是知道爲什麼職業球員賽前都要禁慾了正，應了那句歌詞“無知與索求，羞恥與求救……”真是一語成讖。
第二天的李允熙交給了關馨來負責，反正798那地方大着呢，雖然入駐率現在不算很高，倒也有不少值得去逛的地方，尤其是對藝術有研究有品位的。
而陳渤則在公司內接待了來自金陵大學的副教授周子華。
“我是搞基礎科研工作的，並非應用方向，而且人工智能也並非一日之功，耗費那麼多資金去資助一個短期內不可能實現的項目，可能要讓貴公司失望了！”
長着一張娃娃臉，更像是一介文人的周子華坐在陳渤的對面，開門見山地說道。
“沒有基礎科研的成果，又哪來的實際應用呢？如果僅僅是爲了目前的蠅頭小利，那我也就不會去費心費力地去投資什麼實驗室了。直接等別人研究成果出來，我再仿製就好了！”
“這裡的時間可能要很久，很長。我國的人工智能領域發展的時間比較短，還有很多路要走，科研工作是寂寞的，也是孤獨的，但每一項成果的誕生又是振奮人心的，是可愛的。陳總你確定真要投？”
周子華彷彿詩人一樣的語句，讓陳渤有些側目，看似是在拒絕你，其實不過是爲了以後做好鋪墊。
“即使在國外，對於人工智能的研究也沒有多長時間，還不算晚。未來的社會必然是數據型的公司，未來的工廠也更多需要人工智能來解放生產力。我既然有心約周教授來，就是帶着準備的。”
“你是第一個能夠和我談話超過三句的企業家，很多人一聽說只是個理論科研，立刻拔腿就走了。”周子華此時笑道。
“與其說企業家，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夢想家。”陳渤亦笑道。
跟聰明人說話還是比較省事的，尤其是還這種高智商的，而且情商也不低。年僅28歲的副教授，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王曉川仔細蒐集了關於此人的資料，他的牛B之處也漸漸浮出水面，人工智能和數據挖掘只是他研究的一部分，信息檢索、模式識別、演化計算這些也都是相當專業的。
而且這些學科對搜索引擎的未來發展更是彌之珍貴，所以陳渤纔會不假思索地如此確定要和他去合作，這些也都是已經得到金陵大學的許可下進行的。
也是因爲現在的學校資金有限，所以纔有機可乘，再經過幾年的高速發展之後這樣的大牛是絕對不會落到陳渤手裡的。
“LAMDA”實驗室就這樣被確定了下來，取自英文全稱“Learning And Mining from DatA”，即機器學習與數據挖掘。同時周子華也被特聘爲螞蟻搜索的高級技術顧問，這樣的話石志文畢業之後想跟他讀研究生還是個問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