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好會面的地方是位於蛇口附近的五星級飯店南海酒店，也是鵬城最早一批的老牌豪華酒店，在80年代就已落成。
早已在大廳等候的百代市場總監助理將陳渤和莫飛帶至一個非常清淨的小咖啡廳，並一再囑咐二人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進行會談。
鄭榮森悠閒地坐在小圓桌旁的單人沙發上，桌上還放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敞開領子的悠閒白襯衫，青灰色西褲，烏黑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眼神銳利而不失神采。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個娛樂明星，而不是一個唱片公司的高管。
見到倆人進來，鄭榮森便微笑着起身和倆人握手，非常紳士。
陳渤心裡則暗自保持警惕，越是這種不露聲色的人越是比較難纏。能做到百代唱片的市場總監又豈能是庸人，而且看他渾身散發的氣質和行爲舉止就能感覺出來他身上的驕傲。
鄭榮森滿臉微笑的傾聽莫飛道出了他倆的來意之後，輕輕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咖啡，依舊微笑着說道“恕我直言，我實在是看不出來和貴公司合作能對百代有任何益處。”
“鄭總……”莫飛以爲鄭榮森欲要拒絕，張口辯解，剛吐出倆字就被陳渤給搶先接過話來“鄭總，其實我們兄弟二人是來給百代送錢的！”
鄭榮森眼睛一亮，疑惑道“哦？那你說說看。希望不要浪費我的下午茶時間。”
其實這句話裡就已經含着對二人的不滿和警告意味了，陳渤當然不傻。如果按照莫飛那種直接上來就談合作的說辭，沒有任何意義。於是趕緊拋出去一個能吸引到對方的誘餌先引起他的好奇心。
陳渤接着淡淡道“唱片行業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了。”
“你這是危言聳聽！”鄭榮森的臉上有些慍怒，不滿道“你是在試圖激怒我嗎？”
“不知道鄭總有沒有聽說過Napster這個美國網站呢？”陳渤不置可否，反問道。
Napster是一個18歲的美國少年爲了方便搜索音樂而使用P2P技術製作的一個網站，並且開發的工具可以將音樂從CD轉錄成MP3格式，而且所有人都可以進行上傳，也可以隨意下載。
這種模式的出現，立刻引起了歐美網友的關注，最高時同時在線8000萬人。華納、百代、環球、BMG、索尼哥倫比亞這全球五大唱片公司聯合以版權侵犯爲由將Napster告上了法庭，並要求每隻盜版歌曲賠償10萬美元。法庭宣佈Napster公司敗訴，在2000年2月份的上訴中再次敗訴，最後宣告破產被BMG的母公司貝斯塔曼集團所收購。
鄭榮森作爲五大唱片公司之一的大中華區高管，又怎麼會對這一事件陌生呢。
“那是在美國！”鄭榮森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太自信。
“對，那只是在美國，因爲美國有完備的法律體系能夠對音樂版權起到保護作用。但華語音樂市場主體在哪？港臺地區嗎？總共人口加起來還不到內地一個零頭吧。”
陳渤冷笑一聲，步步緊逼。
“新加坡理想集團在年初發布了全球第一臺MP3播放器NOMAD Jukebox，可以直接將CD轉換成MP3格式存入這臺播放器當中。可以存儲100張CD的歌曲。這代表什麼，鄭總是行家應該比我更懂。”
鄭榮森眼神暗淡，暗自沉思。唱片行業自從98年之後就開始慢慢滑坡，初版賣不動的唱片都會回收進行銷燬，那都是一大筆的開支，還有策劃、包裝、製作、宣發的費用。一張唱片不僅僅是錄製、灌碟這些過程，還有發行商、代理商的利潤、歌手、詞曲作者的版稅。96年的時候一張唱片最高能有15%的毛利，現在能有10%就不錯了。
現在除了發唱片，其他音樂版權很難收到版稅，那些電影裡使用的歌曲誰交了版稅了？而且一年最多能有多少部電影和電視呢？唱片公司現在只能讓旗下的藝人不停的接商演、開演唱會來獲取利潤。
互聯網行業的興起，Napster這種公司在美國是有法律保護，但如果在華夏市場出現，那就真是災難性質的。鄭榮森已經不敢多想。
“但你又能爲百代做什麼？”鄭榮森臉上陰晴不定，琢磨不透對面這個年輕人的想法。
“合作，唯有合作才能繼續生存。”陳渤異常自信地道“根據墨菲定律，你擔心的事總會出現
，不管事情是大是小。所以，我來了。我不是一個人，代表的是未來的互聯網！”
陳渤的眼神篤定，神態堅決，讓鄭榮森心頭有種不可小覷的感覺。
“你想怎麼合作？”鄭榮森雖然心裡鬆動了，但還是強撐着問道。
“天空網的目標是做一個線上的輕娛樂平臺，而不是虎口奪食。我們將只提供電子音樂試聽，不提供下載服務。並且引導所有的用戶購買正版CD。鄭總可以理解爲天空網是一個媒體，這和電視、廣播一樣，沒什麼區別。我們爲唱片公司提供宣傳的渠道，助你們提升唱片銷量。”
“以往要調查市場對歌曲的接受度，都要先發行EP單曲。現在完全不用浪費那個成本，直接投放到天空網來，所有用戶都可以對此進行評價，根據用戶反饋的情況隨時可以調整專輯的製作。”
鄭榮森點點頭，這個方法還不錯，只要不提供下載就不會對實體CD市場造成太大沖擊，他就害怕一旦開放下載就會像是脫繮的野馬不可控，但實際上就算對方鑽了法律的漏洞進行轉錄上傳，他也只能無奈。
“另外，我們還可以從電子商務的方向來進行合作。由天空網來進行網上銷售唱片，也會省去代理商的環節。而且相信貴公司也有不少庫存的滯銷 CD吧。”
陳渤不斷拋出自己的計劃，引誘鄭榮森一步一步走進他設置的套路里。
“就目前的市場來看，試聽收費還不現實。華夏的經濟在蓬勃發展，法律制度也在逐漸完善。用不了多久百代就只需要負責音樂製作，天空網來負責線上音樂銷售。省去中間環節，節約了庫存壓力。這纔是未來的音樂模式！”
“你的想法很大膽！”鄭榮森不得不佩服他的想法，一環扣一環，滴水不漏。
“如果沒有膽子，又怎麼敢來和全球第一的唱片公司合作呢？”
花花轎子衆人擡，陳渤這個馬屁拍的莫飛在一旁都忍不住豎大母手指，你要是直接誇對方那沒什麼新意，就像硬廣告一樣。擡高了他所代表的公司的地位，無形之中也就擡高了他的地位。這是拍馬屁與無形之中的一種高階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