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個小時的訪談節目，卻是錄了小半天才收工。因爲滿滿都是新聞點，魯玉也表示將會剪輯成上下兩集在春節期間進行播放，這通告費雖然也會給雙倍，他依然是0薪酬的附庸。
“爸爸，晚上吃什麼呀？”裹上厚厚的外套，從攝影棚出來，陳瑾瑜就開始惦記上吃的問題了，仰着小臉問道。
“早晚得被你吃窮，那就帶你們去蹭飯好了。”陳渤捏着她肥嫩的小臉，笑道。
蹭飯是早在計劃內的，他在燕京現在沒了固定住所，自然沒有地方生火做飯。當然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住到高媛媛家裡，就算岳父岳母不介意，他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首站地是老熟人，老柳家，距離西外環也不遠，隨便買了點禮品便扣開了他的家門。
“爺爺好，奶奶好。”路上就已經教導過的陳瑾瑜，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博同情。
“好，好。真是個可人的小寶貝兒！”宮國興雖然在公司是個女強人的角色，但在家裡卻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柳川志的妻子。雖然孩子已經長大成年，目前都沒有將結婚提上日程，雖然開明的思想讓她不會嘴上抱怨，但看到這麼小的孩子總會流露出來內心的那絲遺憾，立刻就抱着陳瑾瑜疼愛道“想吃什麼？奶奶給你做好不好！”
“我吃又！”
又來了，這個“肉”字的發音可不好改。
“宮姨，你可別再給她吃肉了，這幾天吃得太油膩，再吃對腸胃不好的。”陳渤趕忙攔道，“隨便弄個野生石斑，四斤重的澳龍，再來個白灼基圍蝦就好，我不挑！”
“我看是你嘴饞還差不多，孩子正在長身體，吃點肉怕什麼？”老柳同志這時道。
“就是，我家又不是天倫王朝，下回想吃自己帶過來。”柳清這時在一旁也附和着，身旁還站着一個陌生的女孩兒。
“這位是？看着有點面熟。”陳渤隨口道。
“我堂妹，柳真。”柳清介紹道。
“早就聽堂姐說起過你，也在伯克利見識過你的風采，只是我這種小人物你不會在意的。”柳真落落大方道，這姐妹倆都不算是特別漂亮的那種類型，但論氣質上來說卻是不差。那種自信，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難怪這麼面熟，伯克利可是名校，你什麼時候畢業？”
“馬上就該實習了，莫非你要給我提供工作機會？”柳真笑吟吟道。
“沒問題，我是求賢若渴，只是不知道你是什麼專業？”
“法學。”
“那年後你就到公司報道吧，公司還缺個法律顧問，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你就不用再考察考察？”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力，柳清也沒考察現在不也挺好？”陳渤笑道，談話間隨手又挖到個寶，老柳家優秀的基因不在於長相，而在於良好的教育和冒險精神，他是不會看走眼的。
“好小子，整天來挖我們柳家的牆角。”
被晾在一旁的柳川志這時候忍不住道，然後將
他拽進了書房，高媛媛則在外面和兩姐妹閒聊些女人間的話題。
“我聽說你最近的情緒不是很好。”老柳直接道，“爲華投的事情覺得委屈？”
“如果是你會怎麼辦？”
陳渤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到的消息，但能明顯感覺出來他的用意，恐怕說客的可能性更大些。
“我是一個企業家。”老柳語氣平淡道，“但也是華夏的企業家，如何能讓公司在我的手裡走得更遠纔是我要考慮的，而且華投和科學院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我不爽的是華投強硬的態度，有種非常無力的感覺。”陳渤抱怨道，“就因爲豬養肥了，就要被殺嗎？”
“豬本來不就是要殺的嗎，不然爲什麼要養着？”老柳笑了笑，又道“何況你也不是豬，不要妄自菲薄。就算今天華投不來找你，日後上市你也躲不過其他資本的注入，管那麼多作甚，做好自己不就行了？”
“我就是心裡不爽。”
“你就當做是一次正常的投資行爲，雖然手段是有點讓人不舒服。我聯想也沒有多少股份，喬布斯在蘋果的股份更少吧？那爲什麼還要白白替別人打工？是借別人的資本來完成實現自己的價值，你的夢想僅僅是爲了錢嗎？”
“當然不是。”
“那不就結了？還有什麼好難受的，你手握更多資源，才能更容易做大，公司的價值也會越高，順帶着還能給國家創造財富，增加一些其他的影響力。”
陳渤這時好像抓住了什麼，又問道“你對新加坡這個地方怎麼看？”
“咽喉要塞，關乎未來的經濟發展。”
“怎麼說？”
“馬六甲海峽是東亞往非洲、歐洲和中東的必經之路，又是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共同管理的地方，而且還是和我們同宗同源的華人國家。”老柳喝了口茶接着道，“經濟發展離不開進出口貿易，進出口又離不開海路運輸，你說這個點重不重要？新加坡國家雖小，但是各方勢力角逐的舞臺，也是東南亞的經濟中心。”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陳渤說出了一直藏在他心裡的疑問。
“互聯網的未來你比我更清楚，以往都是別人到我們這投資，但你可以到海外輸出我們的企業品牌和價值觀。你左右不了高層，但能籠絡住民心。”
“我懂了。”陳渤感覺身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點點頭道。
“回去想想我們90年代的四大恥，你就能理解了。”老柳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有些人不方便說，但你要記住不管走到哪，你都代表我們這個國家，是抹不掉的烙印。”
四大恥，一爲“銀河號”事件，從國內起運運往中東的船舶在印度洋直接被美國艦隊逼停，並且切斷了GPS信號，在公海上停留了長達三週時間。爲什麼？因爲美國聲稱握有確鑿證據，指責“銀河號”貨輪載有可以製造化學武器的硫二甘醇和亞硫酰氯運往伊朗的阿巴斯港。
美國使用了兩艘軍艦，5架直升機逼停銀河號，
要求直接返航或者由美軍登船檢查。根據國際公約，行使在公海的船隻就等同於國土，是不可侵犯的。但美方利用自身的媒體資源，炮製了這次恥辱的銀河號事件，在國際上引起軒然大波，舉世矚目。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有搜出來，但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至於其他三大恥辱，黃海危機，臺海危機，還有大使館事件，對於陳渤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只要能接觸到電視、報紙，都能歷歷在目。這也就不難理解，爲什麼911時國內全是一片叫好，並不是價值觀問題，實在是前仇舊恨都加到一起了。
但這些事件也直接催生了打造一支強力海軍，擁有航母的決心，同樣還有自主研發的“北斗”導航系統。
對於經濟發展更是無比迫切，別人有的我也得有，不僅要有而且還要做到全球第一！基建狂魔被釋放出了囚籠，全國都是大工地，工業革新開始全面啓動。
即便是普通老百姓的心裡，總會拿出來本國和外國在做比較，這幾乎是以一國之力對抗全世界。
陳渤帶着老婆孩子不光是在老柳家蹭吃蹭喝，王昌田、趙保剛、王晶花那裡都挨個的蹭了個遍，得虧是認識的人少，不然就要通吃燕京城，陳瑾瑜的小臉也越來越圓。
除夕夜當然也得蹭，不過這回蹭得是自家岳父岳母，倒是無所謂了。
只是煙花爆竹的禁令缺少了那麼個年味兒，只能到鐘鼓樓去感受下響徹全城的鐘聲，感受這屬於華人特有的節日氣氛。至於雍和宮是不敢去的，搶頭香的人太多，好比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就在這種萬家團聚的喜慶日子裡，燕京某個角落的地下室內，北漂的程序員周勝軍手捧一碗滾燙的康師傅，看着電腦裡春晚的錄播，直傻樂。
篤篤篤的敲門聲攪擾了他的興致，於是只好按下暫停鍵，待會兒再看。
“大姨，再寬限我一個月……”周勝軍邊開門邊道，但看清來人卻不是他的房東，又驚訝道“你是誰？”
“周勝軍？暴風開發小組的？”來人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道。
“是我，但我不認識你。”周勝軍仍舊是一頭霧水，對方是怎麼找到他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的。
“我是陳渤，你應該聽說過螞蟻搜索。”
“啊？！你就是螞蟻搜索的總裁！！”
“方便進去嗎？外面有點冷。”陳渤微笑着迴應道，周勝軍這才請他入內。
地下室陰冷而狹小，除了因堆滿雜物而異常凌亂的小牀，就還只有一張小桌子，擺着老舊的大頭顯示器，定格在春晚的某個畫面。屋裡的味道並不好聞，泡麪、酸臭甚至還有些黴味，這是個足夠宅的地方。
“不好意思，這裡實在是太糟糕了。”周勝軍摸摸頭頂雞窩一樣的髮型，扶了扶眼鏡，面露尷尬道。
“沒關係，我以前比這還不堪。”陳渤忍着房間內刺鼻的氣味道，“就算求博君當年在鵬城也是這種環境下寫出了WPS，還是說說暴風影音吧，我對它挺感興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