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有些放鬆了警惕,楊然前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察覺,只是在門開之前,扭動門鎖的那個金屬“咔擦”聲,才讓楊然如夢初醒。
“糟糕!”楊然望了望四周,卻來不及逃離。
因爲主臥室的門,雖然聲音很輕,但還是彷彿劃破了這寂靜的黑暗一般,預兆着它的打開。
當下,楊然瞳孔睜開,腎上腺激素暴漲,腦袋......還好腦袋不是一片空白。他還保持着最後一絲冷靜。
幾乎是下意識的,楊然猛地向地上倒下!
憑藉着平日裡練習武術帶來優秀的身體協調性。楊然在身體接觸到地面的時候,他雙手手掌張開,用手指給自己做了個緩衝,悄無聲息地趴在了地上。
不過,楊然可沒有時間慶幸!
幾乎是同時的,主臥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穿着睡袍的男人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如果楊然看到對方的臉,他必定會認出,這個滿臉陰沉的男人,就是給自己留下最深刻印象的甘弘輝。
楊然可沒有空去張望,他頭皮繃緊,悄悄地將自己的裝備包塞到了茶几底下,然後自己一個動作幅度不大的翻滾,緊緊地貼在沙發邊緣。
甘家高檔的地毯立了大功,它讓楊然的動作幾乎沒有摩擦出聲響。而楊然也努力地用着風君子教的隱秘方法,屏氣凝神地縮了起來。
“你是一根木樁!”楊然催眠着自己,渾身發燥的血液、肌肉都慢慢地緩和下來。
漸漸的,楊然感覺自己的靈魂離開了身體,他能以一種俯視的姿態看着一切。
這當然不是真實的,不過,效果很好,他能夠保持着清晰的意識,而身體也真地跟木樁一樣,沒有一點點動彈。
甘弘輝出來後,他疑惑地看了看客廳。他確實是“聽到”了一些動靜,才起牀出來查看。
也不能說是聽到,只能說是他潛意識地感覺到有那麼一絲不對勁!
甘弘輝也是當了幾十年警察的人,還經常遊弋在黑暗和光明邊緣,他的第六感,也是比常人要好!
不過,等他出來,他卻沒有看到什麼動靜。
“可能是感覺錯了!”甘弘輝微微地搖了搖頭,他在暗歎歲月的無情。
老了啊!以前還能提着槍漫山遍野地去搜尋罪犯,現在,養尊處優之下,別說親自上第一線,跑兩步都覺得氣喘!
如果說,當初的甘弘輝甘警官,還是以“敏銳”、“勇猛”著稱,還被粵省公安廳的內部刊物譽爲“粵省警豹”!
那現在的甘弘輝,只是大腹便便、頭髮漸禿的“老豹子”,他跑不動,也沒有那種對罪犯窮追不捨的雄心,或許心更黑、更狠辣,但自己對自己已經早就沒有了嚴格的要求。
穿着睡袍的甘弘輝走到了沙發邊,面對着窗子,眯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外邊的夜色、星光。
可他沒有發現,與他僅僅隔着一個沙發的地方,竟然臥躺着一個人!
楊然儘量將自己的身體貼緊着沙發和地面,幾乎完全隱藏在了陰影裡面,就連呼吸,也變得悠長,細微得令人難以察覺。
甘弘輝幾乎站在了楊然的身邊,雖然隔着一個沙發,但只要他稍微低下頭,然後視力好一點,肯定能看到楊然就趴在了他的腳邊!
楊然當然也很緊張,可是他的隱秘技能發揮了作用!儘管幾乎要緊張得渾身僵硬,可他依然控制住了自己身體,控制住了心臟的跳動。
甘弘輝從旁邊的茶几上,拿起杯子,打開酒瓶,倒了小半杯洋酒。
這時候,楊然的心幾乎要提到了嗓子眼裡。
還好!甘弘輝壓根沒有注意,就在茶几的玻璃下面,黑乎乎得藏着一個包!
甘弘輝屁股擠在了沙發靠背上,慢慢地看着窗外喝酒,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楊然有些無語,他剛纔可是又被嚇一跳,對方屁股一擠,他貼着沙發都感覺到了力道。
“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麼?”楊然咬牙切齒。
是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幹什麼?主臥室的門被打開,一個略顯肥胖的中年女人也走了出來,她揉了揉眼睛,走向甘弘輝。
“輝哥,又睡不着了?”中年女人是甘弘輝的髮妻,雖然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情婦都換了幾茬,但甘弘輝和髮妻的關係並沒有變化。
“嗯,沒事,回去吧!”甘弘輝將杯中的就一飲而盡,笑着摟着髮妻回去了臥室。
大門關上,隱隱還傳來女人勸說他不要喝太多酒的聲音。
楊然趴在地上,默默地等了好久好久。估計都過去了半個小時,等到一切都重歸沉寂,他才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
輕輕地動了動,楊然才恢復了自己身體的靈活性。沒辦法,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太久了,任誰也會感覺關節有些僵硬!
他沒有再磨蹭,拿出了竊聽器,安裝了起來。
這一次,他就不侷限於電話的竊聽了!這套住宅,是甘弘輝常出沒的場所,楊然在客廳的電話那兒安裝了一個,然後找到了甘弘輝的書房,又安裝了一個!
書房的竊聽器,楊然是安裝在了比較隱秘的位置,甚至連接錄音器的線路,他都精心地掩藏在了電路里面。
真是不小心不行,甘弘輝可不是一般人,在這種重要的場所,楊然都不敢輕易弄亂任何原來的佈置!
甚至楊然不小心碰歪了甘弘輝的書,他都小心翼翼地擺回去。
還好,今晚的行動都有驚無險!
楊然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了!而他房間的燈光還如燈塔一般,在夜空中閃亮着!
楊然推開門,看到糖糖蜷縮在臥室的小沙發上,面對着門口的方向,雖然還是半坐半躺着,但已經沉沉地睡着了。
果然是在等自己,等得禁不住睡意,還是睡着了。
楊然輕輕地將糖糖抱起來,放到牀上。糖糖舒展了一下身子,不過並沒有醒來,只是像小豬一樣哼哼兩聲,繼續睡了過去。
“這個小傻瓜!”楊然忍不住笑了,他伸手,輕輕劃了劃糖糖的鼻樑。
或許是感到有些癢癢的,糖糖蹙起鼻子,揉了揉,但依然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