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館旁邊一家咖啡館中臨牀位置，楊東旭要了一倍咖啡，而在他對面坐着的杜薇薇也要了一杯咖啡。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的，她的神色不禁有些複雜。上學的時候大家就知道楊東旭家裡情況似乎不簡單，但任誰也沒有想到會這麼的不簡單。
支教和家教的工作她也是發起者之一，自然明白這兩件事情如今影響是如何之大。同時心裡也有些後悔，當時怎麼就被豬油蒙了心放棄支教辦公室的工作選擇回鄉呢。
或許......也是被錢鬧的吧。
無論是支教還是家教工作，賬面上的流水看似很多，再加上社會上的善款動不動就是好幾個億。但實際上工作人員的工資並沒有多少。
畢竟她們的工資來源一部分是善款一部分是做家教學生賺回來的家教費，因此工資比例只能低於社會上工作人員的工資，在這樣的機構你拿太多工資肯定不好交代。
所以如果你想要做慈善，那在支教辦公室工作十分合適。不但能夠做慈善，還能拿到一部分工資，這點工資讓你大富大貴不可能。不過稍微節省一點還是能夠結餘一些的。
不過這些結餘你要是用來買房子，或者考慮以後做生意，又或者很大提升自己的生活質量，顯然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她和方敏是要結婚的，不說一定要買房子，作爲成年人的他們還要瞻仰彼此的父母，還要爲以後要孩子考慮，所以畢業之後兩個人沒有選擇留在支教辦公室，而是選擇回鄉找工作。
“方敏呢，也來杭城了？”點好咖啡楊東旭隨口問道。
“我們離婚了。”杜薇薇開口說道。
話說出來了，反而沒有剛纔那麼忐忑了，反而一身大的輕鬆。
“嗯？”楊東旭愣了一下。
雖然在運動館中看到杜薇薇他心裡就有了一些猜測，但還真的沒有想過兩個人竟然離婚了，他原本以爲兩個人只是鬧彆扭分開，杜薇薇暫時來杭城這邊工作。
要知道當初大學期間，不少人都遇到了這樣那樣的事情，杜薇薇同寢室的厲梅甚至最後離婚，他寢室這邊就連一向‘清高’賀軍山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
整個大學兩個人寢室的人，最羨慕的就是杜薇薇和方敏這對你儂我儂的情侶。也真真正正的在兩個人身上看到了愛情，誰曾想......
“那你現在是？”楊東旭沒有八卦到問杜薇薇爲什麼離婚，直接岔開了話題。
“上大學的時候我就喜歡運動，之前又系統學習過一段時間。所以現在是運動館這邊的瑜伽教練。運動館四樓有瑜伽室，還有舞蹈室我在那邊上班。”話都說出來了杜薇薇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原本看到楊東旭緊繃的神情徹底放鬆下來。
“怎麼不去......”話說一半他停住了。
楊東旭想說怎麼不去支教辦公室那邊繼續工作，不過想到之前杜薇薇和方敏離開的原因。以及現在畢竟是離婚，她和虞依又不是很熟悉，再回去的確有些抹不開臉。
“支教工作我挺佩服虞依的，雖然一開始對她感覺不是很好。但能夠堅持下來真的不容易，畢竟畢業之後就不是小孩子了，必須爲以後的家庭考慮。”杜薇薇笑了一下，楊東旭雖然話語停住有些顧忌，放開的她倒是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楊東旭點了點頭，單論工資這一塊兒支教辦公室的確不適合當做長期工作來做。尤其是杜薇薇和方敏一定確定關係的夫妻，必須要爲以後考慮。
當然你如果想要當做一筆仕途資源的積累，那進支教辦公室再適合不過了。但虞依想要積攢仕途資源當官兒嗎？
她顯然沒有這個想法，不然早在幾年前她就可以進入教育局，而且上來職位就不低，主抓一個市的小學教育問題。
所以虞依既然不想積累仕途資源，還如此任勞任怨拿着那點微不足道的工資，每天還忙得不可開交，一部分是因爲她真的想要把支教工作做好，另外一個無意就是因爲楊東旭了。
楊東旭不想支教走歪了淪爲某些人鍍金的工具，所以一直都不是很放心。而虞依無疑就是在幫他站崗。
“是時候把虞依解放出來了。”楊東旭在心裡這麼想着。
目前支教已經完全走上了正軌，之後拉一些真正爲了慈善的人成立一個監督委員會，防止有人做到他過分就行。虞依現在的位置需要適當的讓出來，不然坐的越久越惹人厭。
看着楊東旭目光有些恍惚，杜薇薇知道他走神了。而走神的原因她也能夠想得到，心中不禁有些嘆氣。如果自己現在還在支教辦公室工作，或許他也會幫自己考慮吧？
不過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她清理出了腦子，這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念想。
“現在工作怎麼樣，要不要考慮換一份工作？”楊東旭開口說道。
無論是看在之前的同學情分上，還是看在杜薇薇在支教辦公室剛成立的時候做出的貢獻上，楊東旭都應該幫她一把。
“不用了，我對現在的工作挺滿意的。收入還行，每週也就週末時候學生多忙一點，其他時間很自由。”杜薇薇笑着搖頭拒絕。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說話，我的電話號碼你知道沒改過。”楊東旭點了點頭沒有強說什麼。
“那是肯定的，之前沒遇到你就算。既然遇到你，你還在杭城，以後想吃大餐了肯定找你。”杜薇薇笑着說道。
笑容和話語一如既往的開朗，或許她真的從離婚的傷感中走了出來，又或者她在強行掩飾不想讓外人看到她的傷疤。
咖啡上來喝了兩口，杜薇薇擡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不和你聊了，我這邊開課時間要到了。你辦理會員卡了嗎？如果想辦理的話，就說是我介紹的。這樣我下個月發工資還能那點提成。”
“行，一會兒我過去辦一張超級VIP卡，還是包年的那種。”楊東旭笑着說道。
兩個人雖然一如既往的熟悉，但不知道爲何總感覺回不到以前的那種毫無憂慮。杜薇薇也感覺到了，所以她開玩笑這樣說，可那種帶着陌生的芥蒂並沒有消失。
或許人從學校踏入社會之後，有些東西即便朝夕相處也無法留住。
杜薇薇離開，楊東旭一個人在咖啡館中默默坐了半個多小時。最後並沒有跑到運動館中辦張年卡，因爲他現在沒有想要運動的意思，又或者不想經常出入運動館免得太過尷尬。
沒錯就是尷尬！
方敏是他室友而且關係還不錯，即便他和杜薇薇關係也很好，就算拋開方敏兩人之間也是朋友。
但兩個人成爲朋友的前提是方敏作爲紐帶，所以現在兩個人離婚了。自己要是經常出入運動館和杜薇薇有說有笑的，表面兩人相互客氣，可內心估計都會很彆扭，所以少見面沒有什麼不好的。
其實不單單是杜薇薇變了，他在不知不覺中也變了。比如說他結婚就沒有邀請自己的同學，除了虞依知道送了一份賀禮之外，其他的同學估計都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其他人也就算了，賀軍山和方敏這兩個同寢室的兄弟，賀軍山和他更是同學。這個不邀請的確有點過了。
雖然他心裡想着是不想麻煩對方，畢竟千里迢迢的過來也就是給份彩禮吃頓飯來回很是折騰人。
但真實的情況無疑是不知不覺中他也把自己身邊的人劃分出了等級，那些是圍繞着急比較親近的，而那些是排除圈子之外無關緊要的。
他沒有看不起窮人，在路上也能給陌生人一個微笑，回家也可以和同村的同齡人有說有笑，甚至一起喝大酒吹牛逼。
感情和態度或許沒有改變，但在無形之中有些事情卻已經分出了三六九等。他一直感覺自己沒忘初心，也從來沒有因爲大富大貴吆五喝六的，可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覺中他雖然沒有主觀意識的去做，可也已經了有了改變。
“不知道這算是矯情呢？還是表面上親善和煦，其實內心深處也是一個階級思想者，只是隱藏的太深之前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搖了搖頭楊東旭把腦海裡冒出來的亂七八糟的思緒甩開，端起咖啡一飲而盡。節省不浪費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所以有些東西或許在他無法控制中改變了，但有些東西還是可以靠着主觀意識能夠控制的，至少他現在是這麼想的。
畢竟突然有一天你發現了自己，竟然變成了曾經自己最討厭的模樣。即便外表看上去沒啥改變，但內心卻已經無法重回過去，這種突然而來的僞君子的感覺，似乎比起表裡如一的小人更加的不如。
起身結賬，服務員告訴他賬剛纔離開的杜薇薇已經結過了。
來到停車場打開車門，不由得心中感覺更加的憋悶。
“MD，生活就是如此的操蛋！”他忍不住大罵了一句。
從旁邊經過的人不禁車頭看着他，下意識的距離他遠了一些，目光中充滿了關愛精神病人的同情和警惕。
“看個屁！”楊東旭又吼了一聲。
於是看他的人距離他更遠了，眼中的防備更甚，有人甚至拿出了電話，一旦他再表現的更加不正常，那肯定一個電話直接把他送回精神病院。
“有病！”楊東旭再次罵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在罵那些看他像精神病的路人，還是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