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天,陸景在晚上都聽到了淒涼的二胡演奏聲,每次演奏時間不少於一個小時,看來演奏者心裡的是極爲鬱悶的。
陸景心裡一直疑惑着是誰在拉二胡,此前從來就沒有聽過。在他的記憶中也沒有出現過,看來歷史已經在悄然改變。
佔哥兒提供的資金已經打到了陸景的銀行卡上,他這幾天一直在忙着跑部門蓋章,雖說有王燦小叔打招呼,一路綠燈,但是有些手續是免不了的,他必須得一個一個的跑。
王燦在陪他跑了一天之後,就大叫好累,很沒義氣的將他丟下。
這到還沒什麼,令陸景無比頭疼的是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老頭子和羅女士分別打電話過問他考得怎麼樣。一輩子沒有再父母面前撒過謊的陸景只能如實相告,接下來的暴風驟雨幾乎可以預料。陸景已經被告知這週日中午必須回家,屆時大哥,大嫂也會來。
看架勢,陸景就知道是與以前一樣的三堂會審。不管老頭子和羅女士如何的寵他,在學習成績上對他的要求一直很高,可惜陸景從來都是讓兩老失望的。
這一次,也不例外。
4.18日,於毅案基本明朗化,共計貪污100萬人民幣,挪用公款500萬人民幣,追回400萬,有100萬用於在香港爲其女兒張漓購買的學業保險金。於毅以及他的秘書李政已經被雙開,移交司法機關處理。在曾書記的批示下,從嚴從重的判罰是不可避免的。
大哥沒有受到牽連,反而在17日就下了石橋鎮,處理鉅額虧空所暴漏出來的問題。
夥同於毅共同貪污的西月區建行分行周副行長已經被批捕。他在於毅屢次貪污得手中起了關鍵作用。
夥同於毅貪污的最低保障司的相關人員,中原省齊城市的一些幹部都受到處理。
另案處理的楊永極聚衆賭博案在市局湖東區分局羅副局長的主持下取得突破性進展。楊永極,楊文廣,以及其賭博集團的主要成員將會以涉嫌聚衆賭博,涉黑等一系列罪名被起訴。永極夜總會被查封,將會在一個月後由市裡以拍賣的形式賣出去。
4.20日專程從石橋鎮趕回來的大哥來到定海四中參加家長會,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次不愉快的經歷。但是出於對弟弟的責任感,他不得不來,總不能讓老頭子來參加家長會吧!
夜裡下了一場雨,陸景聽着雨打在窗外芭蕉葉上的聲音昏昏入睡,他這幾天累壞了,跑部門蓋章可沒有那麼容易,一疊疊材料,一個個部門公章,讓人累得想崩潰。佔哥兒估計是出於鍛鍊陸景的目的,有意識的放手不管。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的陸景親力親爲,算是體會了一把戰鬥在第一線的痛苦。
“嘟,嘟,嘟。”手機的鈴聲將陸景驚醒,“喂,王燦,什麼事?我還在睡覺啊。”
“靠,大哥,你現在還能睡得着,關於你的謠言在我們學校已經滿天飛,我都知道了。”
“什麼謠言?”陸景迷迷糊糊的問道。
“就你和你們那個老師啊,永極夜總會那天晚上,你不是把她抱出來了嗎,被人拍照片了,靠,肯定是那天攔路的那個鳥人做的。”
“拍的清晰嗎?”
“拍的是側面角度,很清晰,能看清楚是你,你那位英語老師也能看清楚。”
“你在哪兒看到的?”
“靠,你忘了,昨晚是你們四中和我們英華國際的聯誼舞會,張軍那小子拿照片給李菲菲看,還問我最近關於你的謠言是不是真的,靠,你不知道當時劉小山有多麼得意。靠,要是你在的話,我們不把那小子打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他就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陸景咳嗽了一聲,“我沒那麼暴力吧,王小燦同學?咱們講究以德服人,是吧?”
“靠,你小子還貧,形勢危急呀!”
“哎,我中午就要被我老頭子三堂會審,那纔是形勢危急。這是小事情。”陸景想到中午的場景,頭皮有點發麻,不管他有多少理由,必須得等老頭子氣消了才能開口。
“不是吧,你期中考試又掛了?哈哈。”
“不說了”陸景臉皮微紅,王燦雖然也經常逃課,成績卻比他要好得多,應付考試還是沒問題的,“謠言止於智者,這種小事,咱們晚上再說。”
“行,晚上見面說,靠,昨天晚上把我給氣死了。”王燦憤憤不平的掛了電話。
陸景琢磨了一下,照片不管是誰拍的,和豬毛譚肯定脫了干係。到時候直接找他麻煩就行。
至於李菲菲看到照片的感受,陸景不想去管。陸景的人生重新讀檔後,對李菲菲這段苦澀的單戀在他看來是莫名的,令人惆悵的,值得回味的,但是絕對不會再去重複一遍。
愛情不能去乞求,那有什麼意思?
老頭子很早就教育過他,“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既然李菲菲對他不感冒,他又何必自己湊上去呢?順其自然,關係慢慢的淡掉纔是最佳選擇。
天空陰沉沉的,雨絲不時的從空中飄下,陸景穿着件黑色夾克,揹着書包,無精打采的回到錦園別墅裡的5號別墅。
“小景,你沒帶雨傘呀?趕緊擦一下,免得感冒。”大嫂胡瑩在客廳擺放水果,見陸景進來,頭髮上溼漉漉的,拿了乾毛巾遞給他。
“哦,謝謝!”陸景客氣了一聲,拿着毛巾擦着頭髮,“大哥來了嗎?”
“在樓上書房裡和爸說話。”
陸景心裡哀嘆了一聲,把書包丟在自己房間後,溜到了廚房裡。老媽羅女士正在炒茄子,大嫂在一旁切生薑。羅女士見陸景進來,嘆道:“你這孩子,整天瞎玩,怎麼又考這麼一點分數?我現在出去見人都面上無光。”
陸景訕笑着撓頭,“媽,這個,能力和學習成績無關。”
羅女士揮舞着鍋鏟,翻動着鍋裡的菜,“唉,隨你去吧,你爸那兒可沒我這麼好說話。衛家的大丫頭還有沒有印象?我本來打算給你說和的,可是你,唉,太不爭氣了,我都沒好意思和衛大姐開口。”
陸景連連擺手,苦着臉道:“媽,我才十八歲,你就忙着給我相親啊。這事我自己來,您別管了行不行?”
羅女士將鍋裡炒熟的菜倒入白色的瓷盤中,“老陸身體不好,我現在就對你的婚事放心不下。”
聽着母親話裡唏噓的感嘆,隱隱的擔憂,陸景想起前世裡母親泣血,在老頭子死後一個月就去世的情景,心裡堵得厲害,鼻子發酸,母親恐怕現在潛意識裡就有如果老頭子去世,追隨老頭子而去的念頭。
陸景道:“媽,你放心,你兒子是最出色的,不會讓你失望。”
羅女士用手指點了一下陸景的頭,“你這小鬼什麼時候讓我放心過。去找老陸吧,討好我也沒用,這次你老媽說話不管用咯。”
“去吧,小景,離吃飯還有一會。”大嫂將手裡的薑絲倒進鍋裡,“滋—”的油炸聲響起,不大的廚房裡飄起生薑的香味。
陸景點頭,出了廚房,向二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