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之遠此刻就像是被人用重機槍掃射了一遍一樣,渾身都在打擺子。
而在他面前,威縣縣委書記寧同則鐵青着一張臉,恨不得將自己兒子挫骨揚灰。自己怎麼就培養出這樣一個沒有大腦的兒子啊。
倒是寧同的媳婦孫明明在一旁頗不以爲然,看到自己兒子如同過街老鼠一般戰戰兢兢的樣子,忍不住陣陣的心疼,上前抱着兒子對寧同說道:“老寧,幹嘛啊你,至於這樣嚇唬自己的兒子嗎?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帶着兒子上門道歉,這樣總能夠消解對方的怨氣了吧。”
寧同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來:“你知道個屁,少他媽在這裡給我添亂。滾一邊去,如果不是你兒子會變成現在這樣,媽的都說慈母多敗兒,我們家早晚要毀在你跟這個混賬小子的手中。”
孫明明比寧同要小了十五歲,自從進門之後寧同就一句重話都捨不得對她說,加上他也是快四十歲才得來這樣一個兒子,平日裡的寵溺比孫明明少到不什麼地方去。只是現在他的怒氣必須要找到一個發泄的途徑,不然非得把自己憋出內傷來不可。
可惜啊平日裡本就是個懼內的人,現在裝出樣子嚇唬嚇唬自己兒子還行,想要嚇唬老婆那就萬萬不可能了。
孫明明冷哼一聲道:“行啊老寧,出息了是吧。敢給老孃甩臉色看,當初要不是老孃我,你能夠坐穩這個縣委書記的寶座,你不要忘了是誰豁出去陪了曾紹勇一個月才換來你的這個位置……”
這件事是寧同心裡永遠的痛,所以聽到孫明明這樣說他的臉一下就綠了,當然腦門上也冒起了綠光,拳頭攥得死死的尖聲細氣的說道:“當着孩子的面,你說這個幹啥?好了好了,帶着這個混球從我眼前消失,還有這段時間不許你跟曾柯明多做往來,這樣的事情不是你能夠摻和的,知道嗎?東礦那邊你以爲曾柯明是真的看重你的才幹嗎?老老實實的在家裡給我呆着,什麼時候這件事過去了,什麼時候才能夠出門。”
寧之遠低聲下氣的哦了一聲,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老孃。孫明明雖然護短,但是也曉得這次自家的兔崽子做了很混賬的事情,居然找了兩個中學生去污衊那兩位從京城下來的大人物。
而且更爲誇張的是,警察局那羣飯桶還把那兩位抓到局裡餵了一晚上的蚊子。當寧同知道了之後,直接就暈厥在了沙發裡。他可是知道那兩位大人物的來頭啊,自己兒子惹誰不好偏偏去惹他們,這下就算是曾紹勇出面,估計都保不住他了。
要知道那幾位老爺子護短起來,可是相當可怕的啊。
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麼就只能夠想辦法去彌補,可恨的是曾紹勇現在算是徹底撒手不管,這件事處理好了就沒有關係,如果處理不妥當,那麼他寧同就將成爲第一個被放棄掉的棋子。
估計就算再度拿出夫人外交的策略,曾紹勇都不會給他面子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老婆現在還跟曾紹勇有聯繫,誰讓那個老男人喜歡呢?自家的老婆正是三十如狼的年紀啊。
涉及到烏紗帽,女人就是隨時可以拋棄的東西,比脫衣服慢不到哪裡去。
孫明明護着寧之遠離開了,寧同煩躁的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原本一絲不苟的頭髮也被他抓得失去了造型,也不知道在書房裡轉悠了幾圈,電話總算是響了起來,寧同雖然是曾紹勇的狗腿,但是在面臨這樣危機的情況加之曾紹勇又不願意出力的情況下,他也不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自己的老上級身上,龍有龍道,鼠有鼠道,寧同現在就在尋找屬於自己的那條老鼠道。
他一直都在等一個電話,當看到來電顯示是自己期盼的那個電話號碼之後,寧同的心忽然被提了起來,那種被人操控住生死的感覺讓他難以呼吸,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之後,左手顫抖的將電話接了起來。
“你好,我是寧同。”
“寧書記你好,我是司徒空啊。”電話裡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選在寧同腦袋上的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總算是稍微的挪開了一點點的位置,至少在落下的時候,不會讓寧同當場死亡。
“司徒市長你好,請問有什麼指示嗎?”寧同小心翼翼的說道,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這位現階段唯一能夠幫助自己的人,同時也是整個花市爲數不多可以跟曾紹勇正面對抗的角色。
司徒空放下電話之後,嘴角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扭頭看着在沙發上大咧咧坐着的洛城和凌傑,歉然的說道:“洛少,凌少,實在是不好意思啊。這件事也已經調查清楚了,都是寧同家那個混小子自己的注意,寧同倒是全然不知。而寧之遠那個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難堪大任。”
洛城撓了撓自己的胳膊,那上面還密密麻麻都是小紅點呢,想着前天晚上的遭遇,他也是哭笑不得,堂堂洛家三代翹楚,卻被人用嫖宿罪給關到了警察局一晚上,而且還是那種露天的籠子,現在想來都感覺非常的憋屈。
而凌傑就更加的憤怒了,當場就要打電話給莊宏,讓他從天府市把特戰大隊拉下來將這裡夷爲平地,如果不是自己再三勸說,估計寧之遠現在已經是半個殘廢了。
但是這件事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就此罷休的,現在的隱忍也是爲了日後的爆發,洛城的性格很堅韌,寧之遠敢這樣做,如果沒有寧同在後面指示的話,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曾柯明在暗中佈置,或許他就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探察自己跟凌傑的底線。
現在他們兩個人算是孤軍奮戰,假如在威縣那個地方與曾柯明撕破臉皮的話,對方來個魚死網破,他們也不見得能夠撈到好處。
可是事情總是有兩面性的,寧之遠做錯了事情,他老子自然要出來善後,假如能夠爭取到寧同的暗中支持,那麼他們在威縣的佈局就會從容很多。加上司徒空在花市扛着曾紹勇,等到他們佈局結束的時候,對方想要反擊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洛城能夠想到這裡,也是那一晚上被蚊子咬出來的。
威縣的情況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很多,尤其是東礦,那個破敗的小礦洞絕對隱藏着重大的秘密,自己一行人不過是過去看了一眼就招到了對方如此激烈的報復,這件事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也不知道曾柯明是膽大包天毫無顧忌,還是腦子缺根弦。
現在,洛城只會相信曾柯明是毫無顧忌,因爲他覺得在威縣那個地盤上,沒有人能夠撼動他的勢力了。
“司徒市長有心了,這件事還得多謝你,不然我們倆個估計還得在籠子裡關幾天,要說威縣的蚊子蠻厲害的,你看我被咬了兩天,現在包都還沒有消呢。”洛城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紅點,淡然的說道。
司徒空有些尷尬,他也確實沒有想到洛城這樣的大少爺在吃了這般苦頭之後還能夠保持冷靜,換做其他的二世祖,估計現在都已經把天給捅出窟窿來了。
雖然那樣做非常的解氣非常的爽,但是對之後的事情沒有半點的幫助,想要徹底的將威縣固有勢力連根拔出,那麼一時的忍讓是非常有必要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況寧之遠跟洛城,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找他的麻煩得不到任何的快感,只有在找到了曾柯明的把柄,纔是出手的時機。
“現在寧同被我們抓住了痛腳,而曾紹勇爲了明哲保身也不會對他多做照顧,曾紹勇雖然強勢,但是這個人在棄子的時候相當的果斷,說不定現在的寧同已經被他拉入了黑名單之中。只是他太自信了,認爲威縣就算沒有寧同,也不可能被我們掌控。”
凌傑揉着有些發酸的肩膀道:“王偉新這個人怎麼樣?”
司徒空沉吟的說道:“魄力膽色稍微欠缺,不過做事還算穩健。”
凌傑哦了一聲就不說話了,司徒空心裡暗想,王偉新算是自己的盟友,雖然知道他有這種那種的缺點,可是能夠提攜一把還是要提攜的,不然以後誰還會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混?都沒有前途嘛。
“凌少,如果你們原諒了寧同,那麼縣委書記十有還是他的,畢竟這樣的事情還不足以將他到下臺,既然如此的話,王偉新就只能夠繼續窩在他縣長的位置上了,何況就算寧同下去了,王偉新想要更進一步也不可能。”司徒空這話聽上去是幫寧同說話,其實暗中也捧了一下王偉新,只是其中的意思就有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味道了,洛城和凌傑對視一眼,同時輕笑起來。
“嗯,我們在這裡也吃夠了苦頭了,現在就該葉雲那個混球過來跟我們同甘共苦,要不然我心裡不平衡啊,那傢伙,現在不知道在那個溫柔鄉里呆着呢。哼,讓他下來陪我們一起喂蚊子吧。”凌傑點燃一支菸,憤憤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