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葉雲不會就此滿足,在他看來,黎少華之前針對菠蘿的一系列舉動,那都是相當幼稚的,而且將女人牽扯進來。這是絕對不能夠被原諒的事情。
“雲少,接下來我們怎麼辦?那邊貌似還沒有停手的跡象。湖西省已經啓動了對淺水的調查程序,一旦真正的開始調查,那就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路廣義這個人,不太好對付。”柳兆龍面有憂思的說道。
“他是不甘心,也是我們一直都太縱容他了啊。不過我相信,單是他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決定的,背後肯定還有人支持的。”葉雲冷冷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季家在背後給他撐腰。”柳兆龍試探的問道。要說以前他不可能瞭解到這樣高層次的消息,那是因爲本人的格局所決定的,
隨着在淺水內位置越來越重要,柳兆龍本人的格局也有了很大的突破,看事情也不是那麼表面了。
“不光是季家,應該是他們整個派系。這中間的爭鬥就太複雜了些,而高層的也又善於玩平衡,雖然他們現在的做法很是不合規矩,但是卻能夠削弱葉家,削弱淺水系。這又是很多人希望看到的局面,平衡跟妥協,一直都是國內官場的主旋律。”葉雲淡然說道。
柳兆龍蹙眉:“那怎麼辦?難道我們要放棄承光紙業麼。但是根據研究室那羣人拿出來的商業報告,國內的高檔紙市場,還有很大的開發空間,我們現在進入雖然有些晚,但是也好過將這個市場全部送給外國大企業。真要是那樣,國內的樹林就要倒黴了。”
葉雲點點頭,他知道柳兆龍這樣說可不是危言聳聽,一旦外資造紙企業進入國內,那麼引進這些企業的當地領導人,肯定會對他們大開綠燈的,環境保護跟政績相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領導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國內官場可沒有給後來者鋪路這個說法,誰又甘願自己辛苦半天給後人做嫁衣?
自然是要在自己的任期內,將政績最大化。環境保護什麼的,留給下一任好了。
承光紙業不僅僅是一個搶奪高檔紙市場的利器,也是葉雲實現自己商業抱負的一個工具,他想要通過承光紙業在國內豎起這樣一面旗幟,也加強對天然林的保護。
可是那邊的人,卻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葉雲不相信他們看不到淺水商行在接受承光紙業之後做出的那些環境保護手段,不過爲了能夠打擊他們,卻選擇了視而不見。
“不放棄,承光紙業我們還要繼續做下去,不光承光一家,我們也要漸漸吸納其他的造紙集團,最終形成一個從原料供給到市場銷售終端的完整產業鏈。”葉雲站起來,目光堅定的說道:“既然他們不肯罷休,那就不要怪我手段狠辣了。”
柳兆龍不是特別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是看到葉雲的眼神,他知道自己這位頂頭上司的戰意,此刻已經熊熊燃燒起來了。
路廣義最近的心情非常不錯,原因無他,就是因爲淺水商行。開戰之前他還以爲那邊的人會有什麼動靜,結果一直等到湖西省檢察機關對淺水商行提起了公訴,那邊都沒有半點的反應。
這就讓我們的路書記很是開心了。
你們把葉雲那個小子吹的也太神話了些,看吧現在都被我欺負到頭上了,愣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雖然葉修在珠江市拿下了一個蒙國勳,但是也根本不能夠改變湖西省的局勢,路書記對整個省委常委會議的掌控,還是相當到位的。自從空降到湖西省,他還從來沒有這樣暢快過,
要知道梅傲寒可是出了名的強勢省長,當初都敢跟葉浩對着幹,而葉浩在圈內,也是以強勢著稱的。
路廣義自問還沒有葉浩那樣大氣磅礴的執政風格,他做事比較謹小慎微,也正是因爲如此,一直以來跟梅傲寒都不對付,兩個人的明爭暗鬥相當的厲害,梅傲寒仗着有莊老在背後撐腰,做事非常的強勢,這點曾經一度讓路廣義很是煩躁。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成爲問題了。淺水商行可是梅傲寒一手拉到湖西省來的,承光紙業的轉讓承包,也是梅省長一手促成,現在淺水出了問題,他這個省長自然是責無旁貸,雖然不會承擔什麼具體的責任,但是在省委會議上的話語權,被削弱是肯定了。而且只要這邊拿下了淺水梅傲寒就得灰溜溜的離開湖西省,從此打上一個失敗者的烙印。
局勢一片大好,路廣義焉能不開心。
就在剛纔的常委會議上,路書記又重點強調了這件事的嚴重性,那意思非常的明確,就是要將淺水商行徹底的擊潰。
省檢察院的幾位同志列席會議,也當場表了態肯定會“秉公執法”,絕對不讓國有資產就此流逝,不會讓任何一個侵吞國有資產的蛀蟲繼續留在湖西省。只是他們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都不經意的跟路書記對視了一下。
路廣義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瞞過梅傲寒的眼睛,可是他就是不敢說話不敢表態。
真理是站在他路書記這邊的,你敢說話那就要考慮由此引發的嚴重後果,爲了一個快要完蛋的葉家,值得將自己整個政治生涯都堵上上去麼?
雖然葉雲跟莊夢蝶現在是情侶,可是隻要沒結婚,那就是有商量的餘地嘛。
會議結束之後,梅傲寒是冷着臉第一個離開的,路廣義笑着跟其他人一一點頭之後,才揹着雙手悠哉悠哉的離開了會議室,就差把“得意”兩字直接寫到臉上了。
不過路書記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他就從興奮的雲端跌落到了狂怒的地獄。
因爲在領銜微博上,忽然爆出了這樣一條信息。
一個叫做國貿大嘴的註冊用戶,在他的微博中貼出了一張帶着血印的控訴書,下面配着的是他的解釋:十年冤案,誰爲他們吶喊?
講述的正是十年前發生在紅光鎮的舊城改造案件,那一家永遠消失在人們視線中的鄭愛國一家。這封血書就是來自於鄭愛國的小兒子,鄭家唯一存活下來的人。
他親口講述了十年前那場慘劇!爲了加快舊城改造的步伐,開發商採取了非常血腥的手段,以鄭愛國爲代表的一羣人,一直都是抵制這次改造的,倒不是他們無理取鬧,而是政府給出來的補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那時候剛剛興起以現金代替安置房的政策,舊城改造就有了太多的操作空間。開發商將大部分的利潤截留下來,分到老百姓手上的就沒多少了。
把這裡給推了,鄭愛國他們連個立足的地方都沒有。
那時候的路廣義還是市長,紅光鎮遲遲不能夠改造成功,讓他在當地的政績蒙上了陰影。而作爲他的“小舅子”洪進,主動將這件事攬下來,用血腥的手段將那片的居民收拾了,大部分的人被迫同意了拆遷意向書,而鄭愛國這些堅定反對者,卻因爲不肯答應被暗中處理了。
鄭愛國的小兒子那時候正好在異地讀書,僥倖逃過這一劫。只是他從此不敢回紅光鎮,擔心受到牽連。
洪進之後被查出其他的問題,因爲涉及到了路廣義,他二話不說直接全部扛下來,就此吃了十年的牢飯。而路廣義卻沒有受到半點的影響,政途反而一片光明,十年時間攀升到了省委書記的高位,也算是春風得意。
只有他知道清楚,紅光鎮,是他生命中不能夠提及的禁忌。
可是這個禁忌,眼下被人非常殘忍的掀開了。雖然微博中沒有具體說出事情的細節,但是網民的好奇心是非常強大的,微博寫出來之後就遭遇到了瘋狂的轉發,加上領銜網在後面悄然的推波助瀾,這件事很快就在坊間傳播開來,等到想要阻止,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還有一些高端的網民順藤摸瓜,將當年紅光鎮的鎮領導以及當時的市領導都給翻了出來,路廣義的名字赫然在列,事情開始變得不受控制起來。
路廣義平時是非常少上網甚至是不上網的,他從來不覺得網絡有什麼好處,從他的角度來看,國家就應該禁止網絡,因爲上面經常會出現一些不靠譜的消息,隨意點評領導人的執政方針,這簡直就是亂彈琴。
一羣暴民懂什麼。所以路廣義從來不看這些,他的秘書也知道他的習慣,也甚少拿網絡上的消息給他看。
只是這次的事情眼看已經捂不住了,秘書不敢私藏,還是將這個消息說了出來。
路廣義直接愣在了辦公室,半晌之後就開始大發雷霆,拍着桌子罵道:“網監那羣人是吃什麼長大的,這樣的消息也能夠在網絡上流傳這麼久,感覺給我全部封了,如果還有流傳,網監局的局長就給出從那個位置上滾下來。”
秘書戰戰兢兢的說道:“最開始的那條微博已經被刪除了,可是那個博主還沒有罷休,今天他又貼出來最新的證據。”
路廣義大聲呵斥道:“什麼證據?”
秘書嚥了嚥唾沫道:“洪進的供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