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現在已經長大成人，成爲一家之主了，但每當父親橫眉豎眼時，還是會下意識的認慫。
而且……趕走女兒這件事他也確實理虧，就算是想辯解也沒法辯解。
柳嶽山已經後悔很多次了，不應該那麼魯莽的把女兒趕出家門，但因爲拉不下臉的緣故，一直沒有與柳寒笙和好，事情就這麼僵持着。
直到今天，才被柳擎天打破。
“父親，嶽山其實也是有苦衷的……”
看到自己的丈夫被人當成兒子一樣訓誡，王書芳剛想開口幫他說幾句話，就被柳擎天打斷了。
“苦衷？什麼苦衷能大到讓他把自己的親生骨肉趕出家門？！”
老爺子吹鬍子瞪眼，一點也不客氣，偏生因爲輩分的緣故，哪怕是向來善於撒潑的王書芳也不敢反駁。
她對柳擎天其實也是很敬畏的。
“連自己的女兒都能下毒手，這麼混蛋的事情怎麼可能是老子的崽做出來的？”
柳擎天依舊在碎碎念，只聽得一旁的柳嶽山一張臉都快要憋成豬肝色。
被這麼毫不留情的數落，今年已經四十多歲的柳嶽山當然會不高興，還有一種丟臉的感覺。
但他卻一點也不敢反駁。
柳嶽山很瞭解自己的父親，在對子女的教育上，那叫一個兇殘，一言不合就揍人，根本不帶跟你講道理的。
只要他敢反駁一句，柳擎天就敢當着王書芳的面請他吃一頓皮帶炒肉！
沒辦法，憋着吧。
憋久了也就習慣了。
柳嶽山只好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
幸好這種煎熬並沒有持續多久。
沈義與柳寒笙的到來，吸引了柳擎天的注意力，也徹底解放了他。
“爺爺，好久不見。”
先是跟老臉笑成一張菊花的柳擎天打了個招呼，柳寒笙這才滿臉複雜的看向了一旁的柳嶽山，猶豫了一會兒，這才低聲道：
“父親，母親，好久不見。”
“唉！我的乖孫女！讓爺爺看看瘦了沒？可憐我乖巧懂事的好孫女，竟然攤上了這麼一個冷血無情的爹！”
先是好好打量了一番柳寒笙，柳擎天又開始陰陽怪氣起來，讓一旁的柳嶽山更加難受了。
他想反駁，卻無力反駁，畢竟把親生女兒趕出家門是事實，鐵證如山，想洗也沒法洗。
只好臭着一張臉不說話。
他看着慢悠悠跟在柳寒笙身旁的沈義，心裡的不爽更加濃烈了，老丈人看女婿本就越看越生氣，更別提他從始至終都不同意女兒跟他的婚事。
但……畢竟是親爹的決定，胳膊擰不過大腿，即便是再怎麼不爽，只要柳擎天在這裡他就得憋着。
“老爺子，不知道今天這是吹了什麼風，把您老吹來了？怎麼樣，這幾年在國外玩的爽不爽？”
沈義笑呵呵的開口，其實按道理來說他應該跟柳寒笙一樣喊柳擎天爺爺，但……奈何心裡實在是過不去那個坎，於是一直都是用老爺子來稱呼對方，柳擎天對此也沒什麼意見。
“臭小子，怎麼着，這裡是我家，難道我還不能回來了？！”
柳擎天笑罵一句，他與沈義的爺爺林洛城是同一輩的人，還與後者有一些交情，再加上他是柳寒笙的爺爺，所以，哪怕知道沈義的身份要遠超自己，但面對他時依舊能夠保持一顆平常心。
然而柳擎天這幅表現卻讓柳嶽山更加胃疼了。
什麼叫區別對待？這就叫區別對待！
自己剛剛明明問的是一樣的話，結果呢？得到的是什麼對待？劈頭蓋臉一頓罵！罵完還不敢反駁！
可同樣的問題，換做是沈義來問，柳擎天不但不生氣，甚至還很大方！這讓柳嶽山心裡如何能平衡？
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從老爹回來以後，自己的地位就降到了全家最低。
“總該有個原因吧？”
沈義也玩笑着開口。
他對柳擎天的印象其實還是挺不錯的，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思想卻很開放，又因爲曾經的軍人身份，跟他也有共同話題，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與其說是長輩與晚輩，倒不如說是朋友關係。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忘年交！
“真要說原因的話……”
柳擎天沉吟了一會兒，這才幽幽道：“或許只是想看看你與寒笙的感情如何吧？人老了，總是希望晚輩能有一個好的歸宿的。”
柳擎天戎馬一生，見過的世面絕對不算少。
但他卻依舊難以脫離老人的身份。
人的年紀一旦大了，自然而然就會對自己的後輩多謝關懷，而柳寒笙作爲他唯一的孫女，更是捧在手心裡寵！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除了她的婚姻問題之外，無論是其他的什麼事情，柳擎天都是無條件答應。
哪怕柳寒笙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盡快去找梯子摘月亮。
“現在看來，你覺得如何？”
沈義說。
“我已經放心了。”
柳擎天含笑說道，他能看得出柳寒笙與沈義的關係改變。
兩人最初結婚的時候，因爲是被強迫的緣故，柳寒笙對於沈義根本沒有什麼好臉色。
雖然沒有達到非打即罵這種誇張的程度，但也是把他當做一個陌生人來對待。
那像是今天，不但手挽着手，還一副親暱至極的樣子。
以柳擎天的眼光，自然能看得出來，柳寒笙沒有一絲勉強的意思，她是很真心的在對待着沈義。
對於柳擎天來講，這就是好事啊！
強迫自己的孫女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哪怕這是無奈之舉，但柳擎天的心裡還是很不好受的。
如今，能看到柳寒笙接受沈義，最起碼能給他心裡多一點安慰。
就跟他說的那樣，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有生之年，只想儘快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女結婚生子，現在結婚這個目標已經實現了，就差生子了。
華國人向來是重視傳承的民族，四世同堂絕對是人生的至高理想之一。
柳擎天雖然思想很開放，但骨子裡還是一個傳統的華國人，自然逃脫不了這個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