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映着湛藍的大海,彷彿天海已經溶爲一幅畫了,一羣飛行物身體在空中翱翔,偶爾又快速的劃過海面,但那絕對不是海鷗,而是屬於血族特有的產物,吸血鬼。
他們的身體發育的不完善,有人類的智商,卻沒有情商,更沒有血族高貴的血統,他們就是生活在血族最底層的卑賤的吸血鬼。
季蘇菲站在甲板上,看着漸漸靠近視線中的島嶼,那裡就是血族,她有多久沒有來這裡了,或許應該說,她來血族的次數根本就是可數,她大約從來沒有把自己真正當做血族的一份子。
站在這裡,已經可以看到,碼頭站着很多人,他們應該都是在迎接自己這個新任國王。
飄雪此時就站在人羣中,以他爲中心,左右兩邊各站着兩個長老,索格里和米歇爾,索格里還是和之前一樣,一臉的嚴肅,而米歇爾的臉上卻是沒有了之前那種虛僞的笑容了,取而代之的是陰沉,沒錯,是陰沉,因爲他的女兒莫茜死了,被季蘇菲殺了,他怎麼可能在這時候還笑得出來。
季蘇菲在登陸的那一刻,斂去了眼底的冷若冰霜,轉而對着飄雪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這笑容如沐春風,帶着幾分柔情和俏皮,彷彿她又回到了那個屬於自己的歲月。
飄雪在看到季蘇菲走下船的時候,下意識的張開雙臂,隨即意識到了什麼,又以幾不可見的動作收起了手臂,恭敬的鞠躬,“恭迎殿下歸來!”
飄雪一身白衣闕闕,如仙子一般的站在人羣中,不食人間煙火,即便是如此的安靜,卻還是奪走了在場所有女性的眼球。
飄雪對着季蘇菲伸出了一隻手,卻是隔着白色的衣袖,季蘇菲看着飄雪的伸出的手,許久才緩緩的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裡,好像皇帝和皇后一般的屹立在人羣面前。
“殿下、大祭司!”以兩個長老爲首,所有人都單膝跪下朝着季蘇菲和飄雪行禮。
季蘇菲擡眸對上飄雪的眼睛,透出幾分狐疑,飄雪已經開口爲她解釋:“我是血族的大祭司,一直都是,之前離開這裡,有一半的原因是爲了給血族尋找一個新的出路,另一半的原因也是因爲血族王者還沒有出現,我在這裡的確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季蘇菲沒有說話,飄雪已經牽着她的手來到一輛汽車前,比起第一次來血族坐的馬車,汽車的確是要先進太多,簡直就是跨世紀、跨時空了。
“我既是答應了你要幫你回來打理血族,自然不會讓它一直那麼混亂下去,至少出行的汽車還是要有的,我已經聽說了你自建國家的事情,你這麼能幹,我這個大祭司都要汗顏了。”
“那也是被逼無奈的選擇,你知道,我和言胤宸已經反目成仇,我被他驅逐了,至於……殷寒……”季蘇菲回眸對上飄雪的眼睛,“他走了,去了一個我永遠都找不到他的地方。”
飄雪將季蘇菲輕輕的擁入懷中,卻在季蘇菲的耳邊說了一段話:“對不起,我是血族的大祭司,讓你失望了,我們或許……不能在一起。”
季蘇菲頓了一下,“爲什麼?我已經回血族了,你也不用再僞裝身份了,我們爲什麼還不能在一起?”
飄雪看着季蘇菲,“這是規矩,血族的規矩,大祭司永遠不能結婚!”
季蘇菲沒有說話,只是默然的看着窗外。
車子在進入宮殿的時候,一直騎馬跟在後面的克洛迪亞突然被攔下來了,克洛迪亞的眼眸一冷,看着攔在自己面前的長矛,只聽到米歇爾這個老傢伙的聲音已經傳來:“克洛迪亞已經甦醒了狼人的血統,卑賤的狼人是沒有資格進入血族宮殿的,更沒有資格成爲血族王者丈夫的候選人,所以,克洛迪亞,你已經從血族貴族的圈子裡除名了,不再是伯爵。”
面對米歇爾的頤指氣使,克洛迪亞心裡很明白,他定是爲了莫茜的死,要和自己結仇了,打壓自己只是報仇的第一步,他是季蘇菲的人,米歇爾的目的無非是要砍去季蘇菲的左膀右臂,再對付季蘇菲,可惜季蘇菲的身邊還有一個飄雪,似乎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雷歐卡伊輕蔑的笑了:“伯爵之位,一直以來都是世襲,克洛迪亞的母親可曾經是血族尊貴的公主,也是戰神,米歇爾,你現在這樣對她的兒子,分明就是藐視皇權。”
雷歐卡伊會幫克洛迪亞,這一點倒是讓所有人都意外,包括克洛迪亞本人,畢竟這兩個人天生就是競爭者,如今雷歐卡伊更是一心想要成爲季蘇菲的丈夫,克洛迪亞被除名,他應該很開心纔對。
“哼,公爵殿下似乎忘記了血族的規矩,他身上流淌着的可是狼人的血,卑賤的狼人怎麼能和高貴的血族王者結婚?”米歇爾的挑釁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也引起了站在最外圍的狼人的憤怒。
狼人和血族的戰爭一直都沒有停歇過,近幾百年來,還有一個克洛迪亞在中間權衡,因爲他有着一半血族的血統和一半狼人的血統,然而現在,克洛迪亞要被這樣羞辱對待,狼人一族必定是憤怒了。
季蘇菲的腦袋從車子裡探出來,卻被飄雪拉住,“你要爲他求情嗎?”
季蘇菲搖頭,“我是王,只有我纔可以決定他的生死,我應該對誰求情?”
飄雪的眸光閃爍,季蘇菲突然擡起手捏起飄雪光滑的下顎,凝視着他的眼睛,“飄雪,你可不可以不做這個大祭司?”
飄雪被季蘇菲季蘇菲這個動作弄得一頭霧水,隨後才反應過來,淺笑的移開她的手指,“你知道,我沒得選擇,你不該逼我的,以後不要做這種動作,會讓人誤會的。”
季蘇菲冷笑一聲,一副賭氣的模樣下了車,飄雪卻是無動於衷的看着季蘇菲下車後走向克洛迪亞的方向,眼神有些黯然,季蘇菲背對着飄雪的方向,眼神凌厲森冷,她與他的這場戲、這場戰爭,這一刻才真正開始,就看我們誰是贏家。
季蘇菲站在克洛迪亞的身邊,握住克洛迪亞的手,這個動作足以宣示她的主權,也讓所有人驚歎,尤其是狼人一族,驚歎之餘更是激動着、渴望着。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米歇爾臉上橫肉顫了顫。
索格里的眼裡閃過一道精光,分明是對季蘇菲這個動作十分滿意,只是他素來是個嚴肅的老頭子,即便是高興也喜行不於色。
“米歇爾當真不懂?”季蘇菲反問,她抓着克洛迪亞的手很認真的對所有人宣佈,“我以血族王者身份在這裡宣佈,他,克洛迪亞,是我蘇菲的男人,沒有人可以動他。”
雷歐卡伊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有些妒忌,卻是笑得千嬌百媚,“忽然覺得,這樣的殿下讓我很有安全感,克洛迪亞,你走運了。”
“殿下這是要違背長老會的決定了?”米歇爾皮笑肉不笑道。
季蘇菲的血瞳綻放,米歇爾肥嘟嘟的身子便是被操控着甩出去,只聽到季蘇菲君臨天下的口吻道:“我只知道,我是這裡的王,而你,在違背王的意願。”
米歇爾惱怒,索格里在這時候開口了:“米歇爾,好了,那可是我們的王,你當真是要以下犯上?”
“萬歲!萬歲!”狼人一族都歡呼起來,連一些吸血鬼和血族的普通民衆也都露出了笑容,千百年的等級觀念,可以說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如今有一個新的王,帶頭打破了這陳舊的規矩。
對於季蘇菲的這種宣示,飄雪自始至終都安靜的坐在車裡,沒有任何的表示,直到季蘇菲回到屬於她的宮殿,比起第一次那個簡陋的房間,這個宮殿明顯是經過精心佈置的,有漂亮的玫瑰花園、四層樓的宮殿、三進三出的院子,除了正廳佈置的很莊嚴、富麗堂皇,臥室卻保留了少女的夢幻氣息,季蘇菲一度以爲,她的房間應該是那種黑白兩色或是黃銅色的,因爲那樣才能襯托出她現在這種特別的身份,給人一種距離感和壓抑感,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溫馨和夢幻,甚至有些腦殘,該說……這是飄雪花了心思和功夫的吧!
“殿下剛回來,就早點休息!”飄雪微笑着說道,“如今殿下已經回來了,加冕大典也該儘早舉行了。”
季蘇菲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飄雪,飄雪轉身離開,後面浩浩蕩蕩跟着兩排人。
飄雪離開後,季蘇菲才讓自己慵懶的窩在沙發上,克洛迪亞則是站在她的對面,他是感激季蘇菲的,畢竟她又幫了自己一次,若不然,剛纔那個場面,發生暴動,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季蘇菲歸來的第一日就發生這種事,無論從哪個角度說,都會造成整個血族大陸的流言蜚語,而她選擇用她自己霸權獨裁的方式解決了這個問題,也在衆人的心中樹立了一個暴君的形象。
“殿下,所有人都走了!”雷歐卡伊在觀察過外面的形勢後,才進來說道。
季蘇菲起身,透視眼掃過整個房間,沒有發現可疑情況,才淡淡的說道:“飄雪心思縝密,你們近期不要有任何動作,他可以在言胤宸和玄宗門的眼皮下隱藏了那麼久,也必定可以在我面僞裝下去。”
“殿下這樣做,似乎太危險了,與虎謀皮!”克洛迪亞神色嚴肅。
“若不與虎謀皮,難道坐以待斃?”季蘇菲輕笑,手指拂過花瓶裡的玫瑰花,玫瑰花瞬間凋零,“我在外面的一舉一動,他都一清二楚,如果我真的不打算回來了,他也必定不會放任我繼續在外面,一定是會對我動手,你認爲以我們現在的能力和他對決,勝算有多少?”
雷歐卡伊妖嬈的靠在牆壁上,不滿道:“我只是不捨得,殿下這般委屈的與他做戲!”
“誰與誰做戲,現在還不知道!”季蘇菲利爪張開,眼底全是凌厲的鋒芒。
雷歐卡伊和克洛迪亞對視一眼,心照不宣,他們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這世間,季蘇菲想要找到一個真正與她並肩的男人很難,並不是她十分的優秀,男人都配不上她。
而是因爲強者對壘,天生多疑,彼此猜忌,無論曾經有多少感情,權力和利益面前,這些感情都會被消耗殆盡。
飄雪曾經是季蘇菲相信的男人,那時候,他都會在季蘇菲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幫助她,然而,最終,他們還是相互猜忌和利用着,到了最後甚至要演戲來欺騙彼此。
飄雪如此,殷寒和言胤宸亦是如此,或是陌生人或是反目成仇,孤家寡人大約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季蘇菲垂眸看着那些在自己掌心裡凋零的花瓣,漫不經心道:“我尋尋覓覓的愛情,才發現,這世間根本不會有純粹的愛情,人與人之間,更多的是利益和利用價值,你們說,對不對?”
克洛迪亞垂眸,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季蘇菲這個問題,雷歐卡伊卻是務必認真的說道:“如果要改變這種現狀,那麼只有暫時隱忍,等到自己足夠強大的時候,再去改變。”
雷歐卡伊頓了一下,“只是現在,即便殿下心裡並不喜歡我們,但公開的,我和克洛迪亞依舊是你未婚夫的人選,你是女王,有時候還要對天下人做戲。”
“現在的血族看似平和,其實一切都在大祭司的掌控中,長老族都是直接聽令於大祭司的,我擔心長此已久下去,皇權會徹底被架空,而我們到時候想要抽身退出也難了。”
季蘇菲聽着克洛迪亞的分析,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那就讓我陪着飄雪唱完這個獨角戲,賭我能不能得到他的心。”季蘇菲鋒利的爪牙緩緩的收起,捏成一個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