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胤宸和季蘇菲從精品店出來的時候,就遇上了熟人,其實也不算是很熟的人,從某種定義上來說,算是親人。
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季蘇菲的雙眼有些發矇,女人的身邊還站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手裡拉着一個大約四五歲的男孩,男孩有些調皮,總是跑來跑去的,讓年輕的女人有些吃力和煩躁,“小瑞,不許亂跑,不然打你啊!”
五十多歲的女人始終站在原地看着季蘇菲,季蘇菲同樣也注意到了對方,女人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媽,你在看什麼呢?”
“你……蘇菲……我……我是……”女人不知道如何開口,她是季蘇菲的親生母親,當日何衛東坐牢自殺後,她在那個城市也待不下去了,便是離開了江寧市,也不去管自己的兒子何家駿,至於何家柔,當初是跟着季家走的,她更是不想看到那個害人精。
大約是報應,就在她離開江寧市後不久,認識了一個男人,也結了婚,誰知道結婚不過兩年,那個男人就露出了真面目,吃喝嫖賭,一改婚前的溫柔體貼,最終她的錢財被騙光,那個男人對她還是非打即罵,曾經驕傲的貴婦,最終也不過是可憐婦女,在孃家人的幫助下,她還是和那個男人離婚了,脫離了苦海,卻真正的無家可歸。
輾轉反側的很久,找到了何家駿,她是疼愛何家駿的,畢竟是她的親骨肉,是她的希望,何家駿也有孝心,知道他的情況後,便是贍養了這個曾經拋棄過他的母親,又過了幾年,何家駿找了個女人結了婚,生了孩子。
“媽,你們認識?”年輕女人見孫萍看着眼前這一對明顯和自己不在一個檔次上的男女,眼睛閃爍着精光,她多少也知道,老公家過去也是高幹家庭,就如現在老公的這份工作,也是託了關係才能找到的,只是後來家逢變故,纔會落魄到現在這個樣子,所以會認識一些上流社會的人也不奇怪。
“這位是……我……女兒……”孫萍支支吾吾了半日,才擠出一句話來,她心裡明白,季蘇菲是不承認自己這個母親的。
“女兒?”女人有些懵了,她可從沒聽說過老公還有個妹妹,而且是如此優秀的妹妹,嫁入豪門後和孃家脫離關係了嗎?還是什麼緣故?女人開始腦洞大開,各種的腦補畫面。
言胤宸冷眼看着這兩個女人,多少也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了,但是他沒有發話,事實上,這種事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十年前何家的一切都結束了,他們如今就是陌生人,談恨,想來季蘇菲已經忘卻了這些人。
“走吧!”言胤宸拉着季蘇菲的手就要走開的時候,孫萍忽然追上來,“蘇菲,你這些年……過的好嗎?”
媳婦在一旁翻了個白眼,這婆婆腦子有病是不是,沒看見人家從國際奢侈品牌精品店出來嗎?像是過得不好的人嗎?她就鬱悶了,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女兒,嫁入豪門了又如何?就不能找她幫忙接濟接濟嗎?
“你好啊,我叫李茹,是你哥哥家俊的妻子,說來也就是你的嫂子,還是第一次見你呢!小瑞,快過來,叫小姑!”媳婦李茹已經很着急的拉着自己兒子套近乎。
季蘇菲看了一眼那個小男孩,又看着孫萍,孫萍囁嚅着:“我現在和家俊住在一起,當年的事……對不起,蘇菲,有沒有空,去家裡坐坐,家俊他也是很想你的,他一直說,咱家虧欠了你。”
季蘇菲沒說話,孫萍繼續說道:“你這些年,我們也沒有你的消息,家俊向宋一帆打聽過,宋一帆也說不清楚,你……”孫萍的目光落在言胤宸的身上,“這是你……”
季蘇菲也知道孫萍的猜測,眼底掠過一抹寒光,傲慢的回答道:“看過新聞嗎?”
“什麼?”孫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也不知道季蘇菲爲什麼突然這麼問,“看過一點。”
“聽過路西法國這個國家嗎?”季蘇菲漫不經心的問道,言胤宸微微蹙眉,即便他想要忽略,也無法徹底抹殺掉這個身份,季蘇菲的聲音猶如鬼魅,在孫萍的耳邊炸開,“我就是路西法國的總統,你覺得我過的好不好?”
“呃……這是開玩笑呢?”媳婦李茹最先不相信,一個國家的總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孫萍的嘴角哆嗦着,看着季蘇菲的眼睛,“你……說真的?”
“你覺得我現在有必要騙你!”季蘇菲此時有些尖銳,彷彿所有的時光又倒流回去了,談不上怨恨,多少也有一點報復的快感,孫萍突然想到了什麼,“那麼當年,你爸爸他……一切都是你,是不是?是你做的,對不對?”
季蘇菲沒說話,孫萍那時候以爲,何家出事,季蘇菲脫不了干係,但是絕對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後來又聽說季蘇菲和寒社有關係,覺得是寒社在背後推波助瀾了,可寒社是黑道,那麼大的事兒,中央都派人查處了,必定是驚動了白道的人,第一個想到的是陸家,因爲季蘇菲和陸子豪的關係,之後一年,又聽說陸家出了事,陸子豪也死了,現如今看來,是自己想的簡單了,這個女兒,從來都不簡單,當初自己有多蠢,纔會失去這樣一顆璀璨的明珠。
“何止,何家、陸家還有白家,我可是都精心策劃過的!”季蘇菲輕描淡寫的回答讓孫萍的臉色蒼白,難怪十年前,江寧市的動亂會那麼大,就從刑天幫歸順了寒社開始,他們幾家人接二連三的出事,就連財大氣粗、背景雄厚的陸家都沒能倖免。
孫萍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喃喃着:“你過的好就好,過得好就好……”整個人有些彷徨的走着,李茹不明所以,怎麼就走了呢?“那個……都是一家人,有空去家裡坐坐,你手機號碼是多少?”
季蘇菲沒有理會她,對李茹的迫切殷勤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感,會有這樣的態度和嘴臉,其實也是社會上的一種人之常情,你不可能因爲討厭就改變一切。
李茹豔羨的看着季蘇菲和言胤宸離去,俊男美女,怎麼看都像是童話裡走出來的一樣,雖然不相信季蘇菲說自己是什麼總統,但是……財大氣粗是絕對的,這樣的商場,其實她也就是陪着婆婆來過過乾癮,買是如何都捨不得的,孩子到處要花錢,她和何家駿的工資並不高,每個月還有房錢要付。
言胤宸一手握着方向盤,偶爾回眸看一眼季蘇菲,她依舊是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剛纔在餐廳的時候,季蘇菲面色無常,孫萍的出現彷彿只是一段不經意的小插曲,並沒有在平靜的湖面上留下多少波瀾。
車子越走越偏,已經漸漸遠離了失去,途中還經過了一小段的高速公路,季蘇菲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已經是十點半了,堵車的緣故,讓今天的行程變得很遲緩,“去哪裡?”
言胤宸平靜的說道:“今天我生日,我就想生日這天,帶你做一點特別的事情。”
“什麼是特別的事情?”季蘇菲隨口問道,“去開房間?”
言胤宸低笑,他已然知道季蘇菲的這種冷幽默,太過一本正經,有時候說出來的話會讓人啞口無言,其實仔細瞭解一下,她又怎麼會是那種隨便的人,何況他與她之間,根本不需要談論開房間這種幼稚的問題。
車子開上了西涼山,這是京華市出了名的山道,每到午夜時分,總是有那麼一羣富家子弟或是古惑仔在這裡賽車比拼,一羣的穿着性感露骨、濃妝豔抹的女人在這裡狂舞,有十五六歲的青嫩女生,也有三十來歲的成熟女人。
進入西涼山口的時候,遠遠的就聽到引擎的聲音,轟轟的,如雷鳴一般,各種的燈光甚至還有火把,那些男男女女叫囂的聲音、唱歌的聲音,在山谷間放肆而喧鬧。
言胤宸突然的加快了速度,車子幾乎是衝刺到人羣中,所有人都連忙的躲開,急剎車發出的刺耳聲後,言胤宸才緩緩的從車子裡出來,季蘇菲看着眼前這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畫面,十年,十年前也曾經在這裡,是她和殷寒一起來的,殷寒說,她不該一直這樣死氣沉沉的,生活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應該有點激情,而他也不是她所幻想的那麼完美飄逸。
“想起了誰?”言胤宸已經轉到了季蘇菲的窗戶邊,探頭問道。
“這裡我曾經來過!”季蘇菲淡淡的說道。
“我知道,還贏了一場比賽,得到了一個……和陸子豪很像的男人!”很明顯,言胤宸對季蘇菲的事情,都是瞭如指掌。
季蘇菲沒有再說話,從車子裡出來了,此時周圍的人在看到季蘇菲的時候,都發出叫囂的聲音,因爲季蘇菲今日的打扮,實在是和這個場合顯得格格不入。
雨還沒有完全停下,路面也是很溼滑,其實這樣的天氣並不適合賽車,但是這些玩命的年輕人卻覺得這樣更刺激更具有挑戰性,便是一個個的都爭相着要在這樣的雨天裡展露自己的風采,最重要的是,因爲下雨,今天晚上的彩頭已經從追加到了一百萬,富家公子哥眼裡,一百萬不是很多,可對一些古惑仔甚至亡命徒來說,一百萬可以做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