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一波又起
“老師，我沒想到會這樣，我要是想到這樣我就……”
班主任怔了怔，馬上明白葉鑫的意思，暗鬆了口氣。
“葉鑫，你是說原諒于成龍了嗎？”
“我從來也沒想過要他怎麼樣，男生之間打架不是很正常嗎？”葉鑫一臉的單純。
班主任苦笑。
“葉鑫啊，你真是個好孩子，老師謝謝你……嗯，是這樣的，林翔是你好朋友吧……他爸爸是縣教育局局長，他要是……你能說服他嗎？”
這纔是整個事情的關鍵，教育局局長的兒子被打了，要是說點什麼，學校領導還不吃不了兜着走啊，何況她這樣的老師了。
這是葉鑫第一次具體感覺到高幹的能量，只是年紀小，心思淺，也沒覺得什麼，簡單地認爲林翔是他的好朋友，老師叫他說服林翔也正常。
葉鑫答應了班主任，不會去追究于成龍，也沒說什麼要求。班主任叫于成龍道歉，葉鑫說不用了，他覺得男生打架就是打架，沒有對錯之分，既然沒對錯又道什麼歉啊。
其實更多的是他不願再見到于成龍，當時于成龍說的最後那句話短時間還是無法釋懷。
不過在說服林翔的時候費了點勁。
林翔只是擦傷，卻對葉鑫放過於成龍一百個不滿。
“葉鑫，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又不是你開除他，是學校開除他。他既然打架了就要有承擔打架後果的覺悟！”
“算了，他也沒把我怎麼樣，我爺爺說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不知道對農村的孩子來說，考學是唯一的出路，他今年就高三了，這個時候開除，他這輩子就完了。”
“你……”林翔氣的不行，“你還替他想？！”
葉鑫搖搖頭。
“我也是爲自己着想，你知道我想跳級，還不知道老師答不答應，這時候順着老師到時候也好說話。”
林翔愣了下泄了氣了，半天不耐地說。
“反正這是你的事，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謝謝你，等考完試我請你和高進他們吃飯。”感覺到林翔生氣了，葉鑫連忙說。
林翔本想拒絕，可一想到葉鑫剛纔爲于成龍說話又賭氣地答應了。
“你多準備點錢，我可不跟你客氣！”
葉鑫呵呵笑了。
“行，不用你客氣。”
“葉鑫，能不能不跳級啊？”林翔忍不住又想勸。
葉鑫收回了笑容，搖頭。
“我一定試試。”
是因爲黎明志嗎？林翔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那你……也別太拼命了。”
“我只是盡力。”葉鑫相信自己只要盡力就一定能行的。
這次打架最後學校的處理結果還是開除了一些學生，于成龍等一些參與打架學習不錯的男生們叫老師們保了下來。
這就是成績好的優勢，只要不惹得天怒人怨，老師總會偏袒些。
接下來就是期末了，全校師生們都進入備考狀態，打架事件很快淹沒在緊張的複習中。高一期末試最後一科，葉鑫在廁所被于成龍堵住了。
“你想幹什麼？”葉鑫皺着眉看着面前黑鐵塔的男生，要是他敢對自己怎樣，那腦袋一定被驢踢了！他學習那麼好，應該沒那麼蠢吧？
于成龍看了眼葉鑫，迅速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謝謝！”然後乾淨利落地走人了。
對不起是爲他那天道歉，謝謝是爲葉鑫沒有揪着他不放。
這件事本來就過去了，哪想到考試結束放假，于成龍和他的窮人幫出了學校被一羣人圍上揍了，那些人的領頭人竟是黎明志！
黎明志消息多靈通，特別是有關葉鑫的，沒少花心思花錢布線，葉鑫跟人打架從頭到尾整個過程比當事人還清楚，也因爲這樣叫他無法放過於成龍。
于成龍那兩句話，觸動了黎明志那根敏感的神經！
他知道于成龍就是嘴賤隨便說說，可事實就是于成龍說的那樣，他就是在追葉鑫，一個男生在追另一個男生，不是事實拿來說說都能成爲人身攻擊，要是真的暴露光天化日之下會什麼樣？那絕不是葉鑫能承擔的，更不是自己現在能承擔起來的。
他心疼了葉鑫了，只要他繼續，這樣難聽的話也許要伴隨葉鑫一輩子！
一想到這他憤怒了，因爲于成龍、也因爲自己、更因爲難容他們感情的世俗。
但他依然不會放棄葉鑫，他執拗地想。可憤怒總得需要一個宣泄口，對男生來說，拳頭是最好的表達方式。何況還打了他的葉鑫。
於是又一場羣架上演了，這次厲害了，于成龍骨折進了醫院。黎明志右額頭上開了道口子，縫了七針，貼着眉骨，差一點就瞎了眼睛，還伴有輕微的腦震盪，也躺進了醫院。其他人幾乎都受了傷。
這件事最終驚動了派出所，家長、老師、校領導，也成了當年最轟動縣城的學生鬥毆事件，雖然起因是因爲給哥們出氣這樣叫人哭笑不得的理由。
最後解決簡單多了，賠償的賠償、教育的教育、警告的警告，行徑惡劣的拘留。黎明志先挑起來的應該抓進去蹲幾天，可看在人受了傷躺進了醫院最後罰錢了事。
這次黎明志輸得最慘，自己受傷不說還破了財。事先找的那些兄弟花錢，事後還要掏雙方醫藥費、賠償費，還有罰款。事件是他惹起來的，善後自然也是他的事，不然以後誰還給他辦事？
黎惠天坐在病牀邊，本來一肚子氣可看到兒子頭上纏着紗布，虛弱地躺在病牀上掛着點滴，只剩下了心疼。
“沒事了，賠償的事都處理好了，你安心養病吧。”
黎明志看着父親，很是愧疚。
“爸，你別擔心，我就是皮外傷。那個錢，沒了就沒了，我能掙，等我好了，我還你……”
“你給我閉嘴吧你！”黎惠天氣笑不得，“有點臭錢了，給你爹玩這套了！”
黎明志笑了。
“這不是怕你心疼錢嗎？”
“你怕我心疼錢就少惹事！”說到這黎惠天來了氣，“我說你個小子，花錢揍人你自己往前湊什麼，傻啊！再說了，學校都處理完了，你又橫插一槓子算怎麼回事？你就那麼喜歡替人出頭啊，別說他是你的幹兄弟，就是你的親兄弟找人往上衝你也不能往上衝啊？”
黎惠天好半天數落，黎明志乖巧地聽着嗯着笑着稱讚着。
“爸，你說得對，我年輕，太熱血了，以後不會了，爸你別生氣了。”
黎惠天說了半天，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你這孩子犯了什麼傻，以前你挺穩重的，怎麼這次就……”
不是以前穩重，是一直穩重，可關係到葉鑫，沒辦法他的兒子就衝動了。
“我給你僱了個阿姨在醫院照顧你，好利索了再出院。”黎惠天臨走說。
“爸，不用了，我又不是胳膊腿斷了，能自理……”
“能自理個屁！都腦震盪了，好好給我躺着吧，明天我來！”
“爸，阿姨我就收下了，你就別天天往回跑了，我真的沒事。”
“你別管我了，我叫司機送我來，以後少給我惹事！”
黎明志看到父親走了，終於體會到那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惜這輩子他註定叫父親失望了。
怕黎明志堵他，葉鑫考完試第二天就坐早車回家了，黎明志爲他出氣這麼大事一點都不知道，還是當天晚上林翔打電話過來告訴他才知道的。
“你說什麼？”葉鑫乍一聽到這個消息腦袋嗡了一聲。
“當時我和高進、陳俊就在學校門口，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一羣人衝着于成龍那些人去了，什麼話也沒說上去就揍，後來民警來了制止住，我們才發現黎明志，黎明志滿頭全是血，于成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們都嚇壞了……”
最後怎麼放下電話的葉鑫都不知道，只記得林翔說，黎明志是爲了給他出氣才叫人去揍于成龍的，如今警方介入，因爲這件事是黎明志挑起的，弄不好會坐牢。
林翔也沒經歷過這樣的事，當時現場很血腥，警方又介入了，于成龍還斷了腿，很多人都受了重傷，按照課本里的知識猜測黎明志一定得吃官司。
葉鑫嚇壞了，坐牢這兩個字雖然從沒有在他的世界裡出現過，因爲葉家的人都是好孩子，從不打架鬥毆，但他卻知道坐牢意味着一輩子就完了！
一想到黎明志這輩子完了，就覺得無比難受，再想到是爲他完的，胸口悶得不行，好像很重的東西壓上來一樣。
無論如何我都要去看他一趟！
他沒敢告訴家裡人黎明志要坐牢了，他以爲黎明志現在就要被抓了，這裡面的具體程序他也不清楚，要是說了家裡人肯定不會叫他去。葉家人就是這樣的，嚴禁孩子接觸那些被社會拋棄的人，不管之前怎樣，隱情怎樣。
他謊稱去找林翔借英語磁帶。林翔爺爺知道，叮囑一番叫他去了。
葉鑫火急火燎地坐早車進了縣城，下車給林翔打電話，林翔還沒起牀，迷糊地接了電話，一聽是葉鑫，再一聽葉鑫在縣裡，驚得清醒了。
“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黎明志，他現在在哪，是哪個監獄？”葉鑫聲音急切而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