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愈發安靜了下來,這會兒輪到鳳青瑤無奈搖頭。
“有什麼快說,別賣那麼多關子!”鳳青瑤癟了癟嘴,不再那般用寒意威脅。唐瑜這才聳了聳肩開始說話。
“我聽聞,宮裡出了事情。”
鳳青瑤一聽他這模棱兩可的話語,所有的期待頓時灰飛煙滅。
什麼事情?
就不能說得清楚一點嗎?
“繼續!”鳳青瑤挑了挑眉眼, 隨手搭在了桌案邊緣。
“聽聞是君庭軒擅自前往琉璃閣被皇帝發現,皇帝震怒,正派人四處尋找君庭軒,要將他帶回宮中質問。”
“什麼?”鳳青瑤猛地從凳椅上竄了起來,看着嬉皮笑臉的唐瑜,滿目震驚。
皇帝居然發現了他前往琉璃閣?
在這種時候!
那……
鳳青瑤從未想過問題會來得那麼快,明明自己這邊並沒有準備完全,若是君庭軒真的在皇帝那邊失勢,那事情可就……
唐瑜雖是警惕地說着,可是眉眼之卻仍滿是狡黠:“這君庭軒也真是的,就算去看母妃,也不應該這樣胡來啊!難道他就不怕君凌燁藉機在皇帝面前參他一本,這下倒好了,問題出現了!”
“夠了!”鳳青瑤邊說着邊要往外走,衣袖卻被唐瑜猛地扯了住:“薄老闆,這種時候,你以爲你過去就會扭轉局勢嗎?你要記住,你可是未來的鈺清王妃!”
對啊,她現在是鈺清王妃,若是再到皇帝那邊給君庭軒求情,事情非但不會好轉,更加會混亂。
“你既然把這件事情給我說了,就一定有辦法的吧?”鳳青瑤只感覺腦袋渾渾的,之前君庭軒剛來清水樓,不知何故,現在又突然傳出這樣的消息。
不對,清水樓中的客人已經許久沒有透露過任何朝廷之上的事情了,這一次唐瑜一問一個準,定是別人精心籌劃。
鳳青瑤眼底的光亮百轉千回,最終整個人沉沉地跌坐在了凳椅上,所有的傲氣彷彿在一息之間即可消散。
“你猜到了吧?這個消息,就是君凌燁故意放出的,他爲什麼要專門讓清水樓的人知道呢?”唐瑜明知故問,臉上的笑意逐步減退,“那就是,他已經知道了,你就是清水樓背後真正的主人!”
鳳青瑤吸了一口涼氣,明白這樣一來,自己的處境會有多危險。
“既然如此,你更加要按兵不動,這樣纔不會鑽進他的圈套之中!”唐瑜抿着脣,遲疑着說出,他明白,在這種狀況之下,讓鳳青瑤再一次避開君庭軒,她心中定是難過至極。
鳳青瑤虛晃了一下身體,看着唐瑜的雙目稍顯空洞:“所以說,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就算知道君庭軒有危險,也什麼都做不了!”
“你說得什麼傻話,他有什麼危險?”唐瑜神色一轉,手猛地按在了茶杯之中,隨後便用手在桌案上塗塗畫畫起來。
“你看,若是這一次,君凌燁用此事來打壓君庭軒,便說明,琉璃閣附近有君凌燁的人,抑或是君凌燁開始與宮中嬪妃做交易!”唐瑜不緊不慢的說着,彷彿之前的話語並不是
什麼重要之事,他眉眼之中的胸有成竹反倒是讓鳳青瑤更加忐忑。
這可是關係到君庭軒的安危!
若是皇帝一時糊塗,很有可能直截廢了他的皇位!這樣一來,君庭軒還有什麼翻身的機會呢?待宰的羔羊,還如何逃脫得了?
唐瑜見她失神,只得是不停地搖頭。
他起身開窗,習習夜風即刻竄了進來,讓雅間之中渾濁的空氣清新了幾分,鳳青瑤也被那風撩撥起了些許警惕。
“這一戰,不僅僅是朝堂之鬥,更是後宮之爭,可是,君庭軒之前應當是沒有注意到吧?”
唐瑜輕叩了一下陽臺,整個腦袋幾乎都探出了窗子。
外邊兒萬家燈火,以至於天上的繁星都失了色澤。
鳳青瑤靜靜地盯着他的背影,竭力讓自己沉着冷靜。
明明遇事毫不倉皇的她,怎麼一遇上君庭軒的事兒就變得這樣焦躁呢?
“宮中嬪妃,有這等野心與魄力的人並不存在,反倒是這新上的皇后,讓我有些看不清!”鳳青瑤終是嚥下了所有的不安,仔細在心中分析着局勢,垂眉望去,桌案上的水漬已然消失,恍然無跡。
可是這皇后之前不是一心想着讓君庭軒與鳳伊舞成親嗎?現在她如願以償,爲什麼還要去幫助君凌燁呢?
“皇后,呵呵,那恐怕就是她了吧!掌管後宮,大權在握,這宮中婢女哪有不想攀附她的呢?”唐瑜擡手託着下巴,夜色似是將他的聲音都給融了進去,悠悠然,落入鳳青瑤耳中之時,並沒有什麼特別情緒。
彷彿在說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
宮婢攀附?
鳳青瑤腦袋一亮,順着他所言果然能夠將所有的事情給理個清楚。可是,唐瑜何來證據?
若是猜錯了,白白將皇后這一顆棋子讓給了君凌燁,豈不是要懊惱萬分?
“你不信我?”唐瑜突然叫喊了一句,臉上稍有怒意。
鳳青瑤僅僅是看着,並沒有再過多地說上什麼。
“我唐某說這些,並不是爲了得到你的信任,只不過是覺得,既然已經入了清水樓,自然而然不能讓清水樓被毀。薄老闆,你該明白這一點!”
唐瑜眉頭緊擰,一雙手則是緊緊地捏着。
鳳青瑤還真的沒有看到過他這樣怒火沖天。
“自然,我知道。只是,你所思量的事情太過於虛無,我暫且得不信,又有什麼問題嗎?”鳳青瑤別了他一眼,臉上的淡漠逐漸退去,“而且,我以爲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說着,倒是唐瑜先敗下陣來。
朋友?
唐瑜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抿着脣的模樣着實讓人猜不透。
“嗯。”唐瑜轉過身,剛要走開,腳步卻又突然間停了住,“對了,鶯姑娘的身世之謎,我之前和你說起過嗎?”
鳳青瑤怔愣一下,既未搖頭,又未點頭。
說起過嗎?
鶯清月的身世……
“鶯姑娘本名阮沁,早幾年一家人隱姓埋名來到祁城,而其父阮御靈改名阮慶聽,被溫素梅招攬進
了將軍府做幫工。”
唐瑜轉身,臉上添了少許無奈。
鳳青瑤本不知曉他到底要幹什麼,但是一牽扯上溫素梅,她的心便是一驚。
“你與他們早就認識了?”鳳青瑤驚訝地開口,剛問一句,喉嚨處就是一緊,再沒有說出其他話。
“阮家與唐家,在曾經都是地方大戶,阮家的離開,才逃脫了一劫,只是沒有想到,來到祁城之後竟會被溫素梅算計。”唐瑜再一次緩緩往鳳青瑤方向走來,手輕輕地摸向懷中,轉眼纖細的手指便勾出了一塊白玉佩,玉佩之上,雕刻着一隻精緻的寒蟬。
“鶯姑娘脖頸處掛着的白玉蟬墜子便是她身份的象徵,不過,我並不打算將這件事情同她說明,她一直以爲,自己不的爹是在某一戶人家做工時無意墜井。繼而後來被賣進青樓,改名鶯清月。”唐瑜一字一斟酌,眼底突然間多了幾分乞求,“所以,還望薄老闆想方設法,讓她莫要再戴那個墜子!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所以,告訴她那麼久就是爲了讓她保護鶯清月嗎?
“這一次,我也感覺祁城的波濤洶涌了些,小心謹慎總歸是好的!”唐瑜凝了一眼鳳青瑤,小心翼翼地將玉佩交給了鳳青瑤,“若是你能護鶯姑娘周全,我會順着你的心意去北月樓。”
鳳青瑤愈發一驚。
這個想法在她自個兒心中也不過是一閃而過,怎麼唐瑜會知曉?
不錯,她曾想過在北月樓安插細作,可是身邊卻遲遲沒有合適的人選,直到唐瑜的出現。
“北月樓的人自然是認識唐某,但是這件事情,唐某已經知曉了該怎麼去做!薄老闆不必擔心!”唐瑜自顧自地說着,即便鳳青瑤一句未發,他也毫不在意。
速速將自個兒想法說了個清楚,倒也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所以……”
“所以,薄老闆將這塊玉佩贈給鶯姑娘,不必說是我的!”唐瑜自顧自地轉了身,彷彿他過來,就是專門來商討這一件事情,而方纔君庭軒一事不過是附帶罷了。
鳳青瑤自然明白,若是唐瑜想要入駐北月樓,那一層又一層的證明會令他痛苦不堪。單單是爲了鶯清月,倒也是癡心一片。
手中的玉佩不停地發涼,鳳青瑤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臉上的面紗被清風拂起一次又一次。
這兩刻鐘裡,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倒是不少。
阮家,阮家。
鳳青瑤拼命在腦海之中思量着這一家的狀況,可發現並沒有任何印象。明明是一個和唐家世代相交的百年家族,當初又怎麼會沒有被葛老闆列入計劃之內?
不過,鶯清月當初被帶到祁城不過是四五歲,一個什麼都記不清的年紀,在父母的教導之下,將以前的事情都給忘了,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是,她進青樓,已然是懵懂之年,那麼,她一定記得“阮沁”這個名字。
若是以後仇人找上門來,鶯清月無意之中暴露,又該如何?
鳳青瑤緊捏着玉佩,呆滯了一會兒,這纔想到了一個辦法,只是這個辦法,會令自己涉於危險境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