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情況不妙
之所以當年蕭荷的那件事讓霍敬佟攙和進來,其實完全是出自於沈檀夕的私心。
溫家的世代子孫都從醫,自溫鈺太爺的那一代便於沈家交好,因此他與沈檀夕也算是從小一起玩兒到大的發小了。而霍敬佟雖是沈家的御用醫師,但卻是師從溫家,而且拜的溫鈺他爹——溫常楚。敬過茶、磕過頭,細說起來,溫鈺還得管霍敬佟叫聲師哥。
然而霍敬佟的出身卻並不好,小的時候住在孤兒院,所以三個人的關係算是親密中又帶着一絲必然的疏離。那時蕭家做慈善,蕭荷借自己成年禮的名義爲孤兒院捐過一批醫藥物資,但是後來被查出來了衛生問題,致使不少孩子落下了病根。
這事說大不大、說不小不小。
雖然蕭荷最後還是撇清了關係,但要是添油加醋一番那也能算是筆深仇大恨了。所以沈檀夕留了條退路,萬一真有人查到了蕭荷的二次死亡,他就會把這件事推到霍敬佟的頭上。當然,他也不可能讓霍敬佟真的就爲此蹲了號子,但至少他會在蕭夏的面前營造出這樣一個假象。
可若說對僱主忠心,沈檀夕從不疑於霍敬佟,但要說情義方面,連霍敬佟自己都不會否認溫鈺在他的心中有着旁人無可比及的地位。如果真是溫鈺有心打聽,怕是霍敬佟連遮掩都不會有的就會全盤托出。但懷疑歸懷疑,霍敬佟會不會泄露是一說,溫鈺會不會打聽是另一說,而蕭夏爲什麼會從溫鈺的口中知道這件事則又是另外一說!
“蕭荷?蕭家的那個長孫女?”溫鈺一臉茫然,但沈檀夕的態度仍令他皺眉,“她怎麼了?我知道她什麼事了?”
沈檀夕細細分析着溫鈺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但確實沒有破綻。
“蕭荷沒死。”
溫鈺一聽,眉頭就皺得更緊了:“……你什麼意思?”
“我不管你到底問過霍敬佟什麼,也不管霍敬佟到底對你說過些什麼,總之,我不希望你跟我這耍心眼兒,尤其是還要把夏夏捲進去,”沈檀夕深深地看了溫鈺一眼,繼而又冷冷地補了一句,“你知道的,只要是關於他的,我一向沒什麼理智。”
“耍心眼兒?”溫鈺像是沒聽懂他的話似的輕笑了聲,接着又難以置信地反問道,“沈檀夕,你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嗎?”
沈檀夕沉默了半響,然後吸了口煙,沉聲道:“我這輩子一半的心思都放在了蕭夏身上,另一半也被家人朋友和事業分了,你,好自爲之吧。”
“沈檀夕!你——”
“咱倆沒可能,除了朋友就是路人,我從沒給過你別的選項,”沈檀夕的冷漠像一副盔甲,緊緊包覆着自己的同時也阻隔外人,“夏夏的健康我會另找人打理,以後就不麻煩你了。”
溫鈺一把攔住沈檀夕,厲聲反駁:“沈檀夕!就算你懷疑我也給我個理由,更何況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難不成你覺得我對蕭夏做過什麼?”
“我並不確定你之前是否對他做過什麼,”沈檀夕面無表情地推開了他的手,又說,“但我至少能確定,就算你以後想做些什麼,也不會有機會了。”
溫鈺驚愕,久久吐不出個半字,直到沈檀夕離開他都還愣在原地。霍敬佟從二樓的圍欄處微微探出頭來,卻也只是看到了他的一個側影,表情都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蕭夏自打昏睡就再沒醒過來,阿爾貝託的醫療小組催了幾次,最終也還是沒有結果。徐風夾在中間很爲難,一邊要照顧心情低落大老闆,另一邊還要侍奉愈發不耐煩的談判對象,簡直就是個苦得不能再苦的差事了。
——什麼出來放假休閒?
——根本就是放屁!
“他今天醒過嗎?”沈檀夕並不靠近牀邊,而是站在不遠處詢問着霍敬佟。
霍敬佟翻看着儀器上的記錄,半響後回覆說:“已經48小時了,他一直都在深度睡眠,再這樣下去,情況可就不妙了。”
沈檀夕深吸一口氣:“怎麼能讓他先醒過來?”
“他這種情況太特殊了,”霍敬佟當着沈檀夕的面檢查了蕭夏的瞳孔,繼而費解地說,“並非身體機能方面的強制性睡眠,而是像一種自我封閉。”
“Self-hypnosis,”徐風皺眉,“是他自己不願醒過來,如果我們只是乾等,根本無濟於事。”
沈檀夕側頭看他:“那怎麼辦?”
“外力刺激。”
霍敬佟搖頭:“我給他試過鍼灸,專挑的一些疼痛敏感的穴位,但他根本沒有反應。”
“那就說明還不夠疼。”
“若是你的話,我倒是得考慮下削肉剔骨,但對於蕭少爺來說,這種疼痛就足夠了,”霍敬佟堅持己見,“你別忘了他的身份,從小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稍微蹭破點兒皮都能倒抽冷氣。”
“你這損人的嘴皮子功夫到還真是跟溫大少學了不少,”徐風撇嘴,“不如試試窒息?”
但被擱置在一旁的沈檀夕早就陰了臉:“窒息個屁!你倆都當我是死了的?”霍敬佟聞言忙恭敬地貓腰退到一邊。
徐風小小地翻了白眼,便不再提議用類似的方法:“那你說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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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先讓他這樣,我再命人去找找相關的權威專家。”
“怕是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了,”霍敬佟一臉凝重地看着沈檀夕,又說道,“蕭少爺現在的這個樣子很危險,按理說他沒學習過相關的知識,如果只是潛意識裡的自我催眠,長久的深度睡眠會令他的大腦嚴重缺氧,到時候能不能醒是一說,醒來後大腦會不會受損則又是一個問題。”
沈檀夕完全是沒了辦法,緊握着拳頭髮出咯咯的響聲。
徐風咬着下脣冥想了片刻,忽然提議道:“不如現在就先把人交給阿爾貝託的醫療組,他們的設施肯定比咱們這裡的先進,維持是一方面,另一面也好趁他無意識的時候做個全面的檢查,若真是有了什麼特殊的病症,也免得他清醒的時候還要自己瞎擔心。”
霍敬佟猶豫了一下,終是點頭贊同了這個提議。而沈檀夕煩躁地看了眼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蕭夏,最後無奈之下也只好同意了這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