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宅?
杜老爺子正在給盆栽澆水,杜衡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將外套交給阿姨,轉過身,“父親,阿昇已經回來了嗎?”?
杜老爺子點點頭,“剛到家不久,我讓他先上樓去休息了。”?
杜衡有些焦急的說道,“父親,事情很急,你怎麼不馬上和他說啊?”?
杜老爺子放下水壺,拿起絹布擦了擦手,“你準備怎麼說?”?
杜衡窒了一下,該怎麼說這件事?依照阿昇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們這個辦法的,可目前杜氏確實有了很大的困難,而這卻又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杜衡坐到沙發上,點燃了一根菸,狠狠吸了一口,“父親,我想,我們就直說了吧。即使阿昇和蘇晨是朋友,可考慮到杜氏,估計阿昇會答應的。”?
杜老爺子看了杜衡一眼,沒說什麼,既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不過,杜衡卻認爲杜老爺子是同意了自己的說法。畢竟,這關係到整個杜氏。?
這時候,杜昇從樓上走下來,看到杜衡,笑着上前打了招呼,“爸,你這麼早就回來了?是不是因爲我今天回家,特地翹班啊?”?
杜衡敷衍的彎了彎嘴角,將手裡的煙按熄了,卻沒回答杜昇的話。杜昇見杜衡的表情不太對勁,剛要開口詢問,杜老爺子開口說話了。?
“阿昇,你先坐下。我有事情和你說。”?
杜昇又看了看杜衡,雖然有滿肚子的疑問,卻還是坐到了杜老爺子對面的沙發上。杜老爺子看到杜昇沉穩的樣子,點了點頭,才繼續開口說道,“這次叫你回來,是有件事情要你去辦。”?
“什麼事?”杜昇問道。?
“阿衡,你把杜氏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阿昇。”?
“是的,父親。”杜衡點點頭,頓了一下,便對杜昇說道,“阿昇,其實,杜氏現在遇到了一個大問題……”?
杜昇靜靜的聽着,包括旭日的客戶被搶,業務經理賄賂官員被抓,以及目前旭日被立案調查,杜氏也被牽扯其中,聽到後來,杜昇已經難以置信的跳了起來,“爸!你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當初旭日是怎麼發展起來的?你們難道不清楚嗎?就爲了一點成本,就換掉了原來的工廠?還爲了順利通關就去賄賂官員?爸,這是犯法的啊!”?
“坐下!”蘇老爺子敲了敲手杖,看着杜昇,“這就是商界,你將來也要接觸,不要把你學校的那一套帶到社會上來,每個行業都有遊戲規則,杜氏也不例外!”?
杜昇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那這些,我又能幫上什麼忙?”?
杜老爺子和杜衡互相看了一眼,杜衡開口道,“阿昇,這件事情只有你才能做到,幫咱們杜氏擺脫這場困境。”?
“怎麼做?”?
杜衡想了一下,開口道,“目前,賄賂的事情只查到了旭日的業務經理身上,他現在被關了起來,不過我託人知會過他,不要隨便亂說話,現在,我們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把旭日和杜氏的關係切斷,到時,這件事情就完全是旭日一家公司的事情,而和杜氏完全沒有關係了。”?
“切斷?”杜昇有些不明白,現在外界基本都知道旭日是杜氏的一個子公司,怎麼切斷??
杜衡又點了一支菸,“阿昇,當初,你和蘇晨創辦旭日的時候,籤的是合夥協議吧?公司的法人是誰?”?
“是我啊,因爲我出資比較多。而且蘇晨已經從旭日撤資了,這件事和他有什麼關係?”杜昇下意識的回答道,然後,倏地瞪大了雙眼,“爸!你想做什麼?!”?
杜衡看了一眼杜昇,“阿昇,蘇晨撤資不撤資,可不是他說的算!當初給他辦理手續的財務可以作證他並沒有從旭日撤資,只是拿了分紅而已。再者說,”杜衡笑了笑,“旭日的法人應該是蘇晨,而不是你。當初招收盧渝進旭日的也是蘇晨,不是嗎?”?
聽到這裡,杜昇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爺爺和父親想要做什麼,“你們想把這件事栽贓到蘇晨身上?不可能!當初辦理營業執照的時候,明明寫的我就是法人!”?
“營業執照上邊寫的是蘇晨,我說是就得是!”杜衡搖了搖頭,“更何況,這件事怎麼能說是栽贓?我們不僅要向檢查機關說明旭日和杜氏完全是獨立的兩家公司機構,而且,還要追究蘇晨作爲旭日的法人,打着杜氏的旗號來經營的責任!由於他的行爲,杜氏蒙受了不白之冤,這一切,我們都要討個說法。所以,”杜衡頓了頓,“阿昇,你要作證,旭日的法人是蘇晨,而且,旭日的經營是完全脫離杜氏的,完全是由蘇晨一手負責的,連你,也沒有過多插手,明白嗎?”?
“我不做!”杜昇騰的就站了起來,“我不能昧着良心做這種事!”說完,轉身就走。?
“站住!”杜老爺子用力的敲了一下柺杖,“阿昇,你不要忘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杜家和杜氏給你的!如果杜氏倒了,杜家散了,你還想過這樣的生活?就是做夢!你會比街上的乞丐還不如!你想這樣嗎?啊?!”?
杜昇背對着杜老爺子,急促的喘着氣,“爺爺,我尊敬您,一直以來,都是以您爲目標來努力的,但是,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說完就要往外走。?
“攔住他!”?
杜衡叫了一聲,沈叔和司機從外邊跑了進來,攔住了杜昇。?
杜衡站起身,面無表情的看着杜昇,說道,“把少爺送回二樓,什麼時候他想通了,什麼時候放他出來。”說完,沒再看杜昇一眼,而是轉頭對着杜老爺子說道,“父親,我去公司了,接下去還有個會要開。”?
“恩。”杜老爺子點點頭,“你去吧。阿昇這裡,我會勸他的。”?
“好的。”杜衡點了點頭,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杜昇被關到了房間裡,門從外邊鎖上了,他憤恨的摔碎了房間裡所有能拿得起來的東西,卻沒有人打開門來看一下。只有阿姨給他送了晚餐,之後,門仍然鎖上了。?
杜昇一把將餐盤打翻,用被子矇住了自己。?
杜老爺子聽了阿姨的彙報,起身走到杜昇的房門前,隔着門對杜昇說道,“阿昇,無論你對那個蘇晨有着什麼樣的感情,你都要記得,你是杜家人,身上流的是杜家的血!如果杜家倒了,你就什麼都不是了!你好好想一想吧。”?
杜昇躺在房間裡,一聲也沒有出。?
蘇晨聚精會神的看着電腦上的股票走勢,之前看到april在做的那支股票,蘇晨就覺得熟悉,後來特地去查了查,果然發現,這支股票蘇晨做過,但是卻讓他賠得很慘。原因是這支股票的上市公司是一家高新技術企業,而且剛好得到國家的政策扶植,股票剛一上市就連續上漲,曾經以20.16元開盤,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股價曾經達到了25元的高價,一大批人都被吸引了進去,不過好景不長,幾個月後最低價格跌到了16.09元,而到了第二年,每股的收益還不到去年的十分之一,究其原因,國家對知識產權保護的力度不夠,該企業生產的電子產品在市面上被假冒產品不斷衝擊,企業營業額連續下降,原本一片長紅的績優股,瞬間變成了一片綠油油,很多人都被套牢了。蘇晨當年也是被套牢的散戶之一,當初他是聽了一個老業務的話,纔買了這支股票,那人是公認的操作短線的高手,可誰想到偏偏在這支股票上陰溝裡翻船!那個老業務見勢不好,早早就脫手了,結果剩蘇晨這個菜鳥一個人在裡面翻滾,不只把之前賺的賠了個精光,就連大半年的積蓄都泡了湯,還差一點把自己的學費都賠進去。每當想起這件事,蘇晨就恨得牙癢癢。如今這支股票剛好在20塊左右的關口,如果蘇晨沒記錯,他現在買進的話,兩個月後就能賺不少!?
買,還是不買??
蘇晨想了想,咬咬牙,買!雖然他現在不缺錢,可前世的記憶還是讓蘇晨想要爭口氣。說做就做,蘇晨當天就跑了趟證券公司,一次性投了五萬進去。雖說不多,可蘇晨當年前前後後虧在這支股票上的基本就是這個數。蘇晨聽過金斧頭和鐵斧頭的故事,知道做人不能太貪心,何況,如今買這支股票,不過爲了爭口氣。?
當天回到家,吃飯的時候,蘇建軍見蘇晨的樣子有些怪,就開口問道,“兒子,咋了?和天陽吵架了?”?
“沒。”蘇晨搖搖頭,“爹,我買了支股票,等賺錢了,咱香滿堂再開一家分店。”說完,低頭繼續扒飯。?
“這孩子,你說賺錢就賺錢啊?”蘇建軍笑笑,給蘇晨夾了一筷子肉。?
“我說賺就賺!”蘇晨把肉填進嘴裡,嚼了嚼,笑眯了眼,“真香!”?
寰宇國際。?
楚天陽聽完了sheena的報告,皺了皺濃黑的眉,擡起頭,“sheena,這件事,你確定?”?
“是的,老闆。”sheena點點頭,“這個消息是從杜局那裡聽來的,因爲之前老闆曾經爲了蘇晨的事情找他幫過忙,所以,這次杜家找上他,他覺得蘇晨這名字挺熟悉,就特地留心了一下,發現確實是老闆曾經關照過的人,送走了杜家的人就打了電話過來。”?
“哦。”楚天陽點點頭,抱着手臂,靠向了椅背,嘴角勾起了一抹意義不明的笑,“看來,杜局長還是很識時務的。”?
“老闆,這件事,您看要不要先知會一聲蘇小老闆?”?
楚天陽想了想,敲了敲桌面,“先不用告訴他,也不是什麼難解決的事情,讓他知道了,反倒不太好。爲了我今後的幸福,我可不想讓他再瘦下去了。”?
sheena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還真讓老總裁說對了,有的時候,她們老闆,確實,很不要臉!?
楚天陽似乎沒看到sheena的神情,接着說道,“Sheena,你讓alise去查一下,當初給蘇晨辦理撤股手續的那個財務,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杜家人手裡,還有,知會一聲杜局,杜家人再找他,讓他把事情先壓一壓,不要答應他們,也不必急着拒絕。”?
“是的,老闆。”?
“還有,”楚天陽頓了一下,“你去查一查杜家的太子爺現在是不是在國內。”?
“老闆,你的意思是?”?
“杜家既然敢走這步棋,那麼,杜家的太子爺可是關鍵,畢竟,當初是他和蘇晨籤的合同,不是杜家。如果不是這樣,你以爲杜德笙那個老狐狸會等到現在還不動手嗎?誰不知道杜局是個六親不認的吸血鬼?就算他和杜德昇算是連襟,也算同族,可那人是個只認權錢的,想託着人情找他幫忙,杜德笙以爲現在還是十年前嗎?”楚天陽說完,哼笑了一聲,杜德笙,看來,說你是暴發戶都擡舉你了。接下來,你會知道算計不該算計的人會是什麼下場,杜氏?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Sheena見楚天陽不打算再說些什麼,便行了禮,退了出去。這時候,楚天陽桌上的電話響了,楚天陽接了起來,聽到了電話裡的聲音,溫和的笑眯了雙眼,藍色的瞳孔裡泛出了美麗的漣漪,“蘇晨,寶貝,你終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想我了嗎?”?
電話那端,蘇晨拿着話筒一臉黑線,如果不是顧及着蘇建軍在旁邊,蘇晨估計能把話筒丟到地上,再踩上兩腳!?
深吸了一口氣,蘇晨開口說道,“天陽,我爹讓我問問你,這個星期六要不要到我家吃個飯?”?
“吃飯?”?
“恩。”蘇晨有些納悶,爲什麼蘇建軍總是惦記着他和楚天陽最近怎麼樣,都說沒事了,自己又不是十幾歲的毛孩子,整天都要和對象粘在一起。可蘇晨忘記了,在其他人眼裡,他就是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
“你要是忙的話,就算了。”?
“不忙啊。”楚天陽笑着說道,順手翻了一下桌子上的日曆,在星期六那頁上清楚的寫着公司會議,楚天陽看了一眼,拿起筆打了一個大大的叉,然後放下筆,笑着說道,“我那天一點事情都沒有。吃中飯還是晚飯?要不,請伯父出來,咱們去外邊吃吧,我訂位置。”?
蘇晨想了想,“那也行,明天我去你公司,咱們再說。”?
“好。”?
蘇晨放下電話,回頭就見蘇建軍正一臉笑容的看着他,“爹,你看我做啥?”?
蘇建軍笑着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背起雙手,哼着小調就走了出去,蘇晨抓抓頭,仔細聽聽,原來蘇建軍哼的是一段黃梅戲,樹上的鳥兒成雙對,夫妻雙雙把家還!?
蘇晨鬱悶了,這算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