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家店裡,範傑抱着團團,心下惴惴不安,雖然叔叔沒有直言,但他也聽得出來,小白不見了。
方景沒有按時回來,小白突然失蹤,這是不是有了什麼聯繫?方景難道遇到危險了,小白去救方景?可不對啊,白狼失蹤多半是主人會遇危險,這和方景有什麼關係?
團團哭累了,捲縮着身體睡在範傑的胳膊裡,沉甸甸的。
範傑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盯着顯示屏眼睛都花了。他只怕一點,那次他幫方景擋了石頭,這次方景會不會真的遇到危險。他很久沒有這麼膽小過,明明知道不該這麼擔心,但架不住心裡沒底,會胡思『亂』想。
『奶』『奶』一直都說是她連累了老範家,難道說他們這一族的血脈就是遭天譴的不成。他和沒見過面的爹根本就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這不公平。就算有報應也不該放在方景身上,多好的一個人,和他這種思想狹隘的人不一樣,那是人材,怎麼就要遭這個劫。
他不服氣,第一次對自己族人有了怨恨,以前不是有高人嗎?有句老話是人定勝天,哪位道士怎麼就不和天鬥鬥,非要自家子孫隱忍逃避,斷子絕孫就好嗎也許他骨子裡那股膽小怕事的『性』格就是遺傳的。
範傑正想着呢,腦子裡猛然傳來狼嚎聲,他下意識的左右看看,大廳裡沒有多少人,工作人員已經安撫了各位家屬,場面僅僅有條,也沒見保安在找寵物之類的東西。
範傑抱起團團去了廁所,關上門便進了空間。空間裡安然無恙,暖洋洋的風帶着花香,那隻從狼爪子下不知逃過多少次命的大公雞正在哪裡唱歌,一羣小雞仔在不遠處扒拉着泥土找蟲子吃。
只是他許久以前種下的蓮花已經成花苞,這次與以往不同,花苞透着淡淡的金『色』,範傑直覺得掛在胸口的玉墜子發燙,連忙放下團團,扯下了玉墜子,此時玉墜子發燙,隱隱也有了金『色』光芒,與蓮花相呼應一般。
耳邊一陣風沙刮過,範傑連忙閉上了眼,空間里根本沒有過這種風沙,後背一陣陣發涼。
這真是要出事的先兆?可空間裡其他東西並沒有發生異變,狼嚎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連團團都被驚醒,『揉』着眼睛看着山坡上,拉了拉範傑的胳膊說:“大狼!”
範傑扭過頭去看,一隻從未見過的成年狼正站在山坡上,渾身白『毛』如雪,身體周圍似乎燃燒着火焰一般,範傑脫口而出:“白火?”
白火只是看了他一眼,衝着天空叫了一聲,渾身火焰頓時漲了三分,身形不斷拉長着,卻還是伏地躺在草坪上,挫敗地瞪着範傑。
範傑不知道白火爲何突然出現,爲何會成這樣的形狀,他只能問:“白火,是不是方景出事了?”
白火氣得渾身火焰又漲了三分,張開嘴,半天才搖了搖頭。
團團說:“白火說,你不要忘記了爹,只記得男人。”
範傑翻了個白眼,衝着團團說:“你聽得懂。”
團團點點頭,看着白火:“他說他要這個空間,拿這個空間跟他換爸爸。”
範傑急切地說:“成,白火這空間你拿去……”有沒有空間他都不在意,方景能好好回來,一切都會好的。
白火『舔』了『舔』嘴脣,站起身衝着團團張張嘴。
團團:“他還要團團告訴你,你是敗家子……”
範傑無語地看着白火。
團團:“他要你出去之後把那玉墜子砸碎了,扔糞坑裡……他要你在空間裡給他修房子,他要你多養些牲口,他要吃果醬……他不准我們斷了血脈……”
範傑啞口無言,這玉墜子是他爹親手做的,留下來的念想,白火連這玩意也容不下?不過想想範國希當年爲誰做的,範傑只能同意,至於吃得……範傑覺着這是白火要在空間裡安營紮寨,要定居啊。
白火轉過身化作白光消失不見,可空間裡狼叫聲怎麼就聽着有一股『奸』邪之意。
團團拉着範傑的手說:“爹,你該不是被他騙了吧。爸爸也許沒事……”
範傑笑笑,拍了拍團團的頭,“沒事,這空間沒人種就是荒地,再說他只是要住在這裡罷了,你是要這個空間還是要爸爸回來。”
團團想了想說:“那爸爸能回來嗎?小白也不見了,小白也能回來嗎?團團也不要那個基地了,都送給白火,可以把爸爸和小白換回來嗎?”
範傑搖了搖頭,抱着團團出了空間,他不知道,白火應該不會說謊,但這事想着就很奇怪,白火不是死了很久了嗎,那次跟着爹走了,怎麼自己回來了?
他正在那裡胡思『亂』想着,方程的電話過來了,說已經找到了飛機,飛機出了故障,就近降落在某處機場,那邊因爲某些原因無法及時和這邊聯繫,但人都安全沒事,方景也聯繫上了,不在那架飛機上,臨時有點事改簽了,那架飛機明早就到。讓範傑彆着急,就在機場裡等會,方家的司機一會兒過去接他。
方程今天也累得夠嗆,但臉上不能顯『露』出來,家裡太『亂』,休息夠了又在嚎的方景媽媽,老婆剛哄孩子睡了,老爺子還不肯休息,他不能『亂』,這時候總要有個人能出來扛着。
安撫了範傑,方程嘆了口氣,看着範國起發青的黑眼眶,心裡不是滋味,這一家老小的以前辛苦,好容易範傑熬出了頭,過了兩年輕快的日子,竟然遇上這事。
再看看自己老婆,哭成了淚人。他心裡隱約覺着高珊珊和範家應該有關係,但高珊珊不說,他也不問,有些事不能太小心眼,以前把高珊珊看得太緊,生怕高珊珊跑了,結果高珊珊身體一直就不好。如今跟着範傑一起工作,高珊珊彷彿就換了一個人似的,笑的多了,身體也好,尤其是天天跟着範傑一起搭夥,廚藝見長不說,人顯得越發美豔起來。
可他總覺着,在高珊珊和範家老小眼裡,他弟弟方景不如那頭白狼嗎?他弟弟到底在範傑心裡算個什麼玩意?他媳『婦』和親家叔叔見面就說狼沒了的事,抱頭痛哭,這狼沒了有人不見了更令人擔憂的嗎?
可老爺子也發話了,人已經找到了又沒事,好好看着範傑,範傑可千萬別出事,不然方景回來見不到人,他們一家也沒法過了。
方程一天到晚忙的天昏地暗,飯都沒吃上幾口,要不是高珊珊心疼人,端來了親手燉的湯水,方程能被氣出病來,他這個做大哥的真便宜啊,但他能說什麼,範傑對他也是有恩的,要不是範傑那些湯水和酒,這世界上能不能有龍龍都是未知數。
誰叫他是老大!方程也沒抱怨,乾脆自己親自開車去接範傑回來,免得出了事,老爺子說他不把弟弟放心上,他看出來了,這範傑是方景心尖尖上的肉,可方景同樣是範傑身上的肉,誰出了事,另一方都好不了。
等範傑回了家,範國起還沒睡呢,抱着範傑就說自己不好。
範傑將團團抱進屋裡挨着龍龍睡了,這纔出來問清楚了情況,心裡暗罵着,那白火果然騙他啊,不就是想要住空間裡嗎?白火只要有那個意思,別說是空間,就是要他的家產他都給啊。那是他爹的救命恩人,可白火怎麼就做這種事。
叔侄兩個在屋裡嘀咕了一番,範國起想了半天才說:“他們修道的也許不能欠人情,也許那白火是不好開口求你,那隻狼就這麼個脾氣。”
範傑翻着白眼,說:“那傢伙……叔,我那個空間和爹的是不是一樣的?”
範國起:“我那時候年紀小,進去沒幾次,每次進去白火都不高興,你那個空間我也進不去,不過我記着有環形山脈,有一潭水,裡面有好幾十畝地,很不錯的,以前你爹都種的一些菜,山坡上也沒種什麼東西,白火似乎總要你爹去找些東西種裡面,但那時候那有那個功夫啊,能有菜吃就不錯了。”
範傑:“白火一直住哪裡?”
範國起:“也不是,有時候會趁機出來,唐逸丘出現的時候,它出來好幾次,大哥能認識唐逸丘,也都是白火闖的禍,咬了唐逸丘,你爹心裡過意不去,總去看他,一來二去的,白火也許心裡也有愧吧。”
範國起又說:“白火那狼,脾氣特別大,和小白不同,小白溫順,白火可是張嘴就咬人,霸道着呢,當初大哥空間裡養的一點肉雞,都被它吃了。一頓不吃肉就發脾氣,不好養,不然大哥有空間怎麼那麼窮呢。”
範傑只能搖搖頭,看來沒點錢養白火那樣的狼,可是會被嫌棄的。當下方家人都住在小院裡,一夜無話。
範傑熬了一通宵,也不好意思總去問方程,第二天起來人都暈乎乎的,腦子凍住了一般,幸好他現在不下廚了,不然準能燒了廚房。
直到中午的時候,方景回來了。方景風塵僕僕地,拎着行李抱着一個大盒子站在‘範家『藥』膳’院子裡,一羣人像瞧稀奇一般看着他,心說這是逃荒的回來了?不是出國留學嗎?怎麼弄成這樣?
範傑恍恍惚惚地看着方景,指了指方景的衣服:“去洗洗。”
方家老爺子也沒說話,扭頭要了碗稀飯喝了回屋裡睡覺去了。倒是方景媽媽心疼兒子,不停地問這問那,方景一句話也沒說,衝着人樂,轉身進去洗澡收拾自己。
等人收拾乾淨了,站在屋裡鋪牀時,範傑才明白過來,看着那人彎着腰,飛起一腳踹了過去,方景翻身抓着範傑的腳脖子,將人拖了過來,笑嘻嘻地問:“咋了,哭過了?”
範傑掙扎不開,索『性』放棄了抵抗,粗着嗓子說:“你到底怎麼回事?”
方景抱着範傑使勁嗅嗅,笑嘻嘻的說:“我給你賺錢去了。”
範傑眨巴眨巴眼:“賺錢?錢重要命重要?你現在也是拖家帶口的,你做什麼事能不能先想想團團,再想想其他人?錢是個屁!”
方景點點頭:“領導說的是,但是錢自己長翅膀飛過來,我能不要嗎?咱們就算不要那錢,也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方景說的錢是唐逸丘的,按方景以前的脾氣,這錢就算範傑要了,他也會不舒服,但現在不同了,既然唐家那一家子都盯着這錢,他就要絕了唐家的指望。
即便範傑不要,捐出去也好,這錢一『毛』都不能給唐家那羣人了。而且唐逸丘也說了,這輩子他都不會在出現在範傑的面前,不管範傑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也不在去打擾範傑。
唐逸丘將自己所有的股份都給了範傑,生前贈送範傑還可以不用交稅。公司的董事長他也讓人改選,將唐家人全部請了出去,做完之後就辭職,和方景一同回國,但沒有來b市,而是去了一座名山,據唐逸丘的說法,他算是看破了紅塵,以後剃光了頭做和尚也好,做道士也好,剩下的日子就給唐家人贖罪。
範傑沒有話說,唐逸丘這人連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他能說什麼?只能說他爹沒長雙眼,看錯了人。
方景蹭了蹭範傑說:“飯飯,如今你身家不少啊,你可不能變心。”
範傑斜眼瞪着:“不想我變心,行!洗乾淨了吧,洗乾淨脫光了自個趴好,撅屁股等着爺!”
方景眼裡『露』出笑意,點點頭:“好!”
方景說好,範傑可不好了,一夜未睡又折騰了一早上,他一覺睡到下午還是被範國起拉起來的。
範國起那是又氣又恨,這不懂事的熊孩子,人家父母都眼巴巴在外面等着呢,他倒好纏着人不放,這要是在有一個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