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恆挑眉,視線卻落到了離夜的腿上,語氣極淡道:“嗯,沒死,離死也差不多了。”
離夜臉色一黑,眼底陰鷙的看向顧之恆,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次!”
“沒聽見就算了。”顧之恆轉過頭,伸手便拉住了蘇唸的手道,“念兒,去找東西吧。”
蘇念眉頭輕挑,看向離夜又將視線移到了顧之恆身上,雖然沒搞清楚顧之恆什麼意思,但是,想必對她來說也不會是壞事。
點了點頭,蘇念這纔開口道:“好,聽你的。”
這邊話音剛落,蘇念繞過地上的離夜便拉着顧之恆朝着深處走去。
要知道能讓離夜在此地進行修煉,定是祭堂正中心的位置,離夜在此,想必那骨灰罈應該就在不遠處了。
“你們給我站住!”離夜盤膝而坐的雙腿微微一動,身體朝着顧之恆和蘇唸的方向便轉了過去,怒聲喝道。
蘇念眉頭輕佻,側眸看向一旁定顧之恆,脣角微微勾起。
直到現在她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顧之恆看到離夜之後如此淡定有信心。
雖然沒有回頭,可是,蘇念卻知道,此刻的離夜根本就是有心無力,因爲,他根本站不起來,或者看可以說,他根本離不開現在所做的蒲團。
而原因是什麼,想必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顧之恆拉着蘇唸的手微微一頓,沒有回頭,只是淡聲道:“有話便說,沒事不要浪費時間。”
畢竟大家都很忙,誰也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在和敵人交談上。
離夜眸中怒火翻騰,看着不遠處兩個人的背影,他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做了這樣的決定還做錯了!
他爲什麼要讓他們兩個進來?他分明就是找死!
長喘一口氣,將自己的呼吸調勻之後,離夜這才深吸一口氣道:“合作,我要和你們合作!之後不管你們要什麼,我們好商量。”
這話一出,顧之恆的脣角不僅閃過一絲譏諷之色。
蘇念轉過身,一雙水眸望向離夜的臉,冷笑一聲,“不愧是邪修盟的邪主,求人合作還如此放不下姿態。”
好一句商量,看似將自己的姿態放低,可是,誰都知道,商量有兩種結果,那就是同意和拒絕。
顧之恆輕哼一聲,“你說的合作我似乎並不感興趣,不需要和你合作,我們想要的東西也註定是我們的。”
離夜雙眼微微眯起,心底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喜得是這兩個人是他選擇的,沒有那麼的愚蠢,懂得思考不至於輕易的落到別人的陷阱。
而悲的也同樣是這個,就是因爲他們太聰明瞭,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哪怕一個字!
這就讓他很是頭疼。
“你們兩個別忘了,這裡畢竟是我邪俢盟的地方,即便我現在困於囹圄,但是,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們還能離開這裡麼?
即便你們兩個實力不錯,但是,別忘了雙拳難敵四手,到時候會不會傷到自己都很難說,更別提你們二位想要的我邪俢盟的東西了。”
離夜時刻注視着面前兩個人神色,奈何,這兩個根本喜怒不形於色,哪怕是細微的眼神變化都沒有。
顧之恆就不提了,從最開始見到他,他就感覺到了,就是沒想到這一旁的小丫頭竟然也是如此。
見二人巍然不動,離夜繼續道:“我知道我此刻說合作你們不信我的誠意,但是我可以用邪主的名號來做保證,我離夜並不想與你們爲敵,所以,我說的合作還請你你們考慮一下。”
話音落下,蘇唸對離夜都不禁閃過一絲敬佩之色。
不愧是能當上邪主的人,將自己的話語說的是滴水不漏的。
以邪主的名號保證,就相當於修真者以自己的修煉之路進行發誓一樣,都是會引起天道效應的。
但是,離夜聰明就聰明在,這句話沒有說以邪主離夜的名號,畢竟邪俢盟歷經滄桑,邪主更不可能是隻有一任,只要他不說出名字,那麼即便是天道也沒辦法進行懲罰。
話雖這麼說,但是蘇念還是比較好奇,能讓離夜如此煞費苦心的說出這番話,到底合作的內容是什麼?
“既然如此,把你的合作說來聽聽,即是合作,我想身爲邪主應該知道什麼合作的含義吧?你邪主能力不錯,我二人應該看起來沒有那麼好欺負。”
離夜此刻雖然不知什麼原因被困在這裡,可是,這不代表他沒有絲毫的攻擊能力。
尤其是,他說的沒錯,這裡不僅是邪俢盟,更是邪俢盟中的祭堂,裡面是否有機關,是否有暗器都是未知數。
更何況,即便是他們藉此機會將離夜殺了,那又如何?
且不說以後還會出現新的邪主,就算是這裡闖出去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而這段時間裡外面能聚集多少的邪修誰也不清楚。
離夜眼睛微微一亮,張口便說了起來。
只是,他的合作內容卻是蘇念遠遠沒有想到的,即便是顧之恆都不禁眉眼輕挑。
半個時辰之後,蘇念脣角微勾,看向離夜便道:“你的合作我聽懂了,不如聽聽我想要的東西,如果這東西你答應,這合作我同意了。”
離夜眉眼微挑,看着蘇念輕聲道:“你說的可算數?不需要問問你男朋友的意見?”
在他的眼裡,誰的實力強悍,誰便具有一定的話語權。
而在顧之恆和蘇唸的這個組合裡,蘇念明顯是被離夜鄙視了。
蘇念自然是看的出離夜眼裡的意思,嘴角微微一抽,這麼**裸的鄙視她真的好麼?
顧之恆脣角微勾,擡手便將摟住了一旁女孩的腰肢,對着離夜便道:“她的話便是我的意見。”
不管做什麼,媳婦說什麼是什麼,不管決定是什麼,老婆永遠都是最大的。
這話一落,蘇唸的眉眼一彎,擡起下頜便揚了揚。
那眼神看在離夜的眼裡,分明就是,我驕傲我自豪。
離夜額頭閃過幾絲黑線,“說吧,我倒想看看你們三番五次來我邪修盟究竟爲的是什麼!”
“唔,很簡單,就隨便要一點你祖宗的骨灰。”蘇念無所謂道。
離夜:“……”
媽蛋!
管人家要祖宗的骨灰,還說什麼隨便!誰能誰便將自己家祖宗的骨灰拿出來玩啊?那不是大不敬嗎?
見離夜沉默,蘇念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一副極爲理解的神情:“沒關係,我也沒打算你能同意,畢竟聽說你邪主雖然當的不咋地,但是,這個孝子當的還不錯,沒事,你就在這裡呆着吧,我們先走了,剛剛你說的話我們也就當沒聽見。”
說完,蘇念轉過身拉起顧之恆便走,反正也確定了,離夜根本走不開,也走不了,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殊不知,在蘇念轉頭的一瞬間,在離夜看不到的位置,顧之恆看向女孩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無奈的寵溺之色。
這樣的方法也就只有這個滿腦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想得出來!
身體雖然被蘇念拉了過去,可是兩人腳下的步伐卻是紋絲不動,畢竟,他們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離夜的野心遠比他們想象的都要大。
看着兩個人緩緩轉身的動作,離夜的牙根直癢,雙手緊握成拳。
這一晚上,離夜算是徹底體驗了一把“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受,可是這樣說也不是特別的貼切,畢竟這邪修盟可是他的地盤!
他在自己的地盤上讓人欺負了,可氣的是,他根本不能還手,也沒有辦法去還手!
對於他說的合作,蘇念兩個人明顯是有興趣的,但是,卻並不是非要做不可,可是,對於離夜來說,卻是必須的。
邪修盟中的邪修畢竟是少數,即便是近幾年他一直都在想辦法,可是,剛成爲邪修的人對他的計劃也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想要成功,那麼就必須要尋找外援,而能力,實力,智商均適合的人選,挑來挑去也就只有這兩個人了。
因爲,也只有他們雖然是修真者,可是卻不是那個組織的人。
“……等一下……”
“啊?”蘇念耳朵忽然有些失靈,“你是在叫我嗎?”
離夜:“……”
從今天晚上起,誰要是敢說自己是裝傻第一人,離夜第一個不同意,這個寶座非蘇念不可!
“我,同意了!”一句話說完,離夜彷彿將身上的百斤重擔都卸了下去,“也希望你們能遵守承諾。”
蘇念眼角閃過一絲喜色,拉着顧之恆,對離夜直接便道:“東西在哪?”
“第五十三排,五十三個骨灰罈,裡面的骨灰不多,你們……給我留下一些……”
這話一出,離夜轉過身便不再看身後的兩人,那背影的失魂落魄,加上一些自責,莫名的讓蘇念有些好笑。
明明應該是很嚴肅的一件事情,可是,這忽然冒出一句“給我留下一些”怎麼好像畫風有些不對?
“咳咳,那個,你放心,我不多拿。”蘇念表示做人要厚道,這件事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可是,既然逝者已逝,爲活着的人做一些事情不是很有價值嗎?
話音落下,轉過身的離夜便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漸行漸遠……
就在顧之恆和蘇念兩人的背影消失的瞬間,離夜的眼底忽然閃過一絲暗芒,脣角露出一絲邪魅的笑意。
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該輪到他了。
不過片刻,蘇念和顧之恆從祭堂走了出來,看着蒲團上盤膝修煉的離夜,眉頭輕輕一挑。
“準備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離夜緩緩睜開雙眼,看着兩人空蕩蕩的雙手,表示心裡好受一些。
這才擡眸對上兩人的雙眸,“你們想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你們,我想我的誠意也已經達到了,合作的事情也算是達成了,我雖然相信你們,可是我也對着邪主之名起誓了,爲了表示公平,你們兩個是不是也應該做同等的事?”
在等着顧之恆和蘇念出來的時候,離夜被蘇念氣的離家出走的智商也終於迴歸,這纔想起來以修道之路起誓這一茬。
可是,離夜的智商走丟不代表顧之恆的智商不在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堂堂邪主連自己看人的眼光都不信嗎?”顧之恆淡聲道。
短短几個字,言外之意卻已經很明顯了,你相信就相信,不相信也沒招,想讓我起誓,那就是做夢!
沒拿到骨灰,或許還有所顧忌,東西都已經揣到口袋裡了,你還想讓我拿出來,再給你交保險,你怕是還沒睡醒。
離夜臉色一沉,看向對面的兩個人眼底冷意更甚。
只是,他能怎麼辦,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疼也只能忍着!
“你們兩個,最好說話算話!”離夜冷哼一聲,“若爲我邪修盟的盟友,那便以禮待之,若是敵人,那刀槍相見那一天,不是你們死便是我亡。”
雖然他現在被困於此,可是不代表他一直處於這個狀態,今日之舉實屬無奈,但是,若當他恢復,顧之恆二人若是騙他,他離夜也不是吃素的。
蘇念脣角微微一勾,視線放在離夜身上半晌,又轉到了顧之恆身上,輕聲道:“我們走吧。”
“嗯。”顧之恆對着蘇念點了點頭,這一次卻是連個眼尾都沒有給離夜。
兩個人二話不說便離開,讓離夜的臉色漆黑如鍋底,看着兩人的背影,低吼道:“希望你們兩個說話算數!”
蘇念只覺得身後的人快要氣到爆炸,可偏偏他們兩個人彷彿穿了防彈衣,絲毫感受不到。
也虧得蘇念在離開的時候良心大發,對着身後輕聲道:“不會。”
聲音雖小,但是,聽在離夜的耳朵裡卻頓時感到舒服至極。
長舒一口氣,還是女孩子有點愛心,否則這一晚上他的心也怕是要被氣成玻璃心了。
從祭堂裡走出來,偌大的邪修盟卻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邪修氣息,直到走出邪修盟,聞着空氣裡淡淡的血腥味道,蘇念才知道之前的一切不是假象。
“他們已經離開了。”
至於他們指的是誰,蘇念自然是明白的。
轉頭看向顧之恆,脣角微抿,輕聲道:“之恆,這件事你想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