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哨所的生活和新兵訓練營是完全不一樣的, 雖然通訊也不是不方便，但是總體來說生活還是艱苦了不少，更不要提打什麼國際長途了。才明白了心意且告白成功的楊笛同學, 只能苦着一張臉, 接受了自己必須繼續忍受一年多分離的苦悶, 生活得小心謹慎, 嚴格控制自己受到任何的傷害, 以免留下疤痕讓某人嫌棄。
——爲什麼當初他要來當兵啊！
楊笛悔不當初。
爲了不讓人覺得楊笛太特殊，電話也是不怎麼打的，頂多就是發兩封e-mail, 可惜，楊笛這邊的網絡並不發達, 經常一個多星期才能摸上一次電腦, 不過就算是簡單的幾句問候, 還是讓兩個人覺得很舒服。不知道別人的戀愛是什麼樣子的，但是對於他們這兩個連告白都是通過電話來完成的人來說, 似乎這種生活也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葉寧，寒假的時候一起出去玩吧？”夏琳娜微笑着看着朋友，“你還沒在歐洲旅行過吧？”
“恩。”韓葉寧點點頭，“我自己就成了，那些地方你基本都轉過了。”
“一個人多無聊啊！”夏琳娜一笑, “不然再拉上你的那個設計師朋友？其實本來我想邀請秦雯一起過來的, 不過似乎簽證不是很好辦, 而且時間不夠了。”
“秦雯？”韓葉寧一挑眉, “說起來, 你現在和她關係不錯？”
“呵呵，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不是嗎？”夏琳娜沒正面回答, 直接換了話題，“說起來，你最近春風得意的樣子，看起來感情很順利。你的那個他……什麼時候退伍？”
因爲說的是法文，他和她是能夠分得出來的。韓葉寧一怔，看着夏琳娜，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呵呵，”夏琳娜笑了下，“以我的經驗，還看不出來你在戀愛？桌子上擺着的兩個相框，一個是全家福，另一個就是和那個人的合照，很容易猜到啊！而且，從秦雯那邊套話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看到韓葉寧沒言語，夏琳娜繼續說道：“你和聶靳先生是不是還沒有說清楚？”
韓葉寧挑眉“和他有什麼要說的？”，
“雖然你無意，但是他對你可沒放棄，”夏琳娜解釋道，“我想你還是儘快和他說清楚的好，感情的事情拖久了，就更麻煩了。”
韓葉寧遲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正好一起出去旅行的時候，找個機會好好的談談。”夏琳娜放下了餐具，“好吧，告訴我，你和你的那個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在一起？”
韓葉寧乾咳了一聲，臉微微有點兒紅，有點兒窘迫的說道：“他明年十月才能退伍。”
“然後呢？”夏琳娜追問了一句：“你想過之後的事情嗎？”
“之後……”韓葉寧停頓了一下，“大概會找個學校和他一起上學吧。不過他不會法語，很可能我們要換到其他的英語國家去上學。”
“再然後呢？”
韓葉寧搖搖頭，“未來的事情哪有那麼多的計劃。”
夏琳娜點點頭，“未來的事情，說不準未來的哪天我們就不是我們了。”
韓葉寧看着夏琳娜，聽這個口氣，她似乎有意要說什麼……
“算了，”夏琳娜眨眨眼睛，“希望你的感情順利吧！假期去北歐怎麼樣？冬天那邊的風光很特別，不過如果你想去意大利也可以，好歹暖和一些，而且還能趕上威尼斯狂歡節。”
——怎麼突然話題就變成了狂歡節？
韓葉寧無奈的看着對面的人，莫非所謂的女人善變，眼前這位就是代表？
從巴黎起飛，一行三人乘飛機直接抵達了威尼斯的馬可波羅機場。聶靳本來工作很忙，因爲在冬天即將結束的時候，他們需要準備的是春季時裝發佈會，只是他還是趁着週末的周後，忙裡偷閒的跑了出來，儘管只能出來兩天。
1979年恢復的威尼斯狂歡節，是全世界四大狂歡節之一，最大的特點是威尼斯的面具，和那些華麗服飾——儘管他們相當的昂貴，但是仍讓無數人趨之若鶩。
“真遺憾，”夏琳娜看了一眼手錶，“我們錯過了今天中午的廣場慶祝活動，看來只能明天再來了。不然現在先去酒店吧？”韓葉寧和聶靳自然沒意見，三個人打了個水上出租車，直接抵達了市區一座古老的酒店外，就連行李都是從河上運到酒店內的。
簡單的整理了一番之後，三個人走出了各自的房間，隨手在酒店外的面具店裡買了三個風格迥異的面具，纔開始了這特別的週末裡的旅行。
從酒店走出來，不遠就是聖馬可廣場，中午的狂歡剛剛散去，很多人依舊停留在這裡，韓葉寧第一次在歐洲見識到了可以用摩肩接踵來形容的場景。公爵宮、威尼斯的驕傲——聖馬可大教堂均坐落在這裡，只是因爲人太多，三個人又都不喜歡湊熱鬧，於是信步繼續向前，站在橋上，看着另外的一座嘆息橋。
夏琳娜充分發揮了她對意大利的瞭解，聲情並茂的開始給韓葉寧講解起了這充滿傳奇色彩的故事發生地。只是，韓某人顯然對這種子無須有的浪漫和傳說，並沒有什麼性質。見朋友對此興致不大，夏琳娜立刻提議去乘坐貢多拉，遊覽一下那些小街小巷。
並不怎麼在意花銷的三個人，在和船伕商量後，包下了一艘貢多拉，讓船伕帶着，傳搜在這座水上古城並不是太過喧譁的小街裡面。只可惜，狂歡節時候的威尼斯，顯然沒有一個地方是安靜的，到場都塞滿了遊客。
冬末的威尼斯，很冷，在水面呆的時間久了，就更加有一種僵硬的感覺。怕冷的韓某人第一個對此提出了異議，在他堅定的反對下，三個人只要棄船登岸，沿着擁擠的小街，回到了酒店。
衝了一個熱水澡，驅除了寒意之後，韓葉寧才緩了口氣，現在的他，十分清醒他沒有同意夏琳娜要去北歐旅行的建議，不然他一定會被凍死……
看着站在門口的聶靳，韓葉寧微微一挑眉，“怎麼了？有事？”
“我……”聶靳看着對面那個因爲才洗過澡、臉色紅潤的少年，頭髮上滴下的水珠，沿着他的臉頰劃過，微敞的領口露出了清晰的鎖骨，感覺有點兒燥熱。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韓葉寧謹慎的拉了一條浴巾披上，其實他不想讓某個有點兒危險的傢伙進來，只是想到他的確應該把這件事情說清楚，才很勉強的把聶靳讓進了房間。
發現了韓葉寧的些許變化，聶靳咬了咬牙，才問道：“你，知道了？”
“知道什麼？”韓葉寧有點兒茫然，“你說什麼呢？”
聶靳輕輕一笑，“我是說，你知道你自己喜歡着那個楊笛了？”
韓葉寧挑眉，“這是什麼意思？”
聶靳隨手拿起了放在牀邊的那張合照，“那次在巴黎，你拿錯了照片，這一次總不會是又拿錯了吧？”
韓葉寧的臉微微一紅，沒有回答，只當自己是默認了。
“晚上，一起去廣場享受一次絕對正宗的意大利快餐吧！”聶靳淡淡的笑了笑，“來份意大利麪條或者來一份比薩餅和意大利啤酒，那種感覺很愜意。”
韓葉寧一愣，“你——”
“其實放棄的話，挺難的。”聶靳嘆口氣，看着眼前的人，“那個楊笛去當兵了，我以爲你們已經沒戲了。你來法國，我曾經自作多情的認爲是你對有了些什麼，當時挺激動的，挺好笑的吧？”
韓葉寧沒言語，只是看着聶靳。
“那天你給我打了電話之後，西蒙尼小姐也給我打了一個，”聶靳苦笑了一聲，“你不知道要怎麼和我說清楚。其實，真的，你不用這麼小心，我不是什麼沒經過愛情的小男孩，沒那麼脆弱，被拒絕對我來說雖然是第一次，但是——對於你，我早有心理準備。
不管是一起出去吃飯，還是逛博物館，你從來都不會靠近我，哪怕只是碰你一下你也要退半步。其實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你來這裡，不是因爲我。”
韓葉寧低下頭，繼續聽着。
“我曾經以爲，既然已經沒有了楊笛，那麼我多努力一些，你總會看到我的好，”聶靳嘆了口氣，“可惜，似乎我引以爲傲的地方都不討你喜歡。”
韓葉寧聽到這裡，揚起了一抹笑容，十分認真的說道：“其實，你的自信挺讓我羨慕的。”
——這難道是誇獎嗎？
聶靳淚了，明明他在嚴肅的剖析他的內心世界，可是這個傢伙居然還能用這種口吻說出這樣的話，愛上他，真的是他聶靳一生最大的折磨，幸好現在他已經放棄了……想到這裡，聶靳居然同情起了那個真正讓韓葉寧喜歡上的人，彆扭的韓某人，恐怕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讓那個人得到他吧？即便是感情，估計也不會那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