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喬是他的學生,兩人之間維持三年的師徒關係後,顧望喬畢業前突然找到他,跟他告了白。
溫嶠生得好,生活作風嚴謹,對還顯得幼稚的大學生來說的確有不小的吸引力。
每年畢業季的時候來找他告白的人都不少,這一回溫嶠也像是平常那樣簡簡單單的就拒絕了。
結果等到下學期開學,顧望喬以研究生的身份掛在了他的名下。
當時溫嶠是比較抗拒的。
手下的學生不好好做實驗搞研究,腦子裡還想着別的東西——哦,最重要的是想着他,溫嶠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結果顧望喬像是完全沒有告白那回事一樣,根本就是一個“好學生”的形象,實驗做的很不錯,看上去完全沒有別的想法。
溫嶠就這麼放下了心。
六年。
顧望喬在溫嶠這兒當了六年的學生,成績優良,行爲規範,尊敬師長,團結同學。
溫嶠要求多,規矩大,顧望喬卻一次都沒有犯過。
臨近畢業的時候,溫嶠是真的心動了。
他這輩子只在小時候享受過幾年的兄弟情誼,但是從那以後就沒人對他這麼好過。
溫嶠想,顧望喬當初本科畢業的時候跟他告了白,等她研究生畢業,就換自己來好了。
這個想法剛確定後沒多久,溫嶠就被確診了癌症。
那天醫院出結果的時候,溫嶠有個比較大的講座脫不開身,是顧望喬去醫院取的結果。
等溫嶠的講座結束,顧望喬還沒回來。
溫嶠開車去到醫院的時候,看見她一個人坐在醫院門口的臺階上。
那天風很大,她坐在臺階上團成一個小團,感覺像被風吹過來的蒲公英的種子,無根無萍的。
溫嶠走過去,拿過來她手裡緊攥的結果後愣了愣,接着笑了:“哦……胃癌啊。”
他配合着做了半年的治療,胃部切除了三分之二,吃東西比較困難。
那時候溫嶠還是挺樂觀的,反正他本身味覺不靈敏,不怎麼講究吃的,再難喝的藥湯也灌的下去。
結果半年後,醫生先在他的肺部區域發現了陰影,還沒等確診,肝部也找到了病竈。
嘖,還是沒治好。
溫嶠有點遺憾。
那時候顧望喬已經照顧了他半年,溫嶠不願意再耽誤她接下來的時間,於是一個人打包好行囊,準備走人。
結果一打開家門,就看見顧望喬臉色蒼白的揹着一個包站在他的家門口。
怎麼會有人這麼傻呢?他死了就死了,她人生的路還有很長。
溫嶠想不明白,但最後還是帶上了顧望喬。
他覺得自己真的挺自私的,明明沒多久好活的了,最後這麼一點時間,卻怎麼都下不了決心,騙過自己。
溫嶠帶着顧望喬去了很多之前從來沒去過的地方,做了很多他從來沒嘗試過的事情。
作爲一個嚴謹的生物學教授,溫嶠需要時刻保持腦子清醒,所以他不喝酒。
而且溫嶠其實很惜命的,所以他也不抽菸。
結果這兩種東西上手都挺簡單,很快溫嶠就明白了,怎麼有人會喜歡這種東西。
最開始的時候溫嶠身體還好,兩人還去爬了山。
那次山頂日出,溫嶠看着顧望喬的時候就想,他這一輩子遺憾的事情大概太少了,於是臨末了,終於等來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