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到天明,云溪睜開眼,只覺得眼前明晃晃的陽光落在臥室裡,像是給整個房間都撒上了一層金黃。夢裡似乎夢見了許多人,有外公的微笑,有陳昊的沉默,還有嶠子墨的優雅與包容…。
聞到一股香甜的麪包味,心情瞬間舒暢地掀開被子,一下子打開房門:“李嫂,你做了什麼好吃的,我從樓上都聞到了。”
“醒了?”磁性而低啞的嗓音卻突然響起,云溪愕然地發現站在樓下一手拿着廚具的嶠子墨正微微一笑,擡頭看來。
穿着一身寬鬆睡衣的云溪差點以爲自己壓根沒睡醒,但又發現眼前的人笑得太過真實,一時間,兩頰出現了少有的紅潤。
“早餐做好了,快點洗漱好下來。”嶠子墨卻像是沒發現她此刻的表情一般,輕輕地轉身回廚房,將一應餐點打理妥當。
清早上門做早餐神馬的,簡直就是撩妹神器……
云溪以手扶額,覺得自己剛剛那表情肯定蠢斃了。
張翠聽到聲響,捂着嘴和李嫂站在一邊呵呵直笑。自己那般從容冷靜的女兒,竟然也會有這般蠢萌的樣子,實在是讓她恨不得拍上幾張照片,以後藉此多多懷念。
嶠子墨眼底溫柔一閃而逝,卻是不慌不忙地將才做好的乳酪麪包放到每一個盤子裡,隨即熱好牛奶,配上水果,挨個端到餐桌上。
冷家上下的人似乎都有了默契一樣,一個個都沒有上樓,只等着云溪什麼時候自己淡定了,纔開始早餐。
誰知,就在這時,門,咔噠一聲,從外面開了。
張翠詫異地看着自家老公滿臉沉靜地望着嶠子墨,坐在餐桌邊,穩穩當當的樣子。冷國翼皺着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這才七點半,嶠子墨怎麼會出現在他家?“你昨晚在這留宿了?”
話音一落,整個房間都是一靜。
這話,怎麼聽着,有種說不出的,怪怪的味道?
張翠一臉尷尬地望了嶠子墨一眼,饒是嶠子墨向來冷然穩妥,也被這句話弄得表情一僵,緩了兩秒,才恢復了往常表情。
張翠趕緊趁這個時候走過去,一邊幫冷國翼脫下外套,一邊解釋道:“子墨也纔來沒多久,你家寶貝女兒一直在睡覺,他就先下廚給我們做了早餐。”昨晚,冷國翼因爲公事出差,並不在家,所以並不知道,是她昨晚叫來的嶠子墨。不過,和丈母孃看女婿,越來越順眼不同,都說爸爸和女兒是上輩子的情人,瞧他剛剛那句話說的,要讓外面人聽到,指不定連眼珠子都能掉下來。
冷國翼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卻是直接走到餐桌旁,坐下了。
一時間,房間的氣氛有點怪異得緊,張翠有些歉意地往嶠子墨那邊望了望,見對方一臉隨意的表情,便稍微放下了心。
“沒想到你還會下廚。”冷國翼看着一桌子的早餐,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他向來是君子遠庖廚的代表,可若是放在自己女兒身上,他當然是樂意對方是更能多方面發展一點。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嶠子墨的要求漸漸高得有點離奇,實際上,就算是嶠子墨不會廚藝,也壓根不需要云溪下廚受這份油煙的罪。不會,請人就是了嘛,又不是請不起。
李嫂笑着拉了拉張翠的手,張翠立馬無語地撇過臉去,深怕自己臉上的表情讓自家丈夫下不了臺。
別人可是一大早趕了老遠特地給你家閨女弄早飯的,怎麼看他這反應,倒像是……倒像是……張翠一時詞窮,說不出,冷國翼此刻的表情,只是抿了抿嘴,當做什麼也沒看到,也坐到餐椅上。
“云溪比較喜歡吃辣,口味偏重,這段時間天氣比較乾燥,所以我準備了點乳酪麪包。”云溪喜歡吃火鍋,喜歡吃一切和辣味有關的東西,只是北方空氣本來就乾燥,加上最近她工作太忙,昨晚來的時候,看到她脣邊都有點上火,可也不忍多說什麼,晚上回去後也沒有睡得很踏實,天一亮,就開車過來,準備幫她弄點有營養的東西。
因爲牛奶提取出的第一部分是奶油,再提取出的是黃油,最後提取的纔是奶酪。從營養上來講,奶酪的營養是絕對大於黃油的,所以他乾脆弄了點西式的餐點,倒沒想到,她父親竟然正好這個時候回來。
“那丫頭也不知道是像誰了,從來都是無辣不歡,上輩子肯定是個重慶人。”說到云溪的口味,冷國翼頓時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突變,他和妻子都是口味清淡,云溪以前倒還好,上了大學之後,竟然偏好重口的菜餚,弄得家裡每次燒菜,都要爲她準備一兩個專門的菜色。他也說過,小姑娘多吃辣其實對身體不好,可她其他方面都挺聽話,就是這個口味問題,實在是怎麼教也不肯改,頗爲讓人頭疼。
“爸,你又在背後說我壞話。”換了一身便服的云溪從樓梯處走下來,一臉無語地望向自家父親,她口味天生的,要不是顧忌着冷家上下對她從前的飲食都極爲清楚,慢慢地往辣味發展,她早就請個四川廚師到家裡來了。
“說你壞話又怎麼了?”冷國翼無奈地看她一眼:“一大家子就等你一個人吃飯,你倒還好意思。”
說起來,冷家也算是老式家庭,只不過,自云溪“頓悟”後,她在商業的成就越來越大,冷家當初差點顛覆,也是因爲她的緣故才安然無事,或多或少,因爲見她勞累,大家對她的疼惜便越來越厲害,以至於,如今她是全家唯一一個想睡到幾點就幾點的人。
“我認錯。”云溪趕緊舉手投降,望着面無表情的父親和滿臉無奈的張翠,立即換了個話題:“爸,難得你今天回來得這麼早,要不,我們全家出去打高爾夫吧。”
嶠子墨見她一副乖乖女兒的做派,知道她不忍他夾在裡面左右爲難,纔會這樣提議,便沒有出聲,只是親自爲她拉開椅子,將一應餐點擺在她面前。
冷國翼高深莫測地看了對面那小兒小女一眼,心底忍不住輕笑,瞧着姿勢,怕是嶠子墨被他女兒吃得死死的。親眼看到向來在外面說一不二的嶠公子,竟然紆尊降貴到連他女兒的飲食都親手打點,說沒有暗爽,那是不可能的。他倒是有點期望起今天之後的活動:“行啊,一會讓嶠子墨上我書房去拿球具。”
張翠在一邊聽着,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自家丈夫向來是個心情不外露的個性,能讓嶠子墨去取他那套心愛的球具,絕對算得上是對他另眼以待了。要知道,除了圍棋,他最重視的便是他收藏的那套球杆。
於是,一衆人心照不宣地低頭進餐。
誰知道,剛吃第一口,張翠便眼前一亮。要不是她親眼看到嶠子墨在廚房裡將早餐做出來,她簡直懷疑眼前這口味地道芳香的麪包是哪家五星級酒店的大廚的傑作。
云溪卻早已習慣了某人的完美,對於他之前露出的手藝就已經驚豔過一番,所以早有準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美食。
嶠子墨輕輕朝張翠點了點頭:“廚房裡還有一些,如果不夠,我等會幫您多加一點。”
張翠這才由衷地感嘆,走了一個詹溫藍,來了一個嶠子墨,簡直是人比人氣死人。詹溫藍也算是詹家付出所有心血培養出的下一代,可是和嶠子墨一比,頓時很不夠看了啊……。
冷國翼只吃了一口,就頓住了,再見自己妻子那一副感嘆的模樣,當下有些哭笑不得。
這嶠子墨敢上門來獻殷勤,難道還能手藝差到哪去?
一家人吃完早飯,也差不多快八點半了,云溪和張翠換了身衣服,一身清爽地坐在客廳裡看着電視等着出發。
嶠子墨因爲並沒有提前準備衣服,便準備到了高爾夫球場再臨時去買一套,所以幫忙拿了冷國翼的球具便很快地下了樓。
陽光明媚,空氣算是少有的清新,他們一行四個人,開了一輛不起眼的suv就往郊區進發。
到達球場的時候,差不多十點鐘,因爲不是週末,所以人並不是特別多的樣子,早早有經理迎在門口,滿臉笑容地上來迎接。云溪看了一眼四周,眼生得很,以前她從來不來這個地方,最多玩玩跳傘,見嶠子墨要買衣服和其他用品,乾脆和他一起往球場的專用商店走去。
高爾夫的球具其實包括的東西蠻多,不僅是球杆,還有球、球鞋、球帽、手套和服裝。這裡的專賣店倒是什麼都有,品質也算得上不錯,云溪一路從各個貨架前轉過,看到比較順眼的,便讓服務員取來,嶠子墨倒並不是非常挑剔,只要她覺得不錯,便直接放到收營臺。
一番採購下來,等他們正式進入場地,也已經十一點多了。
帶着帽子,踩在綠瑩瑩的草地上,他們一行人神色輕鬆地邊走邊聊,很快就吸引了許多其他人的目光。
“那不是冷家的人嗎?”有人低聲交談,神色極爲驚訝地望着他們,顯然沒想到出來隨便打個球,都能碰到這些平時輕易不露面的人物。更讓人驚訝的是,就連甚少出現在這種地方的嶠子墨竟然和冷家人同進同出。
一時間,各個都想過去攀個交情,卻又擔心打擾了對方,頓時有些躊躇。
卻見一個青春靚麗的身影走在最中央,冷國翼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尖,似乎被她剛剛說了句什麼話逗得臉上一樂,而嶠子墨神色靜靜地望着她,臉上一片溫柔。
當下,明白了幾分這年輕女子的身份,只是免不了愕然,竟然有人真的這般好命,剛剛在商界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將蕭氏徹底拉下了馬,那廂竟然春風拂面,姻緣天定,竟能讓嶠子墨這般柔情愛護。
“子墨,你說,剛剛教練教的你都學會了沒?”揮杆是個技術活,云溪自詡自己這方面實在沒有天賦,剛剛教練教的時候,不過是隨便應付了事,倒是看嶠子墨從一開始的生疏,到現在漸漸越來越有架勢,頓時有點好奇地碰了碰他的球杆。
重量還是這麼重,怎麼看他揮起來,倒是那麼輕巧的樣子,難道還有什麼技巧是她沒掌握的?
溫熱的氣息忽然從她背後傳來,下一瞬,他摟着她的腰側,握住她的雙手,靜靜地,手把手地,由下而上,在空中姿態優雅地劃出一個半圓弧度,揮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