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裡，趙浮生和姜聞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都有心事，也都在想着怎麼開口。
“有時候，我覺得導演像是廚子，只不過有的導演給人做飯，而有的導演，給豬做飯。就好像我，給人做過飯，也給豬做過，我努力讓自己做出來的飯，像是給人吃的。”
趙浮生點點頭：“廚師嘛，就是這樣，總要研究好自己的菜品。其實拍電影和做生意差不多，在構思以及製造產品之前，必須要研究好市場需要，確定市場需要什麼。確定，你的產品受衆是什麼人。”
“具體點。”
姜聞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居然引起趙浮生那麼多感慨，饒有興趣的看着趙浮生，期待着他的下文。
趙浮生微微一笑道：“打個比方來說，我們針對的客人，是平民百姓，還是中產階級，又或者是那些喜歡小資情調的人？再或者，是那些不在意金錢的富翁們。定位不一樣，客人們需要的服務也不一樣，或者說，客人們都是上帝，他們喜歡的東西肯定都要求質量是最好的。但問題在於，有的人喜歡吃西餐，有的人喜歡吃火鍋，還有的人喜歡吃炒菜，作爲一個廚師，要做的，就是儘量讓自己的菜品符合顧客的口味。”
而作爲一個導演，需要的，就是把自己的作品找準定位，能夠讓觀衆影迷在電影當中，找到共鳴。進而達到票房的成功。
當然，如果共鳴比較強的話，或許能夠達到商業和口碑的雙高峰。
“很有道理。”
姜聞聽了趙浮生的解釋，點點頭，若有所思。
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大部分事情在道理上都是共通的。
趙浮生和姜聞雖然從事着兩個截然不同的職業，但無論是拍廣告，還是做電影，其實在某種程度上，都是爲了取悅觀衆取悅消費者。
因此，趙浮生能夠理解姜聞現在的心情。
他是真的因爲《尋槍》這部戲被馬大軍給糟蹋了，而心裡面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覺。
“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一部好電影，除了要有充足的預算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劇本和導演，演員的演技，可以慢慢磨，但如果劇本質量不過關，單靠演員是撐不起來一部戲的。”
趙浮生看着姜聞，認真的說道：“我覺得，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是啊，光靠演員是不行的。”姜聞嘆了一口氣，對趙浮生的話有着很深的認同感，一部好電影，不論票房的話，最重要的，就是劇本和導演本身。
劇本就不用說了，一個好劇本，完全可以改變一部戲的內涵，而一個好導演，對於整部電影的影響，那更是毋庸置疑。
導演的工作很辛苦，很勞累，要知道拍攝現場一般都有幾百人，作爲統籌全劇組工作的導演，時不時就會有人過來詢問這個行不行，那個可以不可以，就彷彿導演有一百個腦子，一百條手臂，一百張嘴，無所不能。
所以說，如果不是真心熱愛這一行，千萬不要去嘗試做什麼導演，真的太累了。
但不得不說，導演是一部作品的靈魂，如果沒有一個好導演，一部戲投資一百萬還是一千萬，甚至一個億，都不會有好結果。
最明顯的例子，《英雄本色》時期的吳白鴿，和《太平輪》、《赤壁》時期的他，完全就是兩個水平。
《英雄本色》時候的吳白鴿，正處於人生低谷當中，需要一部好作品來證明自己，讓自己更有價值，所以他拍出來的電影，是真正爲了爭一口氣。
而到了後期，純粹就是仗着自己從前的威名，吃老本罷了。
事實上，從《風語者》開始，吳白鴿就已經在走下坡路，只不過國內的某些投資人，看不清楚罷了。
但不管怎麼說，導演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打個比方來說，教戲。
什麼是教戲？
簡單來說，就是演員如果在拍攝現場遇到困難，無法把導演和劇本需要演員展示出來的東西表演出來，那導演就要親自示範或者給演員講解，這個時候，演員應該怎麼表演。
但大部分國內的導演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會選擇用一大堆形容詞來解決這個問題。
“你要更誇張，要更溫柔……”諸如此類的形容詞，看上去沒什麼，但實際上，每個人心裡面對於這種形容詞，都有自己的標準，如果不能清晰的傳遞出來，那對於演員而言，就是一場災難。
實際上，趙浮生很清楚，姜聞對於《手機》這部戲，其實是不滿意的。
畢竟以老薑同學的心高氣傲，拍這樣一部電影，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哪怕明知道這裡面有可以繼續深入挖掘的題材內容，都不能去碰觸，只能對某些社會問題簡單的一觸即走，對姜聞來講，那並不能夠讓他滿足。
只不過，這部戲被葉敬和趙浮生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同樣投入了不少錢，姜聞知道，自己不能拿朋友開玩笑。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封殺，把《鬼子來了》送去戛納，但他不能不在乎趙浮生和葉敬，甚至趙浮生從未來影視拉來的那筆投資。
“你啊，不要想太多了。”趙浮生看着姜聞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笑着開口道：“你忘了，咱們還有子彈那個劇本。”
頓了頓，讓自己看上去更真誠一些，趙浮生笑着對姜聞說：“你放心，等你真正能夠拍攝電影的時候，我一定把這個本子給你拍。”
“真的？”
姜聞挑了一下眉毛，看向趙浮生：“保證？”
“保證。”趙浮生重重點頭：“雖然《手機》不能讓你滿意，但我答應你，《子彈》一定會成爲經典，而在這之前，咱們要先把馬大軍和他背後的人打敗，尤其是馬大軍，這傢伙竟然敢背後陰我們，不給他個教訓，他還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了！”
說到這裡，趙浮生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要放過馬大軍。
既然馬大軍敢挑釁自己，他就要做好身敗名裂的準備。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殘忍冰冷的。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