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不屑(加更求粉紅)
福靈公主在馬車上,握着女兒的手?。昕穎抱着福靈公主,眼圈紅紅的:“娘,你會沒事的,不用擔心。”
昕穎自從嫁了人,懂事不少。佟家家規甚嚴,昕穎就算是縣主,也沒有特別的照顧。吃了些苦頭。昕穎再不如之前那麼嬌憨天真“娘,要知道這個樣子。當初,我就不該得罪了她。該遵從的規矩必須得遵從。不遵從,家法伺候。想找孃家求救,可以,把你一起帶回去就了(佟家嚴謹的家風是受過兩任皇帝的讚頌,所以比較牛)。”
佟家出了一位皇后,兩位貴妃。皇子妃也出過好幾位。如今一位是灝親王世子妃,灝親王與當今聖上關係雖是叔侄實際與親兄弟無異。也是實權派人物。但是佟家從來不站隊,奉行的是忠君愛國,這也是他們能立朝兩百年的根本所在。
福靈公主看着女兒,又欣慰又辛酸:“你不用擔心。只要你哥哥娶了郭家的女兒。我們就跟郭家搭在同一條線上。倒是你。這幾個月好好調理身子,儘快生個兒子。就能站穩腳跟。不管將來如何。你是出嫁女,有事也牽連不到你身上。”
昕穎有些恐慌:“娘,是不是你有事瞞着我。是不是皇上,還是不肯放過娘。”
福靈愛憐地摸着昕穎的頭:“傻丫頭,娘有什麼事瞞着你。只要你們好好的,娘就知足了。”她花了大價錢才讓郭通答應把庶女嫁過來。因爲郭通只有一個嫡女,又因爲皇后跟太子水漲船高。能得庶女嫁入侯府,也是她花費巨大才得了結果。她不多求,只求到時候兒子不要有事。
平向熙四十大壽。讓人給溫婉遞信,請她這日過來一趟。溫婉以要守先皇的孝拒絕了。溫婉的這個理由名正言順,守先皇的孝可比參加平向熙四十大壽來的重要。
溫婉的話回覆不久。又來話,請溫婉這次務必回去一趟。這次的正壽就不大辦了。只請自己至親的人。溫婉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仍然沒回答。只說到時候禮會到。相看兩厭的人。何苦難爲。
溫婉卻不想國公爺與國公夫人親自寫了帖子,請溫婉務必要參加平向熙四十大壽。說有要事商量。溫婉仍然拒絕。
沒成想,平向熙讓尚堂來當說客(其他人進不了府。就算進了也見不到人)。請溫婉務必去參加。要不然,他親自是上門來情。
溫婉敲了敲桌子,打的什麼算盤。正好最近腦子亂。想湖出什麼好法子出來。
溫婉回到五房是午時一刻(11:30)末。看見外面竟然沒有馬車。進了裡間。也沒有看見客人,就聽見大房的一家人都過來。除了家人,沒有其他客人。溫婉笑了笑,看來他們倒是說到做到。
溫婉今日過來,沒有用金皇色的轎輦,坐的是她自己那輛馬車。馬車前還掛了白等的絨花(一看就知道是在守孝)。下車的時候,在門外守侯等待的人,面上全部都是五彩斑斕。
這是什麼意思。給親爹祝壽。坐着孝車來。這不是咒親爹早死早超生。這也太,太那啥了。等溫婉出來,衆人直接低下頭去了。
溫婉穿一身織錦緞用料月牙白衣裙。髮髻上插着沈香木髮簪;戴了一對珍珠耳環;左手腕上戴着一對鑲嵌了珍珠的銀手鐲。穿着打扮甚爲樸素。
剛下馬車,真真迎了上來。
真真一身鑲粉色邊飾的淺藍色衫。外着黑色大雲背心。髮髻累絲嵌寶金鳳簪,斜插赤金步搖;兩邊嵌着一對貓眼石、青金石珠花;戴着一對鎏金點翠花籃耳墜;左手上戴着一個翡翠玉鐲,右手戴着兩個金手鐲。
真真看着溫婉的穿着,剛想說話。毛媽媽拉着她的衣裳,在邊上使勁咳嗽。真真努了努嘴。最終還是把想要說的話,也咽回來。不過還是眼露擔憂。
溫婉輕笑道“不用擔心,想說讓他說,看他敢不敢說!夢瀾跟夢璇呢,好久沒見這兩丫頭了。”
真真聽了曝汗,也就溫婉敢說這話。也不知道傳出去會不會被人說成不孝順。可也知道溫婉的性子,只得按耐住心底的焦慮,隨了她:“在院子裡呢!夢瀾天天說要去看姑姑,我怕打擾到你。”
溫婉笑着應了:“恩,最近是比較忙。等忙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地上這兩小丫頭去我府邸玩一天。”
國公夫人及世子夫人、三夫人、九夫人等人。一個個都是花團錦簇,穿紅着綠,看着特別喜慶。
清珊眼尖,看着溫婉的穿着,立即叫了出來,語氣很是氣憤“今天是爹的四十大壽,你穿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來奔喪的呢?你是存心來嘔我們,讓爹不高興是吧!”
國公夫人看着溫婉的衣着,也是唬了一大跳。雖然溫婉說守孝,但穿得素色就成,沒必要穿成這樣。只有守重孝的人才會戴沉香木簪子,戴着素白的首飾。溫婉只是外孫女,只要守半年孝就成。
夏影忙在旁邊冷聲着“郡主說,皇上過逝不滿三年,郡主現在還在孝期。”溫婉眉眼動都不動。
國公夫人嘴脣弩動了兩下,也就沒開口。她不開口,其他人也都不甘開口了。
如果換成其他人還可以說說,溫婉的外公可是先皇。誰敢說你的孝已經服滿了,不需要再爲你外公守孝了。要是傳到當今皇帝的耳朵,準吃不完兜着走,上個月禮部尚書建議廣納后妃,多誕子嗣就被皇帝訓斥了一頓。理由就是先帝屍骨未亡,怎麼能廣納嬪妃。
“你給你外公守孝,就不管爹的壽日。今天可是給爹過壽,你穿着這樣,是要詛咒爹早死不成?”清珊冷笑着。
溫婉話都不跟她去解釋。夏瑤兩個巴掌拍過去,打得清珊頭當場吐了一口血“竟然拿先皇與一個下臣(罪臣之意)相提並論。找死。”
旁邊的人臉色都變了又變。清珊這句話,被心壞叵測的人聽到,平國公府所有的人都得吃掛落。不行,真得趕緊把這個東西嫁出去。否則得豁連整個平家。
苗氏氣得要命。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機會,求了溫婉回來。想跟溫婉緩和一下關係。以後對她夫君的仕途大有益處。她又跳出來壞事,這個腦子進水的妹妹,活活要氣死她。不行。得趕緊找戶人家,給嫁出去,否則。會害了夫君一輩子的。當下趕緊讓婆子把人扶下去。
這會。平家人的心思還就都一樣。
溫婉卻彷彿沒看到一般,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國公夫人拉着溫婉的手,笑容滿面地說着“說這些喪氣話做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來,給大伯母看看,恩,越發漂亮了。也不知道將來誰家的兒郎有福氣,娶了我家溫婉做媳婦。”好象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假象。既然她想裝糊塗。那就大家一起裝糊塗。
溫婉沒有接話,只是笑了笑。不着意地鬆開了平國夫人的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郡主、太夫人……已經開席了。請上席。”說完,一羣女眷去了側廳。用了午膳。菜做得倒是不錯。
溫婉倒沒爲難自己的肚子,吃了個六分飽。吃完飯,溫婉想去看看兩個侄女。
“郡主,國公爺、五老爺有請。”溫婉一聽這話,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不過,還是依言去了。
國公夫人慈眉善目地“我也隨你去,看看這羣大老爺們要跟我們家溫婉說什麼。”
溫婉淡淡的,並不言語。
國公夫人自從溫婉進來以後,就密切注視着溫婉的一舉一動。可是讓她心驚的是,清珊出言不訓,夏瑤出手將清珊打暈,溫婉不說有所表示,就是眼神也無絲毫的波動。都說君心難測,莫非溫婉也學到了幾分帝王心術。如果是那樣,那溫婉還真是需要極力討好的人了。
到了正房,丫鬟說國公爺讓大夫人在外面等候片刻,把溫婉引到了正房。最先入溫婉眼的是一對唐朝年間美人瓷瓶,一個宋代鈞窯三星高照瓷瓶,好幾件古董字畫,還有他們正在坐的檀香木圓桌,側牆邊的那張金漆桌。滿屋子的古香古色,華貴富麗。溫婉輕笑了一下,這些,顧媽媽說是平向熙讓強留下來的。也就留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平向熙拿去換錢。
一個溫婉看着有些眼熟的男子,見着溫婉,當下就跪在地上開口求情。求溫婉幫忙,放他爹三老爺出來。
國公爺恨不得上錢踹一腳過去踹死他。就算是堂兄妹,也當是以國禮行之,再由他們這些長輩溫婉提出。現在這樣,溫婉不會理。而且他還有事跟溫婉商量。
溫婉神色不動,看着一屋子裡的人。大伯、便宜爹、尚宏、尚衛,還有好幾她名義上的堂兄弟,都在裡面。一羣人全都盯着溫婉看。溫婉神色絲毫不動。突然,溫婉笑了?“有什麼,直說就好。”
國公爺慈愛地說着“剛纔尚原也說了,想讓你幫忙疏通疏通,救你三伯出來。都是打斷骨頭連着筋,都是一家人,你能幫就幫一把。溫婉,這事我們只有靠你了。”
溫婉好象聽到一件不可思議的笑話,笑得賊歡快“本宮爲什麼要救他,三伯?天天在監獄裡說本宮最愛少年郎,跟着他媳婦孃家侄子那個花大少眉來眼去,兩人熱火朝天一段時日,膩了就把人打得躺在牀上起不來。到處宣揚本宮看見英俊倜儻的英俊男子,就邁不動腳步。自從看見了曹家三公子更是茶飯不思,纔有的求親一遭來遮掩本宮所做的醜事。平家就專出這樣的人才。”
國公爺臉色青了紫,白了黑“這、這,溫婉,你不可聽流言按啊!”
尚原也唬得不輕“你、你,血口噴人……”
溫婉冷冷地說着“胡說八道、血口噴人?你問問本宮這了不起的父親大人,他可是親兒聽見有人這麼污衊本宮的。他還算他有良知,反駁訓斥了幾句。這樣的人,你要本宮救。呵呵,有這精力,本宮還不如多救幾條貓狗。他們反而會感激本宮救他們的命。”
“五弟,這說得可是真的。”國公爺有些不相信地問着。平向熙很吃驚的樣子,但明顯是吃驚溫婉竟然知道這事。
國公爺看着這個樣子。就知道是真的了,氣得渾身發抖。自己求了那麼多人,賣了那麼多人情。好不容易人家鬆動說。只要郡主發了話,就放出來。這會,他真是找死。算了。自己找死又怨得了誰呢!
“如果可以。你還是把他救出來。他畢竟是你三伯。”平向熙終究是不忍心的。監牢裡的日子太苦了,否則三哥也不至於這樣。
“有本事你們自己救,本宮可沒有那麼大的心胸。還有,你們以後跟我說話最好客氣點,少朝本宮大呼小叫。我從出身到現在,可沒耗費你們平家一錢銀子,沒勞煩你們一絲心神。我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本宮外公跟舅舅給我的。你們最好別用那種理所當然的口吻吩咐我做這做那。我可沒有欠你們平家的。我溫婉不欠你們平家的一里東西。只不過就倒黴佔了你們平家女的名頭。本宮最後一次警告你們。別妄想着打本宮什麼主意。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一次。別怪本宮不客氣。”溫婉。說完轉身待離去。
“你、你大不孝。”尚原聽了立即叫着。
“滿京城再找不出比本宮更孝順的女兒。本宮自認爲對你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別以爲當初發生的事本宮不提就忘記了。本宮一直顧忌着自己身體裡終究流有平家一半的血脈,才忍了這口氣。要是追究下來,平家上下幾百口人抄家處斬都不爲過。你們可不要忘記了。公主娘跟我帝舅舅,是嫡親的姐弟。別逼得本宮將最後那點點血脈牽連的情份也逼得沒了。到時候魚好好的。網卻會全被扯個稀八爛。我可不在乎什麼家族不家族,要什麼大義不大義來委屈自己。平五老爺,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處境,你別得了便宜還在這裡賣乖。沒了本宮,你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溫婉似笑非笑地看着屋子裡的人。屋子裡的人被溫婉這麼一打量,全都毛骨悚然。
事實上,溫婉顧忌的根本不是什麼血脈,而是輿論。這個社會,老子打死兒女,啥事都沒有,但如果兒女只要傳揚出去說你不孝忤逆父母,就不是脫層皮那麼簡單。女兒嫁不着好人家,兒子沒有了好前程。溫婉可不想因爲這點事,讓自己名聲受損。
不管在古代還是現代,一個人的名聲是非常重要的。而古代比現代還要苛刻。在古代,名聲一受損,遭了人唾棄,做再多都挽回不來的。要是現在傳出她不孝順的話出去,就會被成爲攻擊的對象。雖然她不懼怕,但終究是面上無光之事。而且,還會埋下很大的隱患。這也是她爲什麼這麼容忍的真正原因。
“當不得這樣,沒事你先回去吧。”國公爺突然有些黯然。溫婉不是他們所能說得動的。皇帝是她嫡親的舅舅,又那麼疼她,她再也不需要顧忌害怕什麼。所以對他們,再沒有以前的那搬隱忍與敬畏了。
“溫婉。”平向熙看着這個原本就陌生,現在更像是不認識的女兒,不自覺地叫了出來。
溫婉看着平向熙滿是不忍心的樣子,憤怒早就沒有的。有的只是滿滿的譏諷與嘲笑“雖然本宮寧願自己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也不要你這樣的渣爹。但你確實是我爹,本宮的親爹,不是繼父,也不是養父,你是我的親生父親,這是本宮改變不了的事實。看在我身體裡也流着你一半的血的份上。本宮保證你有一個富足的晚年,其他的,別再挑戰我的耐心。否則,本宮不會讓任何人好過。惹得本宮來火了,拼着不孝的名聲,也將你們關在監獄裡,關到老死。你們應該知道,我有這個能力。要是不相信,大可試一試。”
溫婉最後一句話的殺傷力太大了。在場得人,沒人再敢說一句話。
溫婉掃了屋子裡的人一眼,立即走了出去。
尚原哭着求着“大伯,那我爹怎麼辦,我們怎麼辦。大伯,你要救救我爹,救救我們。我們不要做庶民。”
“那是他自找的,死在牢裡也活該。竟然能這樣胡編亂造污衊自己的親侄女。一旦傳出去,不說皇帝會震怒,就是我平家的女兒也會遭受無辜的牽連。禍是他闖下的,孽是他自己種下的,誰也救不了他。就讓他死在監牢裡。”平向誠氣得頭都要炸了。竟然會有這樣的弟弟,一個是這樣,兩個是這樣,三個還是這樣。上輩子是不是平家做了什麼孽,纔出了那麼一個個的東西。
“溫婉,這會就走了。”真真看着溫婉面色平靜,還以爲沒事。卻不想溫婉轉身就要走了。
溫婉本意也只是來轉轉,順道來看看兩個乖巧可愛的侄女。這會既然鋪子裡有事,總歸也要去看看。也就不多做停留的。跟真真說着改日帶着兩丫頭到她府邸裡。上了馬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