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昏睡期,文一鳴在咆哮島已經享受了一年半有餘的天倫之樂。
除了陪伴家人,他沒有刻意去打聽外界的消息,包括龍魂在內,沒有人向他彙報過任何事。
外界倒是有不少人在打聽關於他的事,不過冰原中心本非輕易就能踏足之地,況且如今冰湖拓寬,一般人想要刺探情報基本不可能。
在盟友天機盟的刻意封鎖下,外界連文一鳴是否還活着都不清楚。
此刻,聖魔殿中,一方孤立的高臺上,那幽然波動的背影顯得十分詭異。
下方,一羣戰神躬身退走,背影轉過身來,那面容彷彿在深水中一樣模糊。
他看向留下來的兩名老者,沉聲道:“古都,文一鳴當年肯定服用過禁忌藥劑,你掌管暗魔教,一力負責此事,這個配方如果掌握,我們便不再懼怕守護戰神,做事不再畏首畏尾。”
其中一名眉毛猶如茂密叢林一般的老者躬身拱手,道:“聖主,屬下會全力以赴,只是...配方肯定是在文一鳴身上,神印流不可能有,而咆哮島,我們根本得不到有價值的消息。”
那渾身上下幽光波動的人影正是聖壇的聖主,龍震孤!
“不急,神印流不需要投入太多精力關注,不要打草驚蛇。”龍鎮孤負手道:“文一鳴只要活着,他一定會走出咆哮島,這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
孤獨濃眉微微一動,擡頭道:“聖主,不如讓屬下派遣高手試探試探,您推測那農夫若真是守護神,或許不會搭理此事。”
龍鎮孤輕哼一聲:“此人常年在冰原外圍,一兵一卒都不要派去招惹,他可不像我們西域的守護神那般好說話。”
接着,看向另一名清癯老者,道:“古目,你派人在天賜塔附近常駐,文一鳴已經進入武聖,天賜封號碑上並無他的名字,說明這小子還沒去天賜塔接受封號試煉,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嗯...讓蔡智和唐適一起,他兩人配合多年,生擒應該萬無一失!”
古目抱拳點頭,隨之道:“聖主,屬下認爲,文一鳴如果還活着,不如果斷除去,他展現出來的能力已經越來越難以估測,他的修羅戰體雖好,但...爲虺弗摧,爲蛇若何?”
龍震孤擺手道:“他的修羅戰體無論是淪爲修煉之物,還是成爲我聖壇的魔化戰將,那都是頂級殺器。行了,你們退下吧!”
待古目和古都離開,龍震孤略微失神的望着遠處那色澤黯淡的水晶鏡面,搖頭喃喃道:“聖魔窟估計還有三年,修竹啊,希望你能帶着傳承回來!”
古目的提醒,讓他升起了一絲煩亂。
可惜,他不能親自出手,如今已步入超級戰神,四大守護神對超級戰神的氣息相當熟悉,而且他們之間互爲熟悉,一旦自己妄動,恐怕就會引來至少兩位守護神。
他期待末世快些降臨,整個大陸大亂之時,誰都沒有空閒關注他。
他很想讓古目這個巔峰戰神親自出手,想想還是再忍忍。
守護戰神容忍暗魔教、聖壇及諸多邪惡勢力於世,這只是一種生存制衡,他很清楚。
古目勸自己殺掉文一鳴已經不是一兩次了,上次意動,本以爲可以借天問宮之手將其連帶天災剷除,可惜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又怎能看不出文一鳴的潛力,以及成長起來的恐怖,但他真的捨不得萬載難逢的修羅戰體,實在是兩難的決定。
當年想將樑炙收爲己用,已經鑄成大錯,他的確不想在重蹈覆轍了,長嘆一聲,摸出通訊牌。
不多時,古目來了,剛要下拜便被龍震孤擺手打斷,沉重道:“讓唐適和蔡智去查訪舒劍鋒的下落!”
“那,天賜塔誰去?”古目聲音頗爲欣喜,看來聖主是思考過自己的勸諫。
龍震孤沉吟良久道:“千刃戰神!”
古目點頭離開,心裡極其高興,聖主總算沒有剛愎自用。
千刃戰神是當年聖主最得意的成就,亦是因此而對樑炙生出了生擒活捉的念頭,可惜這麼多年始終沒能成功,如今又出現一個文一鳴,他實在不想讓聖主犯同樣的錯誤。
他現在放心了,聖主只要派出此人,那便是下了決心不留文一鳴。
......
大陸發生了很多改變,整個武修界從天機塔偶爾獲取的消息,會感覺到一絲莫名的恐慌。
西域,據說極道嶺中多出了很多黑翼山貓,它們不會尋覓自己的洞穴,而是四處遊走;千佛寺和九天仙舵的方向發現一種叫爆隱蟬的自殺蟲,威力相當驚人,不過數量並不多。
南部深淵,有大陸第一深淵之稱,岩漿已經漫出許多年,近年來蔓延的趨勢雖未加大,但已經朝着燕別峰方向覆蓋而來,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估計不用五年,便會覆蓋整個燕別峰,接着東接幽月皇朝,西向西南渡口,大面積朝璞漢城、明陽城方向摧毀。
東森的武修界和各大勢力最爲不安,因爲天地元氣好似在明顯降低,這完全是人力無法挽救的事。
北疆三關依然在抵抗着獸潮,沒有變得頻繁,只不過其中多了很多極寒熟悉的兇獸,其中還有黑翼山貓,偶爾還會出現爆隱蟬,這是讓三關將士最爲頭痛的事。
千里焦土的擴散速度沒變動,不過已經覆蓋了很多海域、森林,就像死亡籠罩而來的黑暗一般,以千里焦土爲中心,朝四大域侵略。
遙望,能看到一片焦黑的地面上剛硬得走動一步都似乎在冒火星一般,無數裂縫中蔓延出鮮紅如血的岩漿。
高空俯視中,那些縫隙中的岩漿就像分佈在焦土上的河流一樣,更像是一張血紅的蛛網。
在那死寂中的某一深處,一個窈窕的紅裙背影託着下巴遙望着咆哮島的方向,是個極美的女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隻冒着黑煙的荒漠蠍似乎已經被燒焦了一般,從焦黑而剛硬的地面咔的一聲崩出,那窟窿中猶如瀝青一般的黑色黏液,還粘在荒漠蠍的尾鉤上,牽出長長的絲線。
‘咻!’
女子輕擡手臂,一枚星銀鋼針紮在荒漠蠍身上。
它吱吱的亂叫着,並未死去,也沒有痛苦,以尾鉤將那鋼針拔出,快速爬到那女子旁邊,討好的用前螯對碰着,將鋼針呈給那女子。
她嘆了口氣,起身拖着長長的披風,在那滿是岩漿溝壑中走過,在焦土上竟留下一路小巧的腳印。
腳印中,好似還飄蕩着綠油油的火焰,若隱若現。